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

  「媽，你救救我好不好？肝癌晚期，我不想死，我才大二啊，媽」。吳天手握緊手機，無力的嘶吼，在醫院的走廊上，在人來人往中，獨自悲傷。

  吳天的媽媽，只能在電話的這邊默默流淚，當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投入了她本來就不多的錢，把兒子養這麼大，全是她一個人忙活，想著自己丈夫跟人跑了，「現在孩子病了，上天啊，怎麼辦啊。我該怎麼辦？他沒救了，我難道看著他死啊，為什麼我的命運是這樣啊，為什麼那麼善良的孩子，為什麼救不了啊？」吳天的母親兩眼淚流不止，默默掛了電話，捂著嘴哀嚎哭泣，她已經很多天沒睡好了，一陣陣的心痛，一陣陣的自責，手掌捶打著胸口，發泄著。

  吳天掛了電話，手足無措，在醫院的休息室不肯離去，他多麼希望這個消息是假的，對一個讀大二的他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天大的打擊。彷彿是花未開，便已枯。這莫過於人世間最大的悲哀。給了希望，最後卻只為了體驗絕望。人生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不甘心在他心中蔓延，嘶吼中散發著。或是對生命的留戀，或是對情親的不舍，他突然感覺生命是那麼脆弱。

  突然他的耳邊傳來，「小夥子，你怎麼還沒走啊。唉！」醫生欲言又止。

  吳天開始彷彿沒聽到，等回過神來一看，是給他看病的醫生，兩眼發紅連忙跪下哀求：「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只要你救我，怎麼樣都可以。」眼淚隨著蒼白的臉頰滴落在光鮮亮麗的地板上，張慌失措的模樣，讓醫生極為不忍。

  醫生哀嘆，不語，這種場面見得太多了，生命在這一刻，彷彿是如紙一般，輕如鴻毛，隨處可破。醫生心裡也在默哀，用他毫無氣血的手，摸摸吳天的頭，輕言「你冷靜一下吧，你已經是晚期了，就算是中期，按照現在的醫療技術，也治不好，只會拖累你的親人。你想想你媽媽，你爸爸，你的其他親人，在你有限的生命做點無限的事情吧。其實受打擊的不只是你，你的父母把你養這麼大，突然你就……，唉，他們的世界會怎麼樣啊？」剛想繼續安慰，診室的一位老人聞聲而來，急切打斷醫生，「醫生，你趕緊幫我再看看，我近日吃了點中藥，還去針了灸，我覺得好的差不多了……」一邊說，一邊拉著這醫生離開了。

  在這一刻，老人沒有對別人的憐憫，只有對自己生命的珍重。或許每個人在自己的生命在受到威脅時，都是自私的。而吳天彷彿聽到了希望，自言自語地：「對啊，西醫不行，還有中醫，中醫肯定能救我，哈哈，一定是的，一定有的，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吳天急忙拿出手機百度，病急亂投醫，在癌症貼吧里，有個各大病友都推薦的鏈接，吳天迫不及待地點進一個，就看到一個很火熱的廣告，「百泉中藥，包治百病」，下面是各種好評，有的說能治癌症，風濕，被毒蛇咬，只要喝了它就可以，苗家中藥……又點另一個，連續點了很多鏈接，都是這個。

  吳天拿著手機就往地上砸去，大聲吼道「現在的廣告真的是什麼都敢說，什麼好評都是假的，能不能真誠點！他媽，我都快死了。網路真他媽假！」，旁邊的行人，紛紛忙碌者，在醫院這樣的病人不在少數，大家都漠然了，世界每分鐘都有人降生，每分鐘都有人死亡。從知道病情時，吳天就沒睡好，大幅度的情緒波動，讓瀕臨垮塌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了，癌症的併發症開始了，腹部越漸疼痛，就彷彿是死神的手從肚子深處拉扯，撕心裂肺，肝上的血管在不停的跳動，皮膚在抽搐，肚子里翻江倒海，鑽心地疼痛。讓吳天腦海中一片空白，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慌亂中，摔倒在地，吳天想喊出：救命，可是卻發現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口中鮮血隨著啞聲冒了出來，身體小幅度的抽搐，眼淚止不住地流。吳天自己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咚咚咚，是那麼清晰，那麼有力。這一刻吳天感覺世界都安靜了，淚水從眼角落到衣服上，地面上，直到乾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