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場夢

  顧宛然微微蹙眉，迅速打量一眼眼前的男人，才緩緩端起酒杯：「希望陳總說到做到。」

  說罷，她直接仰頭喝下一杯。

  「好！」陳總高喝一聲，再度給她滿上酒，「顧小姐真是好酒量，難怪明遠會派你過來。」

  顧宛然二話不說，再度將酒喝盡。

  陳總給她倒一杯，她就喝一杯，一直喝到兩瓶酒都變空。

  陳總幾乎沒怎麼喝酒，全程看著顧宛然再喝。

  看一眼空蕩蕩的酒瓶，他別有深意地笑起來：「顧小姐就這樣想要這樁項目嗎？憑你對明遠做的貢獻，即便是砸一樁生意，應該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麼吧？」

  古宛然抹一抹嘴唇，淡淡道：「既然要做，我還是希望將事情做成功，陳總，您打算簽字了吧？」

  「如果我說不呢？」陳總觀察著顧宛然的神情。

  她面不改色道：「那就繼續吧，我說過，今天會滿足您。」

  「好！三瓶。」陳總伸出三根手指，「你再喝三瓶酒，只要喝夠，我就給你簽字。」

  顧宛然點點頭，看到侍應生送過來三瓶白酒，眉梢都沒有蹙一下，直接將三瓶酒都攏到自己面前，打開瓶蓋就直接一瓶瓶地灌下去。

  胃部已經一陣火辣的疼痛，不過她沒有疼，一連將三瓶酒喝下去，忍著胃部不適和頭腦的眩暈，保持鎮定看向對面的人：「陳總，這樣可以了嗎？」

  「顧小姐這麼痛快，我當然也不能再磨蹭了。」

  他將文件拖過來，直接簽下名字。

  其實今天這樁項目本來就是要成的，他就是想要見識一下顧宛然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故意為難，沒想到她脾氣這樣倔和硬，倒是很對他的口味。

  「期待接下來與顧小姐的合作。」陳總伸出手來，「我就喜歡像顧小姐一樣有魄力的人。」

  顧宛然伸出手和他一握，眼眸保持著清明。

  見陳總已經要走，她客套性地留一句：「您不吃飯嗎？」

  「本來也就沒有打算吃的。」陳總笑道，「顧小姐如果餓，就請便吧，我還有應酬，就不多留了。」

  「您慢走。」

  顧宛然站起來送走他，將合同拍下照片發給沈侍，便忍不住趴在沙發上，渾身發抖。

  她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摸出手機迷迷糊糊地撥通一個電話，聽到對面接通，斷斷續續道：「夏夏，能麻煩你過來接我嗎？我喝了好多酒，現在頭好暈，沒辦法自己出門了。」

  她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報出地址，只聽到電話掛斷的聲音，就沉沉睡過去。

  夢裡，她恍惚見到有人將她給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車裡，鼻息間縈繞的都是草木清香，熟悉的味道讓她忍不住脫口而出那人的名字：「江……江越辰？」

  靠著的肩膀微微一僵，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讓她靠得更加舒服。

  仗著是在夢裡，她大膽地將那人抱住，口裡迷迷糊糊道：「江……江越辰，你用得什麼香水，好香……」

  「……你不記得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隱約帶著幾分獨屬於許嘉辰的溫柔，「這是你的『相思』，我稍微進行了改變。」

  「相思……難怪我覺得有點……熟悉。」

  輕輕磨蹭一下，顧宛然含糊道：「你……你不要這麼和我說話，你不是許嘉辰，不適合這麼說話，怪怪的，就算是在夢裡，也不能……不能改掉自己性格啊。」

  「夢？」

  男人沉默片刻，嗓音裡帶著明顯的愉悅：「你夢到我了？」

  「唔……嗯……」

  「你覺得我平時對你怎麼樣？」

  「兇巴巴的，不過……不過也總是會救我，我也是感激你的，最起碼你現在對我……也不是那麼壞……」

  顧宛然斷斷續續地說著，仗著是在夢裡，吐出無數她本不敢說的話，而說著說著，她就在不知不覺間睡過去。

  夢裡的江越辰好像還說了一句什麼，不過顧宛然沒能聽清楚。

  渾渾噩噩的睡夢中，顧宛然也不知道沉睡多久，等她醒過來，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腹中的飢餓感加劇著她身體的不適，顧宛然下意識向旁邊伸出手，呢喃道：「夏夏，我餓了。」

