第一百零五章 師尊潔癖不是一天兩天了
兩天前,亭甫來到,一個偏遠村莊的山頭上。
一個瘦高個趿拉著拖鞋,弓著背蹲在自己打理的野草莓園裡,頭頂上的草帽遮住了他的神色。
「師父,徒兒今日得閑,過來看看你。」
亭甫手裡拿這一個包袱,站在這果園的涼棚里,對外面低頭農作的人喊道。
「哼,就知道你這幾天會來,怎麼這次來,又是為了哪個小妖怪?」
草莓園裡那人在地上趿拉著草鞋,往涼棚這裡走來,見到亭甫手裡拿來的包袱,好奇地拿下草帽仔細觀察了一番。
本以為是一個退隱江湖的老者,不問世事,歸園田居,可是這草帽拿下來,竟然是一張比亭甫大不了多上的稚嫩臉龐。
圓圓的眼睛忽閃忽閃地,比亭甫那琥珀色的眸子深了不少,黑溜溜地反而襯得這人十分可愛,若不是這滿臉的鬍渣,還有這一副老氣橫秋的做派。
倒像是凡世里哪家調皮的大少爺,一點兒也沒有那仙風道骨的樣子。
「師父,這包袱里的東西,是我在來的路上給你帶的,希望你用的合適。」
亭甫見這瘦高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手裡的包袱上,理解了他的意思,直接將這個包袱遞給師父。
「百十來年了,第一次知道給師父帶東西,我倒要看看你這次又要勞煩老子什麼?」
這人嘴上十分嫌棄,可是手裡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這個包袱。
——裡面裝了不下十雙草鞋,還大小不一。
「臭小子,你是在糊弄你師父嗎?第一次送為師禮物竟然送草鞋,還是都不一樣的大小,你看看你師父這麼高的個字,這幾雙的尺碼能穿的下去嗎?」
這個看到這滿滿的一包竟然全都是草鞋的時候,立馬把這鞋子扔在了地上。
順帶蹭掉自己這個早已經漏大腳趾的鞋子,依次試穿。
「所以,我這次把那老婦人手裡走賣的所有鞋子都買了回來,想著總有一雙是合適的。」
第一次給師父送東西的亭甫,也是心虛地緊,想著師父哪雙草鞋穿了百十來年,都沒有換過,看到解街市角落裡一個年邁的老嫗,即便雙目發灰還在納鞋底,就把她所有的鞋子包下來了。
「知道尺碼后以後師父的鞋子壞了,徒兒就給你送新的過來,如何?」
亭甫對於這個看起來不比自己大多少的人,依舊是恭敬得很。
除了找他為哪個小妖求情的時候那股子倔強,其餘的時候對他這個師父,倒也是溫順。
「哼,選來選去,也就這一雙就合適了,你,拿著。」
這個瘦高個子低頭認認真真地給自己試穿了一雙合適的后,把腳上那個穿爛了的草鞋,丟到了亭甫的懷裡。
亭甫立即擰著眉毛,用手捏著這草鞋放在身後,這才長出一口氣。
「你這小子,跟老子最大的不同就是,這潔癖!讓你拿著就拿著,出去找個地方幫老子把這破鞋修好,再送回來。」
這瘦高個踩了踩這合腳的新鞋子,來來回回走著,心裡是美的很,嘴上卻是不饒人。
他興奮地試穿了徒弟孝敬自己的新鞋子之後,做了涼棚里的躺椅上,看著一直憋氣的亭甫,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半分鐘前,亭甫聽見師父叫他把這破草鞋拿去修的時候,瞳孔振動了一下,放在背後的手悄悄地捻了訣。
此刻,他已經用玉簟樓里傳遞消息用的術法,將這個草鞋,傳到了玉簟樓總部的信息採集籃子里。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鞋子自打他認識師父起,就沒有見他換下來過,拿著亭甫手裡,嚇得他沒敢打開自己的氣穴。
而玉簟樓這邊的情況就不是很樂觀了。
每個信息處理的人拿到的信封,都帶著一股奇怪的汗味,可是信息也十分重要自然不敢怠慢,他們只好將這帶有氣味的信封揣進懷裡,繼續行動。
「傻小子你想什麼呢?」這瘦高個在自己的躺椅里,一晃一晃地看著已經失神的亭甫。
亭甫此刻剛好在靈識通道里,跟玉簟樓里的人留言,下達了一份草鞋清理修補的命令,聽見師父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立即回神過來。
「嗯,沒,想什麼。」亭甫結結巴巴地恢復師父的話,依言坐了了這涼棚下面的矮凳上。
這瘦高個打量了一下他,圓溜溜地眼睛一轉,繼續問道:「我的草鞋呢?你怕不是想嫌棄我老人家,把我的草鞋給我扔了吧?」
「沒有,沒有,在腰帶里呢,對。」亭甫立馬嚇得挺直了腰桿,回復道。
「哼,潔癖的樣子,幾百年你都改不了。」
這瘦高個嘴角勾了一下,伸手拿了一顆草莓吃了起來,立馬酸的是齜牙咧嘴。
亭甫見狀,自然也是不敢輕易嘗試他師父種出來的草莓了,好奇地問道:「師父,既然你這野草莓種的個個都這麼酸,為什麼你還堅持腫了五十多年?」
這瘦高個現下已經適應了嘴裡的酸度,趁著眼淚沒有酸出來的時候,吐出了裡面的籽,看了一眼好奇地亭甫,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不都得怪你收的那個好徒弟啊!」
一安此刻靠在椅子上,聽著亭甫嘴裡說出的這位師父,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道:「管我什麼事啊,您這位奇葩師父我若是在拍賣會裡見過,怎麼會沒有印象,何況還教他種草莓?」
亭甫尷尬地扣了扣太陽穴,把這次和他師父的相聚繼續說下去。
「……難不成是因為她給你的那本書?」
亭甫低頭思索了片刻,才明白一安和他師父唯一一次接觸,就是發生在拍賣行里那個九層高塔下面的按個置換房間。
「什麼?是那個神神秘秘地人,要了我的書,還給了我令牌,就是那個玉簽實在是沒有什麼用。」一安突然回憶起來,這個置換屋裡面的人,也卻是奇怪的很。
「不對啊,既然你的師父和你都在這個拍賣會裡,為什麼你還是能被那個光腚美——不,白衣公子纏上,這個時候,你師父在做什麼呢?」
一安這下子是明白了,亭甫並不是不喜歡自己給別人隨意起外號,而是真的不喜歡自己叫別人美男,立即識相的改口道。
「其實不是你說的玉簽沒有用,而是玉簽那晚上能調配的人,和師父一起,都被人早早地引開了,這也是我恢復記憶的時候知道的事情。」
亭甫為自己的師父辯解著,然而一安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輕易相信這不是那位師父的「早有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