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亡羊補牢
第100章 亡羊補牢
「白芷,你說我做錯了嗎?」
是夜,張汶祥抱著一柄九環刀,細細擦拭,忍不住向身旁的姑娘問道。
星星的光輝,灑落在白芷的眼裡,她輕輕笑了笑,避過不答,生硬岔開話題:「祥哥,你知道嗎?越是黑暗的夜晚,星星和月亮也就越髮漂亮,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支持伱,無論前方,是什麼地方,我都願意陪你一起去的。」
「老道長走的時候,從來沒有要求過我們去照顧誰?」
「他希望我們兩能過得好好地,自由自在地活著。這些年,我們幫山寨抵禦了很多的災禍,養育之情雖重,可我們也並非什麼都沒回報不是嗎?」
「想要照顧他們,守護他們,從來不都是你一廂情願嗎?」
「當然,只要是你願意去做的,我也是想陪著你的。」
白芷輕輕靠過去,朱唇輕啟道。
她挨著張汶祥坐下,弓起膝蓋,伸手自然而然抓住張汶祥的掌心,似乎這樣能夠給予對方力量。
呼~
望著天空閃爍的星辰,張汶祥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我想要守護山寨,不僅僅是因為鄉親們的恩情,大概,還因為山寨上到處都有道長留下的痕迹吧。」
他如此說著,接著沉默了起來。
「白芷……」
他突然開口,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一定要跟著你走的,祥哥。」
白芷神情無比堅定,嬌嫩小手,尤為用力抓著張汶祥。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去準備酒宴,明天我宴請一些臨淮軍的將官,好大哥,好三弟。」
張汶祥語氣無比平靜說道。
「你們男人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過祥哥,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毒死他們嗎?」
白芷小臉微微泛白,小心翼翼試探問道。
「……」
張汶祥無語。
他眉頭挑了挑,重重咳嗽了一聲,解釋起來,「想什麼呢?你,用迷魂藥就夠了,讓他們昏沉一段時間,記住了,藥量用大點。」
……
「元覺,今天中午,我請你們喝酒。」
張汶祥拍著林動肩膀,笑著說道。
那一臉燦爛的笑容,彷彿還在眼前,林動晃了晃腦袋,驅散微熏之感。
一團涼意在身上打轉,裝備在手腕上的綠色詞綴【百毒不侵】陣陣發燙。
很快,林動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是回到羊腸縣的第二天。
明明都已經回家了,但是林動連和蘇蘇溫存的片刻時間都無,兩過家門不入。
他一直和老馬,陳得勝研究著山道上各種機關的布置。
還有想辦法在清水河畔,掩蓋埋起的大炮以及一系列炮手的布置。
馬新貽為了這件事情,專門找縣城裡的大戶。
嗯,主要是羅家,其他的都被斬了個乾淨。
他借到了幾艘渡船,讓手下的士兵,扮成艄公,乘客,老馬主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很多時候,商量戰術,一討論,一兩個鐘頭就過去了。
越是研究,也就越有信心,面對接下來的一戰。
林動好似看到自己刀斬英王,翼王,喜提八十一刻龍氣,封官加爵,收穫藍色詞綴的場景。
但是……
酒菜一道接著一道上,可桌上的一群將官,喝著喝著,一個跟著一個,就快要趴下的模樣。
這高粱酒的勁道有這般大嗎?
還是這些將官都是小趴菜?
不至於吧?
「大哥,我再敬你一杯,感謝你為山寨作出的貢獻,之前是當家的不懂事,冒犯了,這一杯酒,我替他敬您。」
白芷端著杯子給馬新貽敬酒。
行軍打仗,尤其是陳玉成尚且沒抓著,老馬和陳得勝都是不讓喝酒的。
不過,張汶祥想要為昨天沖馬新貽發火,城門口阻攔軍隊一事道歉。
老馬念及兄弟交情,也就答應下來,嘴上說著只喝三碗。
另外一起喝酒的也只有幾個將官。
正常來講,武夫打磨肉身,體魄雄渾。
最差都是三壇起步的酒量,也就沒怎麼當一回事兒。
不過,現在馬新貽驚奇發現,這酒怎麼越喝,勁頭越大。
最誇張的是,就連他自己都有些醉意上頭。
「弟妹,真不能再喝了,如今,我們都算是違背了軍令,令法如山,再喝下去,就是大罪了。況且,我從來沒有怪過汶祥,他有他的理由,我亦有我的盤算,嗝,但是……」
說到這裡,馬新貽已然醒悟了過來。
馬新貽揉了揉眼睛,冷風一吹,往桌子上一掃,驚愕發現,神識清醒的將官,竟然只有幾個了。
守備將軍陳得勝面泛紅霜。
操雙刀的輕卒營,撐桿高的副將,醉眼微熏。
使雙鐧的田大將,神情倒是如常,一雙虎目不住掃視四周,可胸膛的呼吸,也尤為沉重。
林動那一桌,趙二狗趴在桌上,高博正在用金針扎手臂上的穴道,顯然是瞧出了端倪。
啪!
