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174章 比唐伯虎點秋香，難！

  第174章 比唐伯虎點秋香，難！

  被扯入牆壁的一瞬間，天與地好似打了一個顛倒。


  林動恍了恍神，定睛望去，才發現這裡，竟是一間種滿了墨竹的小院。


  簇擁成團的，既高且瘦的竹子，不對，不僅僅是竹子是墨色，腳下站立的地磚也像是青黑顏料一筆勾勒出來的，整個院子，說是一個未被塵世侵染過的水墨世界也不為過，宛若畫中。


  在黑，白，灰三種色調中，唯有一道身影顯得尤為鮮活，這人自然就是裁縫張。


  「林將軍，最近可好？」


  裁縫張開口喚道。


  林動目光落在這位曾經的白蓮教大佬身上，「才一兩天沒見，能有多大變化？我一直都挺好的，不過，你這個情況，似乎不怎麼樣啊。」


  此刻落在林動眼裡的裁縫張，狀態確實挺糟糕的。


  這老東西，身子骨瘦了一圈，眼窩深陷，臉上塗抹的白色粉末淺了許多。


  佝僂著腰，伸出袖口的骨手，宛若雞爪，皮膚竟有一層層的皺子，整個人看上去短短一兩天沒見的工夫，倒好似蒼老了二三十來年。


  「無妨，無妨，將軍此刻見到的乃是我之人魂，本來就長這樣。」


  裁縫張說話倒是頗為利索，明明一副垂垂老矣，活不過今夜的模樣，聲音倒是中氣十足。


  「有什麼事情就快點說。」


  林動一尋思，明白了過來。


  對方既然是魂魄，再加上周圍這詭異環境，他琢磨著自己也應該是被拉進了一幅圖中。


  既然入了圖畫，那當然不可能是肉身進入。


  換句話而言，現在自己應當是魂魄離體的狀態。


  「聖女找到了，如今被困在琉璃苑中，還望林將軍能夠記掛白蓮教的情分上支援我們一二。」


  裁縫張一開口果然是來找幫助的。


  「說具體點。」


  林動一咧嘴問道，他就知道找上自己准沒好事兒。


  「彌勒座下四金剛之一的彭和尚精通山水法陣，布置了九宮亂八卦困人，聖女就是被關押其中。我與之鬥法，召了鬼霧將琉璃苑鎖了起來，並且壓制住對方的一名刀客，鬼庖丁。但是聖女身邊，還有一個梨山聖母，實在厲害得緊。」