  沒有任何回應，她睜開眼睛扭過頭，才發現這是她自己的房間，而不是元夏的公寓。

  想到夢中恍若真實的場景，她猛然驚醒，抹一抹額頭的汗，慌忙拿出手機看通話記錄。

  最上面的「江越辰」三個字，讓她心跳加速，顧不上別的，匆忙走出房間。

  別墅內還是燈火通明，她走下樓，正看到江越辰坐在客廳里看著新聞。

  「江……江總，是你帶我回來的嗎？」她忐忑地詢問，想到那些如夢境一般的記憶片段，心裡升起一陣異樣的情緒。

  江越辰冷眸向這邊掃過來一眼：「你說呢？」

  「我……我不知道……」

  顧宛然與他那雙涼薄眼眸對視，總覺得他應當是不會說那種話，做那種事的人。

  思索一下，她嘗試著詢問：「江總，我能問問你身上香水的名字嗎？」

  「荒蕪。」江越辰淡淡吐出一個名字，「找人訂做的，怎麼？」

  顧宛然心裡一陣放鬆，卻又覺得有點失落。

  「沒事，您忙，我先上樓了。」

  顧宛然轉身向樓上走去，沒有察覺到江越辰眸底一瞬間的複雜情緒。

  她回到房間，簡單吃了兩口在房間里囤積的麵包，腦中不斷回憶著夢裡的幾個片段。

  不知為什麼，她心底有一種強烈想要將那一切變為現實的感覺。

  深吸一口氣，她迫使自己不去多想，反覆警告自己江越辰不是好人，不能動不該有的心思。

  吃完麵包，躺倒在床上，顧宛然睜著天花板看許久，始終無法入睡，心底彷彿滋生起一種不受她控制的情緒。

  這樣的感覺並不好。

  顧宛然閉一閉眼睛，咬緊牙關，迫使自己睡過去。

  次日上班時，她才想起來合同還沒有交給江越辰，昨天江越辰竟然也沒有催促她。

  拿著文件走進辦公室，將東西交完出來，撞見迎面走來的人，她的眼眸中流露出詫異的神情：「蘇河？你怎麼在這裡？」

  蘇河微微一笑：「當然是來談生意的。」

  「你和江越辰？」

  顧宛然頓時覺得有點魔幻：「明遠……要和蘇氏合作嗎？」

  「嗯，是去年就談妥的生意，最近正好要運轉，公司里就讓我過來談談。」

  「啊，這樣……那我不打擾你們做事了。」

  顧宛然微微頷首，從他身旁擦過。

  不多時，她就聽到身後辦公室被敲響的聲音。

  這次會面兩人談什麼，顧宛然並不清楚，不過就在兩天後，公司忽然宣布取消項目，正是那項與蘇氏的。

  看來那天在辦公室，兩人並沒有談妥，顧宛然不知道這其中是否有私情，可蘇河回到國內沒多久，就有一樁大項目因他而取消，想必心裡很不好受。

  顧宛然想到他數月來的照顧，還是給他發去消息詢問和安慰。

  蘇河的回復很快：「或許這樁項目不該由我來談，那天江越辰看到是我，就直接開口要取消項目，我爭取兩天，本以為能說服他，沒想到還是這種結果。」

  「……是因為我嗎？」顧宛然雖然覺得這句話有點自作多情，不過還是發出去詢問。

  蘇河回復：「如果我說是，你會來安慰一下我嗎？開玩笑的，和你沒有關係，不要多想，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問題。」

  顧宛然看著這句話，卻反而認為是與她有關，即便沒有直接關係，蘇河和江越辰不和，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

  想到這裡，她給蘇河發去道歉的消息，並承諾將來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他。

  這一次蘇河沒有拒絕：「說起來，上一次我們那頓飯也沒能好好吃完，那我們就找個時間再去吃一頓吧。」

  只是一頓飯，顧宛然沒有拒絕的理由，當即應允下來。 -

  慕寒公寓。

  「喂？」

  慕寒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喝酒，將手機開免提：「找我幹什麼？」

  「你語氣很不好啊？」神秘人在電話里的語氣也算不上多好，「你落到今天這樣，都是江越辰害的，好像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吧？」

  「之前醫院裡的事情，你敢說和你沒關係？」

  「那個啊……那是因為我提前知道了宋家的計劃，推個順水人情給他們，本以為日後可以合作，可誰能想到宋雲柔會那麼蠢。」

  慕寒嗤笑一聲，顯然是贊同他的。

  「不說這些沒用的，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想要給你提供一個建議。」

  「又是什麼餿主意？」

  神秘人沒有理會他的挖苦，自顧道：「從上次的事情看起來，宋家也是有對付明遠的心思的，雖然宋先生看起來是為女兒對付顧宛然，可這件事多多少少會連累到明遠，我猜測，或許他也並不是很滿意自己的准女婿騎在自己頭上，所以想要削弱江越辰的實力。」

  「你的意思是……」

  「宋家可是一個好幫手，如果他們真有這種想法，正好被我們利用，不是嗎？」

  神秘人說的話十分讓慕寒心動，如果能拉攏到宋家，對他來說當然是一樁好事，不說其他的，就憑宋家和江越辰的聯姻，也能用來做許多文章。

  勾起唇角，他神情愉快道：「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聯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