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烏鴉
第85章 大烏鴉
張鐵匠臉上有些震驚，他常年打鐵，長相雖顯年輕，可一張臉皮，早就被爐火，晒成黝黑並泛著橘紅。
這幅尊容，竟然還有人能瞧上？
「喂，你要不要跟我干？往後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只聽前半句的時候，張鐵匠菊花，驟然一緊，都打算一拳把這個惡客給轟出去了，待聽到後面的話，才緩緩舒了一口氣下來。
「我爹還在世的時候，蘇州城譚大將，曾經邀請我父親出任職同師帥大匠師一職，譚大將開出的條件很豐厚。不過，我爹寧願老死在小縣城裡，也不想著進太平軍帳一步，當年，長毛來襲，攻打蘇浙廬這些地盤，謀害了不少好人家。」
「我不會為太平軍效命的，就和我父親一樣。」
張鐵匠直言拒絕道。
馬新貽謀反，叛了英王陳玉成，這消息，暫且沒有流傳出去。
畢竟就這一兩天的事情。
他一介鐵匠不清楚這樣的事情，也很正常。
林動打算組建自己的班底，鐵匠確實是人選之一，但也不急著馬上收服，更不指望對方倒頭就拜。
「沒事，如果遇到麻煩，可以來師帥府找我。我是林元覺，縣城馬上就要大亂了，另外，你這裡有沒有品相比較好的拳套。」
對於鋪子里的長兵，林動已經完全不抱希望。
當初鬼門關的那一批陰卒，被烈日一照，直接消融，有些應該是邪氣化生，也有一些是正兒八經爬出來的屍骨殘骸。
打贏一仗后。
那些破破爛爛的殘缺兵器，臨淮軍也瞧不上眼。
只有龜蛇靈將的倭瓜錘，還有鳳翅鎦金鎲被守備陳大人繳了去。
林動對鳳翅鎦金鎲很有興趣，不好意思開口，畢竟總不能真讓別人白跑一趟。
以後進了臨淮軍，那件兵器早晚是自己囊中之物。
唯獨遺憾，獨腳銅人槊碎了。
當下，自己處在一個空窗期，嗯，需要一件趁手的兵器給填滿。
拳套是個還不錯的主意，鐵匠鋪這邊打造出來的很有一些意思，無論是之前的狼牙爪，還是碎鐵爪，支棱起來都非常方便。
「黑紋手可以嗎？」
張鐵匠指著中間的展櫃，黑色的皮手套說道。
「黑紋手是取用各種野獸毛皮鞣製而成，其中有一種鐵鱗蛇的蛇皮，色澤漆黑如墨，這種蛇皮柔中帶剛，質地細膩，製作成拳頭后，能夠最大程度釋放屬於五指的力量，另外，有很多內家拳師都喜歡這樣的兵器。」
張鐵匠緩緩介紹道。
林動掃了眼，沒多看。
他直接道出想法：「一定要精鐵鑄造，越重越好，越硬越好，一百來斤，我不嫌重，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夠按照我個人五指的尺寸打造一把，我可以取兩根一斤重的金條與你作定金。」
張鐵匠摸了摸下頜道：「既然伱出手這般闊綽，那我就……嗯，把家裡的獨門拳套，推薦給你，這東西本是我們自家用的，拳套名字叫做虎頭鐵拳套。」
「我家傳虎頭通臂，重猛輕靈抖，撿前面兩字，這拳套須得量身打造。」
「虎頭拳套，因掌背卧著的金鐵虎頭而得名。此物形制，本就甚沉，另外，我再摻一些水紋精鋼進去，一對加起來，估摸著怕不是有一百二十斤，打出來的拳風凜冽狠辣，虎首上的稜角，利齒都可以殺敵。」
「唯一的點是對使用者的力臂，有一定要求，你確定沒問題的話，我就給你搞上一套。」
「我們家到了我這一輩，都快傳不下去了，那虎頭鐵拳套守著也沒什麼意思，咱倆投緣，我就勉強破一破匠人的規矩好了。」
張鐵匠掏心窩子說道。
他表示絕不是因為黃金的問題，才違背祖宗決定。
「那就多謝了。」
林動拱手抱拳。
一隻拳套六十斤重，都快趕上半把獨腳銅人槊了，林動心裡難免升起幾分期待。
……
量定了骨架，五指的粗細，長短，做了個泥胚模型后，又簡單和鐵匠約定了一個收貨的時間，林動回到城裡，打算去軍營中找馬新貽問問，有沒有什麼是自己能夠幫忙一二的。
結果，才走到軍營沒幾步。
就見到！
天空一角。
驀地，黯淡了下來。
純黑羽翼從雲層中探出，一隻碩大的烏鴉擠進了視線。
漆黑如墨的鳥喙，眸子猩紅如泣血，下半身的爪子泛著幽幽的綠色金屬光澤。
「呱呱。」
張口是一陣古怪難聽的叫聲。
「妖怪？」
林動腦袋裡閃過一個念頭。
「這玩意兒要是能收起來當坐騎，還挺酷的。」
這是第二個想法。
然後，就看到大烏鴉背上還蹲坐了一個皮膚白凈，佩戴著暗金面罩的傢伙。
「吳有為！」
林動一眼認出此人身份。
腰間的翠色小葫蘆，在風中不住搖晃，周圍士卒持大槍一個個圍攏過來，這裡可是軍營，妖怪什麼的，有很多人害怕。
可也總有一兩個憨貨，會去琢磨，這妖怪，又該是一個什麼味道？
「都退下，不是敵人。」
林動暴喝了一聲。
把山寨里，那個斷臂的二狗子給呵斥下來，作為當初一起下山的那批老人，馬新貽算是格外優待。
雖然丟了條胳膊，但是二狗子如今混到了兩司馬的位置，手裡一幫兵，管理的人比林動還多。
這傢伙，看見有妖物，強闖軍營，第一個想法竟然是躍躍欲試。
「袁公麾下，先登營吳有為拜會了！」
吳有為一聲高喝道，聲浪層層疊疊傳遍軍帳。
大烏鴉扇動翅膀緩緩降落，粗壯的氣浪形成一個碩大圓弧，將校場周圍的泥土給掃開。
林動眉頭一皺，狠狠瞪了這惡鳥一眼，無形的威勢壓下，層層的寒氣直冒。
大烏鴉一個激靈，羽毛都差點倒豎起來，當即不敢再鬧騰。
老老實實趴在了地上，只是那猩紅的眸子忍不住朝著四方掃視。
而林動此刻，眼神又恢復了成古井不波的模樣。
「貴客臨門，米漲三斗，財添十貫，馬新貽見過將軍了。」
老馬出來拜見，聲音從軍帳里傳出。
他姿態放得很低。
吳有為一躍從大烏鴉背上跳下，對林動微微頷首，卻也沒多說什麼，他一把掏出懷裡的圓筒密函，上前道：「馬將軍，這是大帥的諭令。」
兩人熱絡進入軍帳，「元覺，你也進來。」馬新貽又連連招呼了聲，自始至終，都是沒忘記林動這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