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灣岔村
隨著店小二幫忙傳達命令，兩隊鄉勇在晌午前便集結完畢。
簡單的在客棧內吃了頓較為豐盛的午飯。
然後便在梁溫的帶領下開撥。
前往灣岔村。
他們行軍的速度不慢，因為兩地間的道路通暢平坦。
畢竟要知道，灣岔村的位置，就在棠水縣城和橫山軍鎮的中心。
地處的位置相當的微妙。
往北十餘里。
就是幽州三大鎮之一的橫山軍鎮的中樞駐地。
往南十餘里，則就是梁溫帶著鄉勇們過來的，那棠水縣城。
雖說都同樣屬於幽州府城的管轄之下，但雙方的關係，其實並不算太過融洽。
「只是因為有共同的敵人威脅，才能勉強聯合在一起。」
梁溫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就在身後。
則是精神抖擻，精氣神十足的鄉勇們。
都排成兩列，肩並肩邁步前行，在各自的什長的帶領下，宛如一條長蛇。
而梁溫的心裡，則同樣在思索著：「不融洽的來源，實際上就是地方衙門和邊疆軍鎮之間的權利衝突，以及那群驕兵悍將在刀尖舔血的沙場生涯中，流露出來的蔑視。」
至少以他的了解，橫山軍鎮的那位節度使大人，可相當看不起棠水縣的縣令。
認為這位縣令就只是個窮酸舉人罷了。
面對東北部的天虎部妖族。
以及西北的塞北部落。
靠的，當然是他的橫山軍鎮，以及那萬餘能征善戰的精兵！
「現在，這橫山軍鎮的節度使大人，已經掌控這座軍鎮二十餘年，權威甚重，又地處防範妖族和塞北部落的關鍵之地，就算玉京的那些廟堂諸老都不敢輕舉妄動。」
梁溫抬頭，看著眼前地平線上，已經出現的那連綿的山脈。
從東到西連綿不絕。
彷彿一條帶著些許暗色的巨龍正趴在那假寐。
「橫山山脈。」梁溫當然知道這條山脈的名字，畢竟幽州就只有三條山脈。
位於西邊也就是眼前的橫山山脈。
北邊居中的排山山脈。
以及東邊，在古營州交界地的殤陽山。
同時對應著大殷朝廷，在幽州設立的三個軍鎮。
橫山軍鎮。
排山軍鎮。
以及殤陽山軍鎮。
總體號稱三山軍鎮，名義上歸幽州府城和大殷朝中樞管理。
但介於幽州乃是邊疆之地，東北邊就是妖族天虎部佔據的古營州，西邊翻過橫山就是廣袤荒涼貧瘠的塞北大漠，因此三山軍鎮各有節度使管理，中樞不會過多干涉。
防範塞北大漠里的部落作亂，以及妖族天虎部隨時可能進犯。
三山軍鎮的地位在大殷朝廷的體系內頗為超然。
而既然地位超然。
那麼，地方州縣的官衙，自然就要酌情處事。
「例如，讓我帶著這兩隊剛訓練出來，才半年多的鄉勇去灣岔村的墩堡駐守，怕就是酌情處事以後，才做出的安排。」梁溫抿嘴，認為自己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當然，事實也基本上的確如此，棠水縣的官衙內相當慎重。
畢竟他們能接受一個營五百餘人的橫山軍漢。
那麼對應的。
為了彰顯官衙的權威，也得派點人稍稍示威。
雖說只是鄉勇，派遣去的地方，也只是棠水河南岸的灣岔村。
可是這也是棠水縣衙，或是滎武郡的郡守，乃至是更上面的府城州牧，乃至是中樞掌管兵部的太尉，在按照以往的默契，告誡橫山軍鎮的那些驕兵悍將——
別忘本！
軍鎮設立的原因，就是為了防範賊寇，抵禦外族入侵。
絕對不是和現在這樣，作為統領全國兵馬，有權任命和廢立任何一鎮的節度使的那位太尉，現在想理清這幽州的橫山軍鎮的內情，都要琢磨琢磨，不敢輕易動手。
橫山軍鎮、排山軍鎮、殤陽山軍鎮，三山軍鎮同氣連枝。
早就各自鞏固了自己的勢力範圍。
「宛如國中國。」
梁溫嘆氣。
擁有前前世記憶的他，當然明白這代表什麼。
「藩鎮割據的雛形。」抬頭，看著那連綿的橫山山脈，梁溫的內心裡稍稍緊促：「灣岔村，雙方平衡的點，希望別因為我的過去，反而導致平衡出現差錯。」
但也只是順著這個思路延伸了延伸，梁溫輕輕搖頭：「或許多慮了。」
他作為梁家人，對於自家裡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的。
