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修羅魔神
第226章 修羅魔神
綠袍老祖也不答話,手舞足蹈,嘴裡念念有詞。
他聲音沙啞,好似嗓子裡面有石子一般,原是極為難聽。但此刻念動咒語,忽高忽低,竟有一種奇怪的韻律。
這二十四人隨著聲音搖擺,快速動作,因身軀僵硬,看著才似行動遲緩,實則早按八卦方位,分散開來,站好步數,升起空中,將孟秋等人圍在中間。
公冶黃一皺眉頭,雙手一揮,又現出四道風柱,疾馳而出,往東南西北四面殺去。
風柱高只三丈,但行進速度極快,眨眼功夫就衝到了四邊,且旋轉極快,生出莫大的吸力,將周圍一切往裡頭拉扯。
分列在四方的這四個殭屍漢子,頓時晃動不已,雖然腳下生根,穩住不動,但頭部已往外傾瀉。
綠袍老祖沉著臉,單手朝下,四面遊走,時而筋斗連翻,時而旋轉不絕,口中咒語,也越念越疾。
那二十四人立刻隨聲附和,口中不住發出噓噓之聲,漸漸的滿身邪氣籠罩,緩緩往伸展,宛如行屍,將吸力抵住。
公冶黃正要再催法力,加些威能,卻見這四個殭屍,大喝一聲,各種身上黑光大盛,延在手上,往前一閃身,迅速一拳,打在風柱上,竟將其打得散開。
鄭八姑等齊齊吸了口冷氣,倍覺震撼。這招看似平平無奇,可越是如此,越顯威力之強,竟純以肉體力量,破除天仙道法,駭人聽聞。
「阿修羅體,好生厲害!」公冶黃雙手連彈,再發玄冰黑霜,化成一襲天幕,往四面八方刷去。
可綠袍老祖早有準備,怪嘯一聲,這些殭屍立刻連連招展手中麻幡,舞起一片煙雲,喧成一片怪聲,聽著令人心煩頭昏。
同時那邪光從身上竄起,分成三股,左右各一股,連接到旁邊的人身上,一股飛往中間頂上,萬絲齊發,縱橫交錯,似輕雲出妯,春蠶抽絲般,聯結成網
這黑網朝下一落,將玄冰黑霜罩在其中,不令其動彈。
公冶黃神色這會又凝重一些,雖然他晉陞天仙時間不長,尚未把法術練上來,但這時所發,比原來地仙頂峰還要厲害太多。
可落到綠袍這陣裡頭,竟然毫無作用,足見這魔法的高妙精奇。
他心知這陣法還沒完全展開,後面威力更甚,不敢耽擱,忙取出璇光尺,便要出手。
孟秋橫起飛劍,道:「前輩,南明離火劍能夠破邪,可要我試一試?」
公冶黃搖了搖頭,道:「這老妖使的是魔教正宗阿修羅道的手段,佛教法術和其也只半斤八兩,並無克制,看誰法力更高而已。
此戰不是你們能夠參與,且全心防守,仔細的瞧好,看我破他!」
他將璇光尺往空中一拋,一個個的五彩光圈,打著旋兒朝上飛出,一環一環的往黑網上的一條條邪氣套去。
這光圈並非實質,不幾下就掛滿了網孔,晃晃蕩盪,光華絢麗。
綠袍老祖忽然察覺跟黑網的聯絡斷絕,面目猙獰,喝了一聲「爆」,黑網搖了搖,卻一點反應都沒。
公冶黃也說一聲「收」,五彩光芒大盛,每個光圈都旋轉起來,往中間一扯,頃刻就將黑網扯碎。
綠袍老祖動作更加瘋狂,二十四個殭屍開始動作,邪氣相連,圍著中間飛快旋轉,身上邪氣再往上,扭成一股,又砰的一下炸開,頓時黑煙瀰漫,充斥整個山谷之中。
孟秋立刻感到於潛琉璃所發青光屏障上,受了巨力擠壓,好像被埋在地下,不斷有人捶打一樣。
他用盡全身法力,仍舊不能維持原來大小,只得收縮到身邊十丈,才堪堪能夠抵擋。
再看鄭八姑,也是一樣,陰陽寶傘的烏光也收斂到了同樣大小。
二人對視一眼,立刻裹住同伴,合到一起,靠著兩件法寶功效重疊,才能頂住。
公冶黃落在外面,只周身泛起護體法光,就將黑煙隔絕,但也只擋出十丈空間。
他一邊操持璇光尺,儘力抵擋邪氣侵襲幾個後輩,一邊放出玄冰黑霜,往外颳去。
涉及阿修羅魔教,他不敢有絲毫怠慢,幾乎是使出全力,風力強勁,可吹跑山嶽。
