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無事獻殷勤
顧宛然霎時睜大雙眼，眸中隱忍著的淚水下意識墜落，瞳孔中滿是惶恐。
「不……不要動我的父親，我錯了，我不會再和他聯繫，求你……求求你別去動我爸爸，他身體不好年紀又大，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江越辰按著她腦袋的手一松，捏住她的臉強迫對視，冷硬的下巴微微揚起：「記住，以後就像這樣求我，我如果心情好，說不定還會獎勵你點什麼。」
顧宛然身體發顫，掩住眸中的那點倔強和尊嚴，低聲下氣地小聲道：「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她便覺得身上一涼，是江越辰在扯她的衣服。
她受到驚嚇，下意識拍開江越辰的手。
「啪！」
車內傳出一道清脆的響聲，江越辰手背肉眼可見的印出一點紅印。
顧宛然怔愣一瞬，渾身緊繃地看向江越辰，就見他眸底醞釀著陰沉和怒火，渾身散發出的戾氣，彷彿是要吃人一般。
「不……我不是故意的。」她抖動著嘴唇辯解，慌不擇路地伸出手想給江越辰揉一下。
顫抖的指尖剛剛觸碰到江越辰的手背，手就被他緊緊鉗住，那力道，彷彿要將她的骨骼捏碎一般。
顧宛然「嘶」一聲，忍著疼痛咬唇看向江越辰，企圖解釋一句，可眼前一晃，她便被粗暴的拉下來，腦袋嗑在後座沙發上，已經被江越辰按倒。
「滾出去。」
男人充滿暴躁的聲音在車內響起，顧宛然尚有幾分茫然，甚至燃起一絲希望時，就見前座的司機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離開，這才知道說的不是她。
「呵，還想要跑？」
她眼中剛剛一瞬間亮起的光芒並沒有逃過江越辰的眸，他殘忍一笑，俯身撕咬住顧宛然的嘴唇。
車身猛烈一震，正被好不容易掙脫跑出來的蘇河看到。
那輛車他認得，是江越辰日常上班時常坐的。
他臉色逐漸僵硬，腳步下意識挪動著跑過去，手指剛剛觸碰到門把，就聽裡面傳出一道壓抑的哭吟，清脆熟悉的聲音，是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蘇河臉上頓時白如薄紙，血色盡褪，手像是觸電般猛地收回，即便透過車窗什麼都看不見，可他知道裡面正發生著什麼。
一瞬間，他狼狽後退，眸中溢出濃烈的嫉妒，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人來人往的嘈雜商場內，宋雲柔獨自坐在長椅上，身邊是她買的各種服裝和首飾，成堆的放著。
本來這是用來折磨顧宛然的，可現在……
她滿眼的惱怒，狠狠一腳踹在一個精美的包裝盒上，弄出一陣聲響，引得不少人側目。
宋雲柔正想要吼回去，口袋內的手機便響起來。
拿出來看一眼名字，她忍住不耐煩接起：「什麼事？」
「宋小姐，你現在忙嗎？」王妍的嗓音從電話中溢出，「我想和你聊聊香水大賽的事情。」
「沒興趣。」宋雲柔面無表情道，「我不懂香水，無法給王小姐什麼幫助。」
「宋小姐誤會了。」王妍連忙道，「我不是要你幫我什麼，只是……顧宛然也會參加這個比賽，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時候，她的實力確實是擺在那裡的，如果她真的順利參加比賽，並且拿到了好名次，那她尾巴豈不是要翹上天？只怕在公司里，都敢公然去辦公室勾引江總吧？」
最後兩句話，成功戳中了宋雲柔的痛楚，她的面色有些扭曲：「你想要我做什麼？」
王妍的聲音有些急切和欣喜：「我不敢命令宋小姐，顧宛然對我來說也是個威脅，我會想辦法對付她，只是希望你到時候可以適當的提供一點幫助。」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宋雲柔淡淡道，「我聽說她最近在公司里過得很好，說不定你也沒什麼辦法動她。」
王妍聽出她的話外之意，立刻道：「你放心，她的平靜也只是一時的，公司里討厭她的人多著呢，她不會有好日子的。」
和王妍打了這麼一通電話，宋雲柔心情好上許多，打電話給管家，讓他找人來拎包。
顧宛然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別墅的，她雙眼無神地躺在床上，望著漆黑的天花板，眼角冰冰涼的。
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心底里甚至有一點無望。
不過想到尚在醫院的父親，她還是打起些精神，暗自給自己打氣。