畢竟從三百餘年前就收攏梁字營舊部。
推倒如廢墟般的履氓縣城。
重建的棠水縣城。
早就在此地，算是根深蒂固，否則也不可能被稱之為地方豪強。
尤其是如今的掌舵人，那位老爺子，正兒八經的便宜親爹，可謂是在橫山軍鎮和棠水縣令之間左右逢源，也代表著雙方的默契平衡的那條線。
「老爺子既然敢把我安排到灣岔村，或許也有著他的想法。」梁溫微微挑眉，看著逐漸在地平線上出現的村莊的輪廓，內心中也多了些許思量：「但既然讓我來駐守墩堡，防範流寇，或許我還能結交點橫山軍鎮的兵卒，為自己多鋪鋪路。」
幽州三郡，滎武郡在最左，哪怕有流寇流竄過來，數量也不會太多。
畢竟在中間的宣澗郡和最右邊的屏章郡可都在呢。
另外的兩個軍鎮也同樣駐守在兩郡當中。
防備森嚴。
就算有流寇過來，頂多就是小股的數量。
對於坐擁萬餘善戰精兵，還有權徵召民壯的橫山軍鎮來說，派出一營的戰兵，就足以橫掃任何敢來這邊的小股流寇了。
例如駐守棠水縣城的這營戰兵，五百餘人。
有縣城的城牆作為地利。
若是流寇來襲，能不能攻上城頭算是另說。
但大概率，怕就會被城牆和箭樓上，早已經準備就緒的戰兵們，當做現成的功勞給興高采烈的收下——軍鎮內以戰功為先，不管是餉銀還是待遇，都要用戰功來評。
這也是大殷朝廷對三山軍鎮的優待，報上去的戰功都會有賞銀髮下來。
哪怕層層剋扣貪墨少許。
剩下的，那也算是豐厚，相當喜人！
「因此，這些流寇不會主動接近縣城，最大的可能，就是禍害周遭的村社。」
梁溫心裡已經有了打算：「小股的流寇只是癬疥之疾，而我，剛好能趁這個機會，將手頭的兵力稍稍擴大擴大，再謀取一下縣衙里的武職了。」
有了真正的武職，例如三班裡管理捕快的捕頭和負責民壯的都頭。
那梁溫能在棠水縣城做的可就更多了。
「不過，作為棠水縣域點名的教頭，有整訓鄉勇，巡視縣域，專查緝盜的安排，我現在還能再招三隊一百五十人的鄉勇編製。」他想到了眼前出現的灣岔村。
怎麼說也是本地人，灣岔村出獵戶的名聲也是久聞大名了。
[記錄]：技能『望氣術』發動生效。
[反饋]：①您來到了『棠水縣域灣岔村』。
[反饋]：②您發現這座村莊正在發生動亂。
[反饋]：③您察覺到那是小股的賊寇入侵。
[反饋]：④您作為鄉勇教頭應當前去相助。
——————
只是，來到灣岔村不遠的位置，眼前的對話框卻突然浮現。
這讓梁溫的眉頭微皺：「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對話框內。
信息情報說的明白：「遇到了小股賊寇的入侵？！」
梁溫抬頭看去，坐落在棠水河南畔，地勢稍高點的村落那邊，的確有隱約的喊聲出現——同時在這看過去，還依稀能看到不少人影正在圍著村落晃動。
而現在，別說是梁溫，就算是那些鄉勇們都察覺到了異常。
「打起精神來！情況不對勁！」兩個隊正各自喝令。
「準備戰鬥。」梁溫也沉聲開口。
右手扶上長刀的刀柄。
但還是反手將背上的長梢弓抽出來，利索的上好弓弦：「都機靈點！」
梁溫稍稍試了試這柄戰弓，確定弓弦安裝沒問題以後，便在後腰的箭壺內抽出一個羽箭虛虛的搭在上面，語氣更是凝重：「可能，咱們這次真的遇到那些賊寇了！」
本來在他的預料中，自己等人遇到賊寇的可能性很小。
但真的是沒想到。
世事無常。
才剛剛到了這灣岔村，竟然就真的遇到了賊寇。
而且，還聚集在一起，約莫著百餘號人，正在進攻這個位於棠水縣城和橫山軍鎮的最中心，地位相當微妙的灣岔村！
「不過，那群賊寇，並沒有發現我。」梁溫心裡稍稍鬆了口氣：「能先觀察好地形，最好是趁著那群賊寇想要翻牆攻進灣岔村內的時候，來個裡應外合，先將這群賊寇給擊潰再說！」現在的他，已經看到了遠處的賊寇，那有著鮮明特徵的獸類腦袋。
有野豬的，有山羊的，也有兔耳的，都裸著上半身，穿著粗糙的皮衣，手裡拿著質地粗糙破爛的長矛或長刀，以及手斧，亂糟糟的全憑一股猛勁在圍攻村落。
作為幽州邊陲之地的人士，梁溫也知道這群傢伙的名稱——
「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