  「平兒丫頭，武功不濟事，若是去援救聖女，等於羊入虎口，所以想請林將軍幫忙走上這一趟，事成后白蓮教一定不吝惜珍寶。」


  裁縫張三言兩語講述了整個情況。


  「琉璃苑？場子那麼大，具體被關押在哪個位置？」


  林動皺眉問道。


  護送聖女入京，是他的任務之一，當然要做，不過，具體怎麼操作，如何謀划最大的好處，這當中也有一些能夠說的。


  這當中事發地，琉璃苑是江寧府四大名樓之一。


  最是讓男人心動的銷金窩，位於城南，富商雲集的板塊。


  對於天下聞名的青樓，林動可謂是心馳神往。


  還在路上的時候，他就與申猴兒勾兌，打聽了個清楚。


  琉璃苑佔地多大不甚清楚，不過，他卻也知道那個兒地，一直是號稱三門四院。


  第一門是風月賓客樓，看戲聽曲，歌女雲集。


  其中申猴兒轉述午馬的話，叫做蘇幫，揚幫，本幫三分天下。


  說的是蘇州府，揚州府，江寧府三個地方的歌女幾乎霸佔了九成的客人。


  第二門是琉璃苑兒雨霽舟，賓客樓後背靠護城運河。


  華燈初上，點選的歌姬盛裝登船，這一船的美人，就不再是明碼標價，而是競拍了，價高者得。


  至於第三門，就是琉璃苑香巢，修的是雕樑畫棟。


  一共劃分出四大院來，按照徽派，京派，蘇派，還有西洋派式打造。


  閩派土樓，晉派窯洞，還有西蜀川派的竹樓不夠精美，都沒資格，修建其中。


  徽派是佔了本地優勢，京城是天下權勢最重，蘇杭則最為富饒，才有建築立足。


  而西洋建築，則是最奪世人眼球，當仁不讓位列其間。


  這四大院，只住幾個女子，專門配丫鬟，老媽子伺候，比大戶人家的小姐還要金貴，若是女子才名不足，那院子寧可空著，也不放人進去。


  琉璃苑的主子，是專門奔著秦淮名妓，天下第一的頭銜而去。


  「當初，曾妖頭（曾國藩）游文昌廟，提出籌辦花船來興坊市，正所謂無妓不稱城，還專門提了一首詞：茶蘼開罷綻紅榴，底事什麼來著，忘了。」


  申猴兒說得興起，隨手抓起一把青棗，搖頭晃腦，上眼藥提點辰龍道：「午馬，那哥們倒是好運的，咱們幾個打生打死，寅虎幾個縮在銀鉤賭坊不敢露頭，他倒是瀟瀟洒灑，一直躲在玩花魁。同人不同命，狗娘養的……喂，不好意思啊，戌狗兄弟，不是罵你哈。」


  申猴兒說話時的賤樣，依稀浮現在眼前。


  林動眉頭挑了挑，就聽裁縫張回答他的話，「亂九宮陣，顛倒陰陽五行，聖女被困的位置隨時有變。我現在瞧她是被困在春澤居，可等你趕去的時候，說不定就又轉移到夏蟬坊。」


  裁縫張巴拉巴拉胡扯一通。


  「這樣說的話，就沒得玩咯？總不能讓我挨著一道道關卡打進去吧？唐伯虎點秋香都沒這樣困難！」


  林動不爽道。


  救人是情分，不救那也無可厚非，又不是她娘子，他也不欠呂氏姐妹的。


  如果沒有武庫頒布的任務，都不想叼這個裁縫張。


  「我畫一道天聽地順符給伱，一百里內，你只要對準符籙說話，我都能聽見，同樣我也能把想說的告訴你，前提是符籙不能沾水，對了，你把手伸出來。」


  裁縫張對林動耐心解釋道。


  林動聞言照做，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老前輩，救出聖女，你就把那柄冷艷鋸送我怎麼樣，就當是謝禮了。」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裁縫張抓起他的掌心，正在上面畫符，手指一點就是一道墨色。


  聽到這番話，這老頭眉頭猛地一挑。


  「惦記老頭我這點家當？林將軍既然喜歡，拿去好了。」


  裁縫張低頭畫符，眨了眨眼皮，聲音微冷。


  「成了。」


  說話間，裁縫張一罷手。


  林動攤開手掌一看，就見掌心多了一隻墨筆勾勒出來的嘴巴，惟妙惟肖，最詭吊的一點是，這張嘴竟不住開合。


  「林將軍，時辰不早，我送你出去，還有就是平兒丫頭做事看著把細，實際上也是個拎不清的，倘若，她要和您一起闖陣，您可千萬別……」


  裁縫張的聲音越來越低。


  「別什麼？」


  林動故意問道，就見面前的一支支墨竹倏地散開，好似水墨浸潤在了水中。


  畫布上墨團擴散，下一刻，天旋地轉。


  ……


  呼！

  冷風刮過。


  林動回神過來，不知什麼時候，之前的陰域撐開所帶來的黑暗消退了下去。


  自己站在出巷子的口子上，目光往外一窺視，大街上人流如梭，各種吆喝聲，騾子叩地，車軲轆壓住青石板滾過的響動一瞬間沖入了耳朵。


  明明沒有與任何人交手，現在的感覺依舊像是從陰間走過一趟來到陽世，他竟生出一種寶貴的，自個兒又活過來的心思。


  想著自己的任務。


  林動當即念頭一轉，腳步蹬地，身形宛若騰飛的鷂鷹，向著城南方位，投射而去。


  琉璃苑，大名鼎鼎，仰慕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