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請罪
若是同樣是虎狼的士兵，那麼殺死那樣的敵人是榮耀，死了也是光榮，敵人的鮮血和頭顱是自己的軍功。
可是讓他們對這些接近手無寸鐵的老幼病殘，小兒婦女下手，那就不再是榮耀了。
鐵山手心滿是汗水。
殺人不可怕，在戰場上殺人也不可怕，就像近衛說的，作為軍人，殺敵就是天職，為了保護身後的親人百姓，就要殺光所有的敵人。
可是既然作為人，那就是有人性的。
對這種人痛下殺手，就算是自己這邊是對的，可良心上的譴責會跟隨自己一輩子，甚至有人會因此發瘋。
所以鐵山在糾結，到底應不應該下令。
同時鐵山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陳良說陳疆這個人心思歹毒了。
這哪裡是打仗，這分明是攻心啊，這是誅心。
要是讓自己的士兵有了陰影，那麼這仗也就不用打了，鐵山手裡的人是精銳不假，但是他們都是正常的人啊，沒有人是心裡變態的殺人狂魔，以殺人為樂趣。
這種人不是沒有，每個朝代的軍中都會有幾個這樣的殺胚，可是大部分的人都是有良知的，大量的屠殺，會摧毀一個人的意志的。
鐵山還是沒有下令。
「將軍，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是，如果我們輸了，我們的家人會不會就是他們這幅樣子？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若是將軍是在不忍心，屬下願意承擔這個後果。」那近衛策馬向前走了兩步，站在了鐵山的前面。
鐵山一怔，近衛說的沒有錯，要是他們敗了，他們的家人就會變成這個樣子，甚至會更慘。
戰爭既然被挑起，那就不存在誰對誰錯，只有勝者和失敗者。
西岐的隊伍在緩緩接近，那些手裡拿著破刀，還有拿著箭矢當做武器的人，木訥的舉起了手裡的武器。
也有人開始朝鐵山的隊伍丟石頭。
鐵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後大喝一聲。
「抽刀，隨我衝鋒。」
刀鋒出鞘的聲音想起，隨後馬蹄聲如雷。
「如此活著也是一種悲哀，就讓我背負這個罪孽，送你們去輪迴吧。」鐵山吼道。
「噗！」
「噗！」
「噗！」
尖銳的箭簇陣型，從這群老弱病殘的隊伍中快速衝過。
刀鋒劃過咽喉，鮮血噴濺。
這群不是士兵的可憐人，就算是這樣，依然是不斷的在反抗著精銳的騎兵。
這也讓一些心有不忍的士兵有了揮刀的理由。
就算是這樣，依然會有人被這些瘋子拉下馬背，然後群擁而上，用手抓，用牙齒咬，也要殺死望月城的這些騎兵。
就算是背後被砍，也要死死咬住望月城的士兵。
而那些士兵，再被找到之後，屍體都殘缺不全。
這樣一來，更加激起瞭望月城士兵的凶性。
「殺！」
衝殺了兩次的騎兵，再次集結了陣型，然後再次衝殺。
第三次沖開了西岐這支送死隊伍的陣型，騎兵誇下的馬匹都在喘氣，地上的鮮血已經把土地都泡軟了。
就在望月城的騎兵正在準備第四次鑿穿的時候，幾聲巨大的響聲從天空傳來。
是之前那幾個去調查西岐大營的騎兵放出的響箭。
本來是要調查大營的騎兵，忽然發現有騎兵在迂迴，準備包抄望月城的騎兵隊伍。
那隻送死的隊伍就是為了纏鬥，然後粉碎掉望月城騎兵的鬥志。
而真正的殺招，就在蠻荒那邊。
蠻荒的人只是暴露出來將近三十萬，而在蠻荒裡面，還隱藏這好幾萬騎兵，而且這些騎兵很明顯不是蠻荒的人。
不只是西岐用了什麼辦法，把自己的騎兵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到了靠近望月城的這邊。
鐵山聽見響箭聲音的時候，當機立斷，絲毫不猶豫的下令。
「立刻脫離戰鬥，向山腳撤退。」鐵山大吼。
整個隊伍迅速調轉方向，避開那些瘋狂送死的瘋子，先迂迴了半圈，然後才向望月城山腳的方向快速撤退。
「殺！」
若是尋常的辦法，鐵山的這支隊伍恐怕就要被團團包圍，可是西岐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偷偷接近大營，並且用響箭的這種方式來進行通風報信。
由於響箭的因素，鐵山的這這支隊伍佔據了一點點的先機，可是還是有幾百人沒有來得及撤退，被圍在了裡面。
鐵山眼睛都紅了，但是這個時候回去救援實屬不智，對面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托住他們，也是鐵山自己大意，所以才會中了這樣的圈套。
被圍住的那幾百人，眼看這突圍無望，忽然沖著鐵山的方向大喊。
「將軍，速速離去，我等不能再跟隨將軍征戰，先走一步了。」
「先走一步了。」
「殺，殺一個不賠，殺兩個賺一個。」
「哈哈哈，誰敢戰我。」
幾百人孤立無援，註定是必死的結局，但是這些人一點不怕死，紛紛大笑，隨後策馬沖向百倍於自己的敵軍。
鐵山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就快速帶人離開。
不能為了幾百人，放棄這將近一萬人的性命。
「我真是蠢，明明知道打仗，還婦人之仁！」鐵山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快速撤退，從兩翼撤退，不要衝散了我們自己的陣型。」鐵山一邊跑，一邊指揮撤退。
大量的西岐的騎兵見抓不住鐵山的隊伍，也就放棄了追擊，就算是追到了山腳又能怎麼樣呢，沒有意義，而且既然自己的騎兵已經暴露了，那就只能用別的辦法了。
當晚，西岐沒有再進行襲擾。
城主府，鐵山跪在城主府門前，赤著上身，手持皮鞭，在那裡請罪。
「是我婦人之仁，錯過了最佳戰機，讓三百八十名兄弟送了性命，請城主責罰。」鐵山大聲喊道。
要不是因為自己心軟，直接下令屠了那些瘋子，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
「鐵山，你這是幹什麼？」陳大石皺著眉頭問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再說了，今天的事情大家也都有了了解，鐵山雖然有責任，但是責任也不是完全在於鐵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