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一夜未歸

  顧宛然陪著王總一同進到酒吧，來到一處卡座，點上酒就陪著他一起喝。

  王總：「顧小姐酒量倒是真的不錯，不過我們這樣只喝酒，是不是有些太無趣了？」

  顧宛然給他倒上酒，淡淡道：「王總想要玩別的，總要陪我把酒喝完，否則無論您做什麼，我都不答應。」

  「從上次就知道顧小姐是有脾氣的人，果然有意思。」王總點上一根煙，接過酒杯，「那我今天就好好陪你喝一回。」

  兩人一杯杯酒的下肚，顧宛然早就渾身不適，不過她強忍著，保持著清醒，去觀察王總的神情。

  生意場上練出來的人果然不一樣，一杯杯酒下肚，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

  顧宛然咬咬牙，繼續點酒、倒酒，不斷的喂王總，面上努力保持著鎮定。

  不知喝下多少杯，她覺得胃彷彿都要杯撐破時，王總才總算是喝醉，那雙眼睛一副迷離模樣，不斷想要和顧宛然靠近。

  顧宛然趁勢道：「王總，我扶您去樓上房間吧？」

  「樓上？我們不去五星級嗎？」

  「這裡氛圍好，您不喜歡嗎？而且我抬不動您，如果去外面，我這就直接回去了。」

  「別別別，就這裡，就這裡！」

  王總嘿嘿笑著，一臉的猥瑣笑意，手掌向顧宛然探去，被她給一把抓住。

  「王總，我們上樓。」

  顧宛然忍耐著胃部的不適，努力讓步子穩一些，扶著王總上來。

  「然然，然然……」

  路過某間房時，顧宛然聽到這兩聲呼喚，連忙停住腳步，將門打開，扶著王總進去。

  裡面已經有一個女人在等待，從顧宛然身上將醉熏熏的王總接過去。

  「嗯？什麼情況？」

  「王總，您不是想和我玩嗎？」女人纏著王總道，「您怎麼現在看服務員啊？」

  「服務員？那是服務員？」

  「當然，我扶不動您，找人幫忙的，您忘了？」

  「哦哦，那讓她走！」

  「好好好。」

  顧宛然見成功糊弄過去，和元夏一同離開房間。

  「你膽子真大。」元夏戳一戳顧宛然的手臂，「這要是被發現了，比你跑了情況還嚴重。」

  顧宛然扶著牆，聞言道：「不讓他得逞，他只會一直惦記，我不如就送他一場夢，江越辰那邊我也能交代。」

  「江越辰……他竟然讓你做這種事。」元夏咬住嘴唇，「太不是人了！」

  顧宛然自嘲一笑，心說當初他還做過更過分的事情了，這算什麼？

  她搖晃一下，臉色一變，猛地向衛生間衝去，吐了個稀里嘩啦。

  「你沒事吧？」元夏幫她拍著背，一臉擔憂，「你說你何必呢，喝成這樣。」

  顧宛然虛白著一張臉道：「我沒想到他這麼能喝，要是他酒量再好一點，我只怕就不行了，你找來的人怎麼樣？」

  「放心吧，人家是專業的。」元夏扶著她，「她不會說出去的。」

  顧宛然輕輕點頭，狠狠洗一把臉，看著鏡子里映出的虛弱臉龐，忍不住苦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不敢拒絕江越辰的請求，只能用這樣的方式逃脫魔掌。」

  「我知道你是因為什麼，如果不是顧伯父在他手上，你會這樣的。」

  「謝謝你……元夏。」顧宛然輕輕靠在她的身上，「如果不是有你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實……其實還有蘇河，他也很關心你……」

  「我不想拖累他，我這輩子註定沒辦法回應他，還是不拖累他了。」

  顧宛然抹一抹嘴唇，用水拍打一下臉頰：「好了，我們回去吧。」

  「……好。」元夏扶著她，再一次帶她回了公寓。

  結果一進門，她又吐了一通，幾乎將胃酸都吐出來。

  元夏連忙給她吃藥，親自下廚做了醒酒湯，讓她簡單沖個澡后就出來喝湯睡覺。 -

  別墅。

  江越辰坐在書房裡，視線向手機撇去一眼，眉梢深深蹙起，冰冷的眼底滿是不耐和焦慮，手上的書也根本看不進去。

  他抬起手，直接拍在鈴上。

  管家很快出現：「江先生，您有什麼吩咐。」

  江越辰抬眸：「她呢？」

  管家知道他問的什麼，連忙道：「顧小姐還沒有回來，她按照您的吩咐，現在正好好陪著王先生。」

  「陪著王總？」江越辰這幾句話陰沉沉的，像是醞釀著一股怒火。

  管家嚇一跳，磕磕巴巴道：「是……是啊，我這邊派過去的人看到她……她和王總進酒吧，就再也沒有出來，現在應該……在裡面休息了。」

  「嘭！」

  桌上的茶盞被江越辰扔出去，險些砸在管家的額頭上，讓他噤若寒蟬，嚇得滿頭大汗，卻不知道是哪句話說錯。

  「出去。」

  冷到極點的聲音，在管家聽來卻如蒙大赦，連忙離開書房。

  江越辰看一眼手機，狠狠按下通訊錄，看著上面熟悉的名字，卻沒有按下去，只是煩躁地錘著桌面，一臉陰沉恐怖。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顧宛然都沒有回家，他這一夜也是幾乎未睡，一到點就去公司上班，所到之處，都是一股攝人的低氣壓。