即便這等威力,殺入黑煙之中,依舊是行進艱難,更遑論破解魔法。
綠袍老祖跳動更為瘋狂,嘎嘎怪笑,道:「天仙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要命喪於此!」
公冶黃冷哼一聲,道:「不過是怕傷到幾個晚輩,不好操作罷了,讓你大放厥詞,倒顯得我膽怯。」
他一翻手,現出一柄銅扇,法力一催,頓時金霞閃耀,落在孟秋四人頭上,道:「你們也莫要留法力,我眼下還控制不住力道!」
候孟秋和鄭八姑將法寶光華收斂到一丈,公冶黃立刻握拳,外面那風柱猛烈震動起來,搖搖晃晃,好似喝醉了酒的人一樣,往四面亂竄。
綠袍老祖連忙催動法陣攔截,可風本無形,邪氣化作實質之後,根本抓之不住,眨眼功夫,已散開到整個法陣中都是。
左右衝撞攪動,鬧得二十四個殭屍也跟著微微晃動。
綠袍心裡打顫,十分緊張,過得片刻,才見風柱威力止步於此,放下心來,出言嘲諷道:「好大的口氣,原來也……」
「散!」公冶黃不等對方說完話,先輕喝一聲,那風柱立刻散開,頓時四周一片黑霧繚繞,比之邪氣還幽深一些,又生出冰霜極寒,似能凍結萬物。
黑煙立時禁止,那些個殭屍好像被施展了定身術,一個個的全都不能動彈,接著臉上、身上,全都泛起一層白霜,連麻幡都不能逃脫。
綠袍老祖噗的一下,噴出一口血來,停了舞動,喝道:「辛辰子、唐石,速送血食進來!」
唐石聽命,隨手抓起一個師弟,飛擲過去,落到綠袍老祖身邊。
綠袍伸出鳥爪一樣的手,抓住此人背心,如入腐土,從後背穿透出前胸,手裡還抓住一個還在跳動的心臟。
其餘弟子嚇得瑟瑟發抖,全都看向辛辰子,臉上都掛著祈求,卻一動也不敢動。
辛辰子不看他們,身形一閃,落在了一旁的雅各達身邊,捏著他的脖子,往前一甩。
雅各達尚還沒反應過來,就落到了綠袍手裡,張嘴便要喊叫,卻發不出聲。
綠袍老祖獰笑著伸出利手,插入雅各達的胸口,一把抓出血淋淋心臟。
「砰砰砰砰」,兩人心臟被扯出來后,還在跳動,且有一根若有若無的紅帶,連在身體內,法力源源不斷的沿著帶子往心臟裡頭涌動。
先前那弟子和雅各達迅速消瘦,面容也在極短的時間內變老,起了褶皺,繼而血肉皮膚全無,露出一副骨架。
綠袍抓起兩人化成的左右手中的各一顆鮮紅的血晶,往法陣中投去。
血晶一挨著黑煙,立刻炸開,又頃刻化成二十四條紅帶,鑽入這些殭屍體內。
殭屍眼睛頓時發出紅光,射出丈遠,身上的白霜也開始消解,手腳又活動起來。
他們正要有所動作,忽然白霜落盡,黑霜又起,凍結之力更甚,連眼珠裹著裡頭,血光全然不能透出。
這次不要綠袍老祖喊話,辛辰子和唐石早就抓起身邊的幾個師弟,接二連三的丟去對面。
綠袍老祖一一接過,摘出心臟,引出弟子們的全身精氣神,化成血晶,然後投入法陣中。
得了這些助益,殭屍們奮力一擊,才勉強迫開了黑霜,趁著間隙,一齊搖動麻幡。
邪氣頓時從他們身上抽出,往空中匯聚成一朵黑雲。他們的精氣神也都被抽離,身軀一點點的消失。
黑雲越聚越多,越收越小,最後化成十丈大小的一個純黑氣團,完全看不見內中情形。
公冶黃剛要催動法術,忽然心中一悸,抬頭一看,臉色大變,清寧扇將孟秋四人一卷,裹住自身,猛然往外一衝,根本不停,落在百里之外。
再看那氣團劇烈震蕩,維持不住形體,往外生出一條條黑煙,形如八爪魚觸手一樣,胡亂揮舞。
舞動一陣,黑煙扭結,竟真有了形體,化作十丈高的一個恐怖巨人,三頭八手。
中間一顆牛頭,左右分別為羊頭和豬頭;八手左三右五,各拿刀劍瓶圈之類。
「這……這是傳說中的阿修羅魔神?」陳玉鳳有些見識,遲疑一下,開口問道。
「確實是阿修羅魔神的一種法相,不過只是虛影。」公冶黃點點頭,臉色極為凝重,道:
「即便之前也有幾個魔教天仙,召喚出此魔,但前輩們都認為徒具其型,不過是天仙道法的變種而已,並非真魔。
可綠袍老妖明明只有地仙境界,能夠勾引這樣的天仙虛影下來,說不好阿修羅魔神,真被魔教造了出來。」
「這虛影會持續多久?」鄭八姑冷靜的問了句。
「那二十四個怪人,都只散仙,境界太低,即便血祭,也供應不了魔神太多時間。」
公冶黃道:「不過受這一阻,要殺綠袍,也沒機會。伱看,他都逃回了洞府中。」
即便他是天仙,要攻破一個積年地仙構建的洞府,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做到。
鄭八姑倒沒什麼遺憾,道:「反正雅各達已經死了,我也和老妖交過手,知道了自己深淺,此刻離開,也算不虛此行。」
「好。那我們看看這魔神能堅持多少時間,等它消散,再走不遲。」
那魔神停在半空,一動不動,約莫半個時辰后,才化成黑煙,消散無形。
天日再復,頃刻之間,陽光灑落,織成一片廣大輕勻的天幕,將下面花田一齊罩住,薄如蟬翼,五色晶瑩,霧紗冰紈,光彩奪目。
五人注目一看,花田中翠花金葉,宛如千頃金波,湧起萬千朵翠玉蓮花。若非經歷腥風,目睹妖人怪狀,幾疑置身西方極樂世界,見諸寶相放大奇觀。
……
空中繁星點點,明月好似彎鉤,清風爽朗,夜華靜幽。
幾人才回到了莽蒼山靈玉崖,已到了後半夜。
公冶黃深感目前自己空有境界,沒有匹配的法力和道術,交待幾句,便匆匆趕去閉關。
劉泉有些不舍,欲要跟去清玄洞,卻被鄭八姑趕走,陳玉鳳倒能隨行。
三人聚在一起,將白日之斗,細細剖析,各點對方不足。
「孟秋你唯一差的地方,就在境界上。倘若你現下就是地仙,綠袍不出最後那阿修羅神,定不會是你對手。」
陳玉鳳笑著道:「我前次還鞭策自己,說若不努力,就要被你迎頭趕上。
哪知還是猜錯,其實以你如今修為,已經能夠勝我。」
她偏頭看向鄭八姑,問道:「你和他熟些,他修道才多少年?」
「不及我倆的零頭。」鄭八姑絲毫不以好友進步飛速而嫉妒,只是感嘆道:
「我看著你一步步的成長,才多少年,我連大五行滅絕神光線都未修鍊好,你卻創出了比肩煉劍成絲的絕頂劍術,地仙道法已經無憂。」
孟秋輕咳一聲,道:「真是可惜,若不是泰山的靈氣被抽走,使我得不到東嶽之精,沒能練成五行至寶,否則你的神光定能修鍊得快一些。」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誰能預料。」鄭八姑不以為意,道:「水滴石穿,我慢慢的練,總有大成的一天。
倒是你,不要再想這些七七八八的雜事,快快修鍊,爭取早日成就地仙。
你經常在外奔波,也應該看得出,山雨欲來風滿樓。
邙山、離朱宮、百蠻山,魔教的勢力處處都有顯露,蠢蠢欲動,必定是有謀划。
那些老妖不動則矣,一動必會有驚天動地的大事發生。偏偏你和他們結仇不少。
縱使你現在的修為已經十分了得,但莫說對上魔教中的隱士天仙,單單是一個綠袍,只用百毒金蠶蠱,你能逃脫么?」
「看來我是得加把勁了。」孟秋深以為然,道:「不過要等我去泰山一次,見過滅塵子,商討一些事情,回來后再閉關。」
鄭八姑大概能猜測孟秋此去,是為了完善功法,故而也不多問。
陳玉鳳見狀,一樣絲毫不提,只道:「既然你要外出,那我先不回棗花崖。」
孟秋替二人備下靜室,自己也去打坐,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離了洞府,先往武當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