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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第411章 夏景昀,膽大包天

  烈陽關中,兩日的短暫休息,並不能消弭之前那驚人的尷尬。


  眼看著漫長的拉鋸戰之後,雙方終於達成了協議,可以功德圓滿各自歸家了,結果在關鍵時刻又出了幺蛾子。


  若是僅僅出了幺蛾子也就罷了,現在的問題是,原本雙方你來我往互相拉鋸的情況下,有一邊的籌碼,啪,沒了!

  籌碼都沒了,你怎麼上桌啊?

  不過,對北梁眾人而言,籌碼沒了固然難受,他們卻還有個更悲催而尷尬的事:

  他們的副使,沒賣出去。


  在先前的會談中,在夏景昀提出要將王若水押回去時,北梁沒有選擇保護這位千里來投的降臣,毫不猶豫地將對方當做棋子拋了。


  若是事情就那般了結倒也罷了,今後誰也不見,那些怨恨都只能相隔千里,甚至相隔生死。


  但如今,協議作廢,本來已被拋棄的王若水又只能留在使團。


  這份尷尬,就連見多識廣的耶律石都有些招架不住,整整兩日時間都沒好意思去見王若水。


  當然,他也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在等了一日,也從自己的信息渠道確認了雨燕州變故的真實性之後,他就需要認真思量在沒了雨燕州當底牌、作幌子之後,大梁在此番和談到底該採用什麼策略,該以什麼樣的成果為目標,並且又願意為之採取什麼樣的代價。


  雖然在來之前,陛下在和他的推演中,對於這個幾乎可以說是最壞的情況,也有過交待,但是不可能具體到太過細節的層面,而且南朝人的想法也是會隨時跟著情況變化,也不可能完全跟著他們的推演走,所以,身為主使的耶律石必須提前想好各種情況下的應對。


  本就不佔優勢,如今還丟失了最重要的籌碼,短短兩日耶律石的腦袋上,白頭髮就多了不少。


  與此同時,城主府中,夏景昀同樣也和姜玉虎、白雲邊等人在商量著自己這頭的應對。


  雨燕州被東方平徹底掌控,對大夏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是,沒了北梁,東方平的叛亂就變成了邊軍主將割據自立,成了大夏內部的事情,處理起來就要輕鬆了許多。


  壞事在於,若是北梁還掌控著雨燕州,就極有可能趁著這個機會,將雨燕州直接拿回來,用不著費那麼多的事情。


  白雲邊分析道:「如今北梁人已經徹底失去了所有的籌碼。雨燕州不在他們的掌控之中,烈陽關和鳳凰城也被我們佔據,手上還有他們數萬精銳為俘虜。打與不打完全在於我們,他們要想拿回烈陽關和鳳凰城,再換回俘虜,恐怕已經拿不出對等的籌碼了吧?」


  夏景昀緩緩開口,「我若是北梁人,就不會奢望能拿回烈陽關和鳳凰城了,這種領土之事,在他們軍事上處於弱勢的情況下,根本支付不起對應的籌碼。如果他們不談,估計就直接告辭走人了,如果還要談,那就只會針對那些俘虜,所涉及的,估計也就是銀錢上的事情,事實上,單論談判,這事兒已經不複雜了。」


  姜玉虎默默聽完,淡淡道:「你們隨便談,談好了我叫人把他們右手大拇指砍了,還回去就是。」


  右手大拇指沒了,弓馬騎射、戰陣廝殺都要大受影響,基本軍旅生涯就廢了。


  聽著雖然殘忍,但夏景昀和白雲邊兩個書生卻都沒有表示任何的異議。


  兩軍交戰,姜玉虎之前直接將這些人悉數坑殺了也不損他一代名將的英名,更何況只是砍掉大拇指。


  讓這些虎狼之人毫髮無傷地離開,日後再捲土重來,那才是對自己國家的將士真正的殘忍。


  三人剛說了個差不離,鴻臚寺卿郎玉坤就來到了門外通傳,「建寧侯,北梁定西王求見。」


  屋中三人對視一眼,夏景昀站起身來,對著另外兩人道:「等我消息吧。」


  姜玉虎忽然開口,指著白雲邊,「帶上他,有些不要臉的話可以讓他來說。」


  白雲邊登時暴怒,「莽夫!你別太過分!」


  姜玉虎捏了捏拳頭,淡淡道:「過分嗎?」


  聽著那噼里啪啦的骨頭響聲,白雲邊神色一滯,輸人不輸陣地道:「你等著,五十年河東五十年河西!」


  夏景昀憋著笑,趁著姜玉虎動手之前,將白雲邊拽出了房門。


  出了房間,他笑著半調侃半勸說道:「你惹他幹什麼啊!還五十年河東五十年河西,姜玉虎一年可以揍你三百次,等五十年後你還揮得動三百下拳頭嗎?」


  白雲邊一愣,旋即開口道:「我現在挨得起三百頓,那時候的他挨得起三百下嗎?」


  夏景昀:.

