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酸甜苦辣咸
餛飩皮剛剛下鍋,亭甫心口猛地一疼,看了一眼扔在發獃的一安,轉身進入了靈識通道里。
「師父,你是在叫我過來嗎?」
亭甫進入靈識通道里,並沒有見到那瘦高個的身影,環顧四周確認無人時,看到空中留下了一條符文。
「通知?」亭甫捏著那符文,看了一眼知道這是他師父留下來的緊急通知。
不知道師傅這個時候是被誰纏住了,無法脫身,亭甫擰著眉頭解開了那符咒。
「緊急!一安於明日開始閉關務必做好準備。」
看著那符文散去,化作點點星光,亭甫都沒有從那震驚中走出。
「師尊?水已經開了,你用大碗還是小碗?」一安拍了拍坐在矮凳上亭甫的肩膀,並沒有察覺到他有什麼異樣。
「大、咳,大碗、」
亭甫離開和師父的靈識通道,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一安的問話,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好的,你說咱們這裡也沒有什麼客人,你之前你之前被人誆騙買的那些筷子,都派不上用場,幸好也只買了兩個碗,要不咱們兩個用,多浪費啊?」
一安洗著筷子,利落地拿起碗吐槽道。
「嗯,是,那人告訴我不能一雙雙地買,所以我一下子買了十雙,看來那把雙筷子要一隻塵封在這裡了。」
亭甫看著一安,腦海里都是那符文留下的消息。
一安明日就得去閉關?可是明明她還沒有修鍊到十九層,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準備好。
亭甫瞳孔慌亂地震動著,看著一安的神色也複雜了起來,不知道如何開口把這個事情告訴她。
「師尊,你在想什麼呢?快幫我端著點兒,很燙的。」
一安將那兩碗餛飩放在托盤上,雙手搓了搓耳朵。
「好,好。」亭甫立馬把托盤接到手裡,端著往他卧房的餐桌上走。
亭甫把兩個碗放在桌子上,看著廚房裡忙碌的背影發獃,其實真正沒有做好準備的是他才是。
「師尊,不用拿什麼了,我前些日子炸了辣椒,剛剛調了一個蘸料,等下給你試試。」
一安關上廚房的門,手裡拿著一個蘸料碟子,轉身說道。
亭甫站在他卧房的台階上,看著這道秀麗的身影,款款走來。
一眼萬年,一笑失心。
今日使他們相聚的最後一個夜晚,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告別過的亭甫,現在不知所措。
「師尊?你站在門口做什麼,坐下來吃啊。」
一安見亭甫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拿那隻空閑的手,錘了錘一直發矇的亭甫。
「怎麼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一安坐在放置小碗的那一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感覺還是有些燙。
「嗯,一安你覺得最近修鍊的怎麼樣?還有下午用玉骨摺扇使出的那一招,有沒有受傷?」
亭甫沒有著急拿起筷子,雙手緊握著,坐在一安的對面。
「沒有,就像你說的,這個玉骨摺扇像是已經認主了一般,對我聽話得很,我不下令的話就老老實實地給我當扇子用。」
一安將蘸料往亭甫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嘗試一下她剛剛調的蘸料。
一直知道亭甫的口味清淡,沒有躲閃東西是放了辣椒的,這一次可以讓他嘗一嘗。
「這,這是做什麼,怎麼使用?」
亭甫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決定不打算在吃飯的時候說這件事情,隨後看著這一小碟蘸料,問道。
「你先嘗嘗,如果覺得可以接受,放在湯里或者拿著餛飩蘸著吃。」
一安拿起筷子,懟在那蘸料里,隨後砸吧砸吧了筷子上的味道,酸辣適中,點點頭。
亭甫也照葫蘆畫瓢一般,拿著筷子嘗了一下這味道,眉頭立即擰成了一小坨疙瘩。
「哈哈哈,師尊你還吃得慣不?」
一安見到亭甫的表情,真的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嘗試辛辣的食物一般。
「嗯,這是什麼味道,酸酸的哪一部分應該是你廚房裡的醋,另外的刺激的味道是什麼?」
亭甫吐了吐舌頭,指著那蘸料問道,實在是可愛的緊。
「辣味,很多人都比喻這人世間的滋味就如同我們舌尖體會到的滋味一般,都離不開酸甜苦辣咸。」
一安把笑意掛上眉梢,將筷子放下,拿出一張帕子,遞給了鼻頭紅紅的亭甫,繼續說道。
「這就是所謂的人生百態。我以前覺得自己一直在看別人的故事,生活如一杯白開水,是你的出現讓我體會到了這些不同的味道。」
一安拿自己做比喻解釋著酸甜苦辣的意思,又趁著這個機會偷偷告白。
她自打知道亭甫不通人世情理的時候,在他面前表露情誼已經習慣如此,像是溫水煮青蛙一般,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融化了亭甫那顆懵懂的心。
「果脯是甜的,醋是酸的,有些丹藥是苦的,人們食用的鹽是鹹的,這就是辣嗎?」
亭甫回想起這三年與一安的相處,其實真正體會到酸甜苦辣鹹的是他自己才對。
隨後,他夾起一隻餛飩放在了蘸料里,聞了聞這溢出的香氣,一口送到了嘴裡。
辣辣的,刺痛感灼熱著舌尖,卻愈發的上癮。
亭甫吃完這個餛飩,喝了一口湯,緩解了一下,抬頭正好對著一安赤裸裸的目光。
「怎麼樣,能接受嗎?」一安有些震驚於亭甫竟然一口蘸了那麼多辣椒,隱隱地有些擔憂。
「可以。」
亭甫說著沒事,可是眼睛已經開始霧蒙蒙的一片,隨著這辣味的後勁兒,鼻尖耳尖都紅了起來。
他拿起一早就被一安放在這桌子上的帕子,擰著鼻子。
這種感覺好真實,一直清清冷冷的亭甫,擰著鼻涕的樣子,終於也在一安的引導下,有了一絲煙火氣。
亭甫又低下頭喝了幾口湯,適才緩解過來。
對面埋頭吃飯的一安,沒想到這辣味在亭甫身上後勁兒這麼大,她已經半碗下肚,亭甫好像還沒有緩過來。
一安上半身離開凳子,拿起手擦了擦亭甫眼尾的淚痕,寵溺地淺笑了一聲。
「一安。」亭甫抬眼看著一安,說道。
「嗯?」
「這是淚嗎?」亭甫也感受到眼角的水痕,看著朦朧的一安,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