酒碗重重一摔,落在地上。
「汶祥呢?」
他厲聲道。
濺起的水花打濕了白芷的裙擺,瓷碗摔個四分五裂。
如此大的噪音,卻也沒有引起其他將官的注意。
「祥哥,他,他入廁去了呀。」
白芷語氣弱了三分,不過,平日嬌蠻氣十足,山寨上誰敢得罪她這位女神醫,當即,又甩了馬新貽一個白眼。
顯然一個女兒家是認識不到權勢兩個字——對於一個男人而言有多麼重要。
奪人權勢,甚至勝過殺人父母。
她小腦瓜里,還天真地認為,祥哥只是想要出一口惡氣。
林動當初抽冷子給張汶祥來的那一下,算是徹底把三人間的兄弟情打碎,張汶祥報復回來一下,不過分吧?
「上什麼茅坑,要一炷香?嗯?」
林動此時接過話茬,眉毛也壓了下來。
「報,將軍。」
此時,一名傳令兵闖入酒席。
馬新貽頭一扭,望了過去,眸子里如生寒冰。
「寨主,他,他說有你的口諭,他把城門打開了,瞭望台的兄弟發現,有一隊陳字大旗的太平軍,疑為英王人馬,正迅速朝著我們這個方向逼近。」
傳令官哭喪著臉說道。
「張汶祥!!」
馬新貽一瞬間發出驚天咆哮,沒想到竟被身邊的人給坑了一把。
林動的臉色也在瞬息數變。
馬新貽骨節分明的大手,徑直朝著白芷的額頭罩去。
這一把爪打實了,小姑娘當即就會沒命。
「酒菜里下的只是迷魂香料,不會謀人性命。」
白芷連忙說道,顯然,她也沒想到馬新貽如此能抗,中了自己配製的迷藥,居然還能有這等的凶性。
就在白芷花容失色,以為自己快要完蛋的時候,老馬的大手,離白芷的額頭,懸在正前方停下。
馬新貽不是沒有殺心,而是覺得這丫頭還能有利用價值。
張汶祥不是無情無義之輩,白芷肯定能將其釣出來,他要問問老張,為什麼要背叛兄弟!
另外,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得把這些將官的解藥給掏出來才對。
「解藥呢?」
馬新貽大吼。
「沒有解藥,一時三刻后,他們自己就會醒來,而且精神狀態會比之前更好。」
白芷爭辯道,纖細的胳膊,被老馬的大手給鉗住。
「來人,把她綁起來,大刑……」
說話間,馬新貽就覺得頭暈,身形搖搖欲墜。
「還能動彈的跟我走。」
林動虎目掃了一眼,看向那幾個還沒徹底暈菜的將官。
這個時候,來不及追究責任。
亡羊補牢,尤為晚也!
「將軍,我手裡的金針能夠暫時逼退他們的藥力。」
高博漲紅著臉道。
林動雙眉緊壓,四周環顧,除了自己,這些將官的狀態,竟沒有一個人對勁。
「你替他們治療,醒了的就來支援我。」
利落丟下一句話,林動的身形早就如同矯捷的豹子一般飛了出去,連同一起飛出的還有林動身旁的虎頭大槍,苗刀瘦美人,以及兩柄重鎚,這是收繳自朱鳳奎的武器,八角紫金錘。
苗刀背在背上,雙錘掛在腰間,一手抓著大槍。
「等等!」
馬新貽解下腰間的虎符,一把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