  累了,毀滅吧。


  這一次,耶律石是孤身一人,沒有帶景王和王若水,一個帶了沒用,一個不好意思再帶。


  本以為夏景昀會跟他來一場聰明人之間密談的他,當看到走在夏景昀身後的白雲邊時,忍不住嘴角扯了扯,預感到了今日的艱難。


  夏景昀向來不會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面拿捏什麼可笑的姿態,主動笑著道:「定西王前來,想必是已經有了決斷了?」


  耶律石點了點頭,「建寧侯智計過人,老夫也不兜圈子了。如今雨燕州既然已經不在我大梁掌控之中,老夫也有自知之明,咱們就聊聊戰俘的事情吧。」


  夏景昀點了點頭,「定西王無愧人傑之名,倒是不用我等多費口舌了。」


  耶律石開口道:「我等願意以白銀六十萬兩,換取六萬俘虜,同時補償他們被俘期間食宿、貴方城池修葺、軍費,另六十萬兩,也就是共計一百二十萬兩。簽約之後,七日內即可交割。」


  白雲邊接過話,「定西王覺得貴國這能征善戰的勇士就只值二十兩嗎?堂堂大梁怎麼能這麼看不起貴國勇士呢!」


  耶律石對這個攪屎棍十分無語,壓著怒氣道:「淮安侯此言差矣,沙場征戰,勝負難料,一朝被俘,我朝從陛下到群臣,皆願傾力而救,老夫更是千里跋涉而來,這便是我朝對士卒不拋棄不放棄的態度,這份情義又豈是銀兩可以衡量的!」


  白雲邊一臉疑惑,「那我們現在是在拿什麼衡量什麼?衡量我和高陽的仁慈?」


  耶律石臉都快綠了,「白大人,你有何建議直說便是。」


  誰知道白雲邊兩手一攤,「我沒啥建議,就是覺得你這條件摳搜得太有損你們堂堂大梁的威嚴。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為你們大梁付不起錢呢!」


  耶律石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夏景昀呵呵笑著,「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先前所言吧,我們歸還六萬俘虜,你們一次性支付一百五十萬兩白銀,每年支付歲幣五十萬兩,同時在烈陽關開市,供兩國商旅子民交易。」


  這個條件不可謂不苛刻,但如果烈陽關和鳳凰城都在南朝手裡,攻守易勢,大梁或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耶律石沉默了片刻,試探道:「那個,我們使團的王大人,建寧侯要不要再」


  正好有光明正大理由洗清王若水嫌疑的夏景昀微微一笑,「本官事後想了想,人各有志,他也沒犯什麼彌天大罪,就由他去吧。」


  耶律石嘴角再度抽抽,不過轉念一想,換做是他,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他與王若水裂痕已生,留在大梁壞事自然比要回來處死對南朝更有利。


  想到這兒,他也愈發對夏景昀重視了些,能夠完全不在乎仇恨和憤怒,只是清楚明白地著眼於利益,對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他沒有再選擇討價還價,畢竟給錢也是朝廷給,薛家給,又不是他耶律家給,直接道:「好,那就依照建寧侯所言,我們這就擬定文書吧?」


  夏景昀微笑道:「好!」


  雙方正使達成了一致,便不會有什麼波瀾,剩下的就只是走流程而已了。


  在烈陽關憋了許久的雙方官員,都拿出了好似跟嬌妻美妾久別重逢之後事前沐浴的速度,三下五除二便忙活好了文書。


  而後雙方還是講究了一點儀式感,按照邦交禮儀,再度登上了談判的高樓。


  各自穿著官服坐定,唯一缺少的是大梁副使王若水,不過大家也都不在意了,能儘快達成這該死的協議,回國交差,那才是大家更想的事情。


  耶律石拿出大印,景王薛繹坐在旁邊,笑著道:「這一次,總不能再出什麼幺蛾子了吧?」


  耶律石也笑了笑,將大印蘸上印泥,重重蓋在帛書之上。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陣馬蹄聲,忍不住面色一僵,看著眼前鮮紅的大印。


  馬蹄聲在樓下停住,取而代之的是腳步急踩在木質樓梯上那騰騰騰的迴響。


  樓上房中眾人,無論南北,皆愕然對視,心頭就一個念頭:不會吧?