次日，顧宛然來到公司，就見王妍正在她位置附近徘徊。
「你在做什麼？」
王妍陡然一驚，下意識回身時，眼眸里還有沒藏起來的驚慌失措。
不過見到是顧宛然，她馬上兇狠道：「我隨便走走都不行？怎麼，你真把自己當成是總裁夫人了？別人走在哪裡你都要管？」
顧宛然平靜地看著她，並未因她這話而惱怒，只是神色冷冷的：「我不過是問一句，你急什麼？」
王妍被一噎，晦氣道：「哼，你這裡還真是金貴，走走都不行，那你就看好自己的位置，我以後不來就是。」
說著，她就轉身離開。
顧宛然走到位置坐下來，檢查了一下桌面，一切都好好的。
她特意買了一把小鎖，用於鎖抽屜和柜子的，而她離開公司前，也都會將東西放進去鎖好，如果這樣做都有人來破壞，那她也有證據指證。
看來效果還不錯，一切東西都是好好的。
不過想到剛才王妍的舉動，顧宛然還是不放心，中午乾脆不出去吃飯，就守在桌前做研究。
一連幾天，她守的都很嚴密，讓王妍根本鑽不到空子，急的焦頭爛額。
宋雲柔那邊還在催促著，不得已之下，她來找到顧宛然，打算假意和她和好再說。
「顧小姐。」王妍揚起謙和的笑容，走到顧宛然身邊，盡量讓語調溫和一些，「我可以請教你一點問題嗎？」
顧宛然詭異地看著她，眸中暗含警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王小姐，我記得你是邵老的學生吧？」
「是啊。」
王妍立即點頭：「我老師很欣賞顧小姐的，還要我有時間來和你切磋切磋。」
「在香水大賽上，我們自然有機會切磋。」顧宛然淡淡道，「至於請教……有邵老在，我可不敢指教王小姐，你有這樣一位老師不問，怎麼來問我？」
「老師他現在忙著。」
「那就等他有空閑再去問他吧。」
顧宛然堅決不肯鬆口，防她跟防賊一樣，偏偏她說的話讓人無法反駁，讓王妍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只有一陣無力感，氣到的也是自己。
她臉色黑下來，冷道：「不願意教就算了，還扯這麼多借口，生怕別人偷師一樣，我還想著讓你去見見老師呢，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你的好心我領教過多次了，太過厲害，我無福消受。」顧宛然譏諷回去，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王妍氣的跺跺腳，轉身離開。
不想下午的時候，邵老還真的過來了，顧宛然看一眼王妍方向，本想故意讓她出出醜，讓她去請教邵老的，可想到邵老臉上或許也不好看，便沒有這樣做。
正用心研究著，邵老忽然站到她面前，捻起一點香粉嗅了嗅：「味道不錯，就是還沒完成吧？」
「對。」顧宛然遲疑一下， 看著周圍人多，還是將疑問忍下了。
倒是邵老看到她是有話想說，便溫和道：「正好我有關於香料的事情想要和你說幾句，跟我出來一下吧？」
「啊……好的。」顧宛然有些受寵若驚，連忙站起身，「您稍等一下。」
她手忙腳亂地將東西藏起來，才跟著邵老離開。
「你剛才那個舉動是……」
走到僻靜處，邵老先開了口。
「沒什麼，小心起見。」
顧宛然一句話帶過去，邵老神色卻有些複雜。
他也年輕過，怎麼會不懂這些事。不過見顧宛然不想說，他也就不去探究，只是態度更親和一些：「我看你剛才似乎是有話想要說，又有顧慮，這才叫你出來，你是想要問我什麼嗎？」
「這您都發現了。」顧宛然有些不好意思，「確實是有一點問題，我最近遇到了瓶頸，總覺得現在想出來的配方中缺了一味，可我想過，也嘗試過各種方法，都沒什麼作用，總是調不出想象的味道，所以想問問您怎麼看，剛才您聞過的那個香，您覺得怎麼樣？」
「嗯……」邵老沉吟一下，「我懂你的意思了，剛才你那半成品的香，確實感覺缺點什麼，我還想著是你沒有做好，才沒說什麼。」
他繼續道：「後續配方是什麼，方便給我看看嗎？」
「當然。」顧宛然立刻打開手機，將她拍下來的配方照片給邵老看。
邵老接過來，認認真真看過，便閉上雙眼，鼻尖微微翕動。
顧宛然知道，這是他在想象著香料的氣味。
片刻后，他才睜開眼睛，眉梢微微蹙起：「按照成分來看，最後結合出的味道應該是很悠遠，很有故事感的淡香，可這只是理論上，如果現實真的合出來，卻不會有這種效果，只會使不同的香料味道四散，結合不到一起。」
「對，就是這樣。」顧宛然有些許動容，「沒想到您只是看方子就看出來了，我也是做出來才發現的。」
邵老微微一笑：「不過都是經驗罷了，你到我這個年紀，也都能做到。所以你現在，是想要尋找一味起到起承轉合作用的香，讓這一切都糅合起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