  誰都能看得出他心情很差。

  江越辰將公文包甩在辦公椅上，坐下來后命令道：「讓顧宛然進來。」

  沈侍小心翼翼看他一眼：「江總，顧小姐今天請假，早上給我發的簡訊，說是酒喝太多，也算是按著您的吩咐做事，就……」

  後面的話沒能說出來，因為他看到江越辰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酷和暴戾。

  他冷冷看向沈侍，讓沈侍幾乎無法呼吸。

  「請假？」

  沈侍不敢說話。

  「呵，很好。」

  江越辰什麼都沒說，翻開文件開始辦公。

  此時元夏公寓，顧宛然正虛弱的躺在床上，囈語不斷。

  元夏忙前忙后的照顧她，又給她量了一次體溫，急道：「不行，我陪你去醫院看看，打個針吧，你這燒得有點嚴重，吃藥也沒用啊。」

  「阿……辰……爸爸……」

  顧宛然緊閉著雙眼，嘴裡只念叼著這些：「阿辰……江……江……不要……」

  「然然，乖，沒事的，這裡沒有江越辰。」元夏心疼地抱住她，一雙眼紅紅的。

  她拿額頭看一眼顧宛然的溫度，咬咬牙，將人直接給拖起來，把大衣往顧宛然身上一套，就硬生生把她背起來向外衝去。

  顧宛然比她想象的還要輕許多，耷下來的胳膊格外纖細，一看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元夏心裡更難過，她將人送到醫院裡，讓醫生診治開藥，掛上鹽水后，都沒能平復心情。

  看著手機里的蘇河兒子，她猶豫許久，還是將電話按下去。

  雖然顧宛然說了那樣的話，可元夏還是覺得，只有蘇河才能好好照顧她。

  不多時，蘇河趕到醫院，看著躺在床上憔悴無比地顧宛然，滿眼疼惜：「她……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元夏咬牙道：「還能因為什麼。」

  「是……江越辰？」

  蘇河念出這個名字時，眸光里閃過極深的惱怒。

  元夏點點頭：「不過你不要在然然面前提起了，我怕她難過，我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在旁邊默默支持她就是，等顧伯父那邊好起來，我會幫你把她帶走。」

  「不，來不及了……」蘇河搖搖頭，呢喃道，「那就太晚了。」

  」蘇河？「

  「沒事，我不會在她面前提起的。」

  他在顧宛然病床旁坐下來，伸出手想去碰一碰她的手，不知是想到什麼，忽然收回。

  他看見顧宛然脖頸處的一個淡紅色，眸中閃過受傷的神情。

  元夏忙道：「這……這是被蚊子咬的，最晚我那裡窗戶沒有關好。」

  「你不用這樣。」蘇河溫和一笑，「無論怎樣，我對她的心意是不會變的，我也明白她的處境，沒關係。」

  元夏嘆口氣，「對不起，其實然然說的對，這樣的事情，我其實不該喊你過來，讓你牽扯更深的，江越辰如果知道，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不怕。」蘇河神色微微冷下來幾分，「他江越辰再怎麼才勢大，也和我一樣是普通人，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元夏胡亂點著頭，坐在旁邊看著顧宛然，明亮的眼睛里全是擔心和惆悵。

  顧宛然這一覺睡許久，等她醒來時，病房內都昏暗下來，已經是黃昏。

  一隻溫柔的手覆在她的額頭，她忍不住抬頭看去，就看到坐在旁邊的蘇河，她心裡那點驀然湧起的期望，忽然就消失蹤影。

  「還好，燒已經退了。」蘇河溫聲道，「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顧宛然搖搖頭，啞著嗓音道：「夏夏呢？」

  「她回家給你做飯去了。」蘇河笑道，「雖然她廚藝一般，不過她說不放心外面做的東西，一定要親自下廚，如果一會兒她送來的不好吃，你就想辦法推給我，別傷她面子。」

  顧宛然輕聲笑起來：「我知道了，是她叫你來的嗎？」

  「嗯，是她喊我來的。」蘇河給她隴一隴被子，「你別怪她，她也是猶豫很久，才決定將這件事告訴我，你也不用擔心我什麼，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弱小，我能保護好你，我有這個辦法，你應該多相信我一點的。」

  「蘇河……我不是那個意思……」顧宛然掙扎著坐起來，「我只是不想拖累你，不想你因為我的事情受傷，我從來沒覺得你是弱小的，相反，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很強大的人，能被你照顧這麼多年，我真的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