  這一次,上來的人,不只有姜玉虎,還有一隊穿著北梁服侍的人。 雙方進屋,不約而同地各自分開,然後將各自陣營的人分別帶到了屋子兩側。


  幾個呼吸之後,兩邊幾乎異口同聲地響起了一陣難以抑制的驚呼。


  夏景昀都忍不住有些神色變了,難得地看著姜玉虎多問了一句,「消息確定嗎?」


  姜玉虎點頭,「回去商量吧。」


  夏景昀嗯了一聲,扭頭看了一眼還在震驚中的北梁眾人,匆匆下了樓。


  北梁眾人也顧不得打聲招呼,只是驚駭地看著傳信的使者,除開耶律石之外,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惶恐。


  瞧見南朝人悉數離開,耶律石便直接問道:「什麼時候的事,事後各家反應如何?」


  使者道:「回定西王的話,正是前夜的事情,虎威將軍宇文雲調私兵入京,攔住怯薛衛,太子和安東王慕容錘攻入宮城。當夜,陛下駕崩,太子登基,而後遣宇文雲入穆王府,囚禁穆王,同時下令釋放鎮南王,恢復其王爵。中書令元憲燾和兵部尚書裴世勝在鎮南王被釋放之後,率百官入朝。」


  短短的幾句話,聽在旁人耳中,就是事情的經過。


  但聽在耶律石這等人耳中,就彷彿將梁都的暗流都悉數展現在眼前。


  太子的暗中謀划,宇文家的提前布局,慕容家在慕容龍身死之後的當機立斷,三方合力之下的暴起發難.

  穆王與鎮南王的一囚一放,表明太子已經初具了帝王手腕;

  而元家和裴家的入朝,則代表著兩家已經與太子達成了利益上的交換,承認了太子對朝局的掌握。


  但這裡面,就沒有耶律家的事了啊!

  作為先帝最信任的臣子,他耶律石,以及他身後的耶律家,能不能再度獲取新君的信任,如果不能,又當何去何從呢?

  耶律石陷入了沉思。


  而景王則更多的是一種懵逼,什麼玩意兒?我出去一趟,那麼大一個父皇沒了?

  他對誰當皇帝其實沒太大的關注,反正也輪不到他。


  但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到來,而且太子還是重走父皇的老路,弒父登基。


  這一刻,他對朝局的劇變有了切身的體會,而這種體會在瞧見一向從容鎮定的耶律石眉頭緊鎖一臉憂愁之後,達到了高峰。


  看似風光,實則兇險的榮耀之路,自己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


  而剩下的地位沒那麼高的人則是感慨著,去歲還在嘲笑南朝皇帝,然後打算趁著南朝動蕩,鐵蹄踏遍南朝繁華。


  誰知道轉年自家陛下也沒了,真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啊!

  雖然大梁對這種事情不像南朝那麼排斥,但終究是一件破了天的大事,讓同為大梁人的他們也開始心憂起自己在新朝的前途來。


  不提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的北梁眾人,夏景昀等人匆匆回了城主府坐定,神色之中依然有著還未消退的震撼。


  「也就是說,北梁太子重演了他父皇三十年前上位的老路,弒君登基,同時已經基本掌握了朝局?」


  夏景昀看著姜玉虎,開口問道。


  姜玉虎點了點頭,「不過問題不大,他現在最主要的依靠是慕容錘、宇文雲和鎮南王薛宗翰,薛宗翰是個廢物,慕容錘連薛宗翰都鬥不過,更不用提,至於宇文雲,無當軍的情報不多,但想來和薛文律並列北梁四駿的人,和廢物應該沒什麼區別。」


  白雲邊很想懟一句姜玉虎,說他太過狂妄,看誰都是廢物,但想到姜玉虎很可能來一句【你也是】,便生生忍住了開口的慾望。


  過去一年跌宕起伏的經歷,的確讓他成熟了許多。


  夏景昀微笑著附和了一句,「誠如將軍所言,梁帝曾經夢寐以求的局面,對手皇權更迭,朝野劇變,人心浮動,邊軍動蕩,而後若能打掉或者佔據對方邊疆屏障,便能長驅直入,予取予求,他雖然多方籌謀都沒在我們身上實現,卻通過獻祭自己的方式,讓我們實現了。短時間內,北疆的軍事威脅應該可以消除。」


  白雲邊聞言登時激動起來,「那這麼說,我們可以北伐了?」


  他的眼中放著光,那是屬於文人常見的浪漫和激動,「飲馬北海,在北梁聖山勒石祭天,我的乖乖,這是千古未有之功業啊!」


  但他的話,卻並未換來與他這句話關係最大的姜玉虎的激動,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白雲邊,「你知道做到你這一句話,需要死多少人嗎?」


  夏景昀的腦海中也想起了飲馬瀚海,封狼居胥的故事,聽著彷彿就熱血沸騰,但誠如姜玉虎所言,得死多少人?


  如今大夏與北梁之間,並不像他熟悉的漢匈故事那般,故事裡的匈奴是徹底的游牧民族,劫掠是他們主要的存續來源,歷經兩代積累正值巔峰的強漢是必須要徹底解決匈奴這個心腹大患,以衛邊疆。


  但如今,烈陽關和鳳凰城在手,北梁等閑無法南下,戰略主動在自己手裡。


  北梁已經是一個集權國家的雛形,有自己相對成熟的政體和國家運轉機制,以大夏如今的國力,一方面短期根本無法徹底攻滅,同時他們也並非一定會寇邊侵略。


  更何況,大夏內部的改革、各地的叛亂,東方平這個大患,都是燃眉之急,哪兒有餘力去北伐。


  於是,他輕聲附和著姜玉虎的話,「並非不能北伐,而是不能現在北伐。眼下,除了北梁皇權更迭這麼一個理由之外,沒有一項客觀條件是可以支撐這個決定的。內政改革、地方平叛、雨燕州收復,一樁樁都是大事,以朝廷的國力支撐不起滅國之戰的,更承受不起萬一失敗的惡果。」


  白雲邊也不是愣頭青了,冷靜下來之後,也想明白了,只不過,他心頭還是有些不舍,「這等天賜良機,難道我們真的就這麼眼睜睜地錯過了嗎?」


  姜玉虎看了一眼蹙著眉頭搓著手指的夏景昀,對白雲邊道:「你今天也累著了,出去透透氣吧。」


  白雲邊聞言不由一怔,這貨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好過了?

  他狐疑地看著姜玉虎,姜玉虎翻了個白眼,拎著他就走出了房間,「我怕你在這兒胡說八道打亂他的思緒。」


  白雲邊:

  安靜的房間中,夏景昀繼續思考著。


  白雲邊的話沒錯,執掌北梁三十餘年的皇帝一朝駕崩,原本穩固的利益格局迎來劇變,這的確是他們謀划北梁的絕佳機會。


  但眼下,朝廷確實也沒有能力去打一場大戰。


  有什麼辦法能讓國家的國力迅速強大起來嗎?


  內政、叛亂、東方平、權貴、土地、賦稅,一塊塊的石頭有沒有辦法一下子搬開呢?

  他皺眉苦思,但卻不得其法,因為這些困難都是實打實存在,繞不過去的。


  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窗外的寒風猛地灌進來,讓他神色悄然一振,腦海中,也劃過一道靈光。


  不對,為什麼要以北伐為最終的目的呢?

  北伐是為了什麼,為了打敗北梁;


  為什麼要打敗北梁,是為了消除北梁的威脅,讓大夏能夠安穩;

  那除開打敗北梁之外,有沒有別的辦法能夠解決北梁的威脅呢?

  他拿起桌上的筆,開始在紙上勾畫。


  寫著寫著,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等到停筆,看著最終的結論,他都忍不住覺得有些瞠目結舌。


  但再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他再度確認,這或許真的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房間外,白雲邊看著姜玉虎,「你有沒有想過,你把我請出來的時候,沒有給我拿外袍?」


  姜玉虎平靜道:「我又不冷。另外,我是拎出來的,不是請。」


  白雲邊抖了抖身子,抱著胳膊,冷哼一聲,「逢春開屏顯華貴,狸貓豎毛逞凶威,向如猛虎威嚴在,不動如山百獸歸。」


  姜玉虎扭頭看著他,似有幾分驚訝於白雲邊的膽大包天,「你是在說本公子缺什麼就顯擺什麼?」


  白雲邊傲嬌一扭頭,「沒想到你一個莽夫還懂得幾句詩.誒誒誒!放我下來!」


  姜玉虎單手將他舉起,笑著道:「最近新學了幾手槍法,這就給白大人顯擺一下。」


  「莽夫!莽夫!放本官下來!」


  鬧騰了一小會兒,陳富貴一臉沒眼看的樣子走過來,「靖王殿下,淮安侯,公子請二位回去敘話。」


  片刻之後,房間之中,當夏景昀屏退左右,讓陳富貴親自守在門口,將自己的想法跟他們二人說了,原本還在腿軟的白雲邊忍不住驚呼出口,「你瘋了啊!」


  就連見慣了大場面,也習慣了夏景昀天馬行空思路的姜玉虎也忍不住挑眉色變,面露震驚。(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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