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故里辰光
顧宛然失落地埋下腦袋，安撫顧林山幾句，哄他入睡后便離開。
第三輪比賽之前，她調查許多相關事情，包括那屆參加的人選，可因時間久遠，數據缺失，顧林山記得也不是很清楚，調查起來實在費勁。
顧宛然甚至花了一筆錢，找私家偵探去調查，一直到比賽開始，也沒有等到結果。
第三輪結束后，會依照積分排名來淘汰一半的人，晉級的人將提交手中香水，並準備第四輪的比賽。
顧宛然在兩輪比賽后，排名穩穩排在第一名，一開始資格賽第一名的王妍，卻已經下降到第十名。
沈雲嵐嗤笑一聲：「她現在就是一笑話，如果沒有買資質賽的排名，她這個名詞，也已經稱得上一句精英，可誰讓某人不知道低調兩個字怎麼寫呢，資質賽買了第一名，都還敢高調地吹。」
顧宛然輕輕拉她一下，示意她小一點聲：「人來人往，謹言慎行。」
抬頭看一眼時間，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評委席所在的大樓。
……還有一場，下一輪，就是自由辯論和交流環節，評委也都會出現。
深吸一口氣，顧宛然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在眼前的比賽。
隨著一聲鑼響，第三輪比賽正式開始。
所考的內容，依舊是顧宛然所熟悉的，她順利完成後，依舊熬到比賽時間結束，才與沈雲嵐一同離開。
這一次比賽公布后，顧宛然依舊在第一名，只要香水問題不大，幾乎算是已經提前鎖定排名。
至於王妍，這一輪后成功晉級兩名，現在是第八，沈雲嵐排在三十多名，淘汰的半數當中並沒有她。
顧宛然坐在房間里，左右手擺著兩瓶香水。
一瓶是「相思」，另一瓶是「時憶」。
三天之內，她需要提交參賽的香水。
夕陽從窗外照進來，暖黃的光線揚在瓶身，堵上一層神秘的色彩。
她靜靜看著這兩瓶香水，回憶著它們誕生的每一個的步驟，比對著它們兩個的價值。
出於私心，她喜歡的依舊是「相思」，「時憶」是她為比賽構思的一款香水，歷經困難將它製作出來，可成品現在卻有些不如意。
房門被推開，顧宛然只當是管家進來送飯，沒有抬起頭，直到身後罩滿男人熟悉的氣息，他的手臂從后撐在桌上，顧宛然才回過神。
江越辰：「決定提交哪個？」
顯然他也知道目前顧宛然的難題。
「……我不知道。」顧宛然有點喪氣，她垂著腦袋，手指輕輕撫過那瓶「時憶」，「目前更傾向於這款。」
「相思」是她和許嘉辰的回憶，私心裡，她並不想用於比賽。
江越辰將那瓶淺藍色的香水拿起來，噴在空氣里，若有似無的香味四散開來，彷彿無數回憶的粒子散在空中，都是懷念的味道。
「創意不錯。」江越辰簡單評價，「味道還不夠。」
這個問題，在之前元夏用香水時，顧宛然就想到了。
正是因為元夏的表現，才讓顧宛然沒有那麼自信。
江越辰手已觸碰到「相思」，他拿起來，依舊是在空氣里噴了兩下，熟悉而又甜蜜的氣息包裹住二人，勾起心底最深的回憶。
顧宛然抿一抿唇角，努力讓自己不在江越辰面前表現出異樣。
她許久沒有聽到江越辰出聲，正要仰頭看向他，就被一雙大手按住腦袋，強迫她低下頭。
江越辰一貫平靜而冷淡的聲音落下：「比前一瓶好。」
顧宛然保持著低頭的姿勢：「那要提交這一瓶嗎？」
江越辰沉默下來。
夕陽西下，餘暉照進窗子里，將兩人影子拉長，交疊在一起。
顧宛然凝視著兩道彷彿在依偎著的影子，心底忽然生出一個想法：「江總，你說……我要不要嘗試著將兩瓶香水按比例混合？」
「……混合？」
江越辰聲音有點古怪，沉浸在自己思維當中的顧宛然卻沒有察覺：「是啊，兩瓶香水，一個濃烈，一個清淡，我覺得恰好可以中和，時憶的味道也會更飽滿。」
「……以時憶為主？」
顧宛然點點頭，依舊沒有察覺他的異常，「我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江總，可以將兩瓶香水還給我嗎？另外，這三天我想請假，在家裡將香水完成。」
江越辰按在她頭頂的手緩緩收回，兩瓶香水也給她放回了桌上。
顧宛然迫不及待地翻出本子做筆記，擬出三種配合的比例，打算一個個試。
半晌，她才察覺江越辰還未離開。
他竟然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了有半個多小時，天色幾乎完全黑下來。
顧宛然喉嚨輕輕一動，歪著頭抬起，看向江越辰。
他半副身子隱沒在黑暗當中，深色晦暗不明，透出一股寂寞蕭索的氣息，像是獨自負重前行的行人。
「……江總？」
江越辰被夕陽映照著的眸輕輕眯一下，像是回神。
他冷冷道，「隨便你怎麼做，相思只有這一瓶，我不會再給你。」
顧宛然一頓，「如果我成功呢？」
「只有這一瓶。」
江越辰加重語氣，沒有再等顧宛然說話，轉身離開房間。
……只有一瓶啊。
顧宛然為難地撓撓頭，可她沒打算放棄這個想法。
如果幸運，她的第一次調配就會成功，剩下來的香水足夠她做兩瓶的。
顧宛然將注意力集中在香水上，一晚上不眠不休地進行研製，天亮時，還是以失敗告終。
上午稍睡一會兒，顧宛然再度爬起來，繼續做研究，三天的時間過得飛快，兩瓶香水很快見底。
「時憶」還有幾瓶多餘的，可「相思」卻沒有了。
顧宛然咬著手指，暗暗思索著該怎麼解決這個難題，再去做一瓶，已經來不及。
她乾脆放空精神，出門去散散心，走了走，等再回到房間，她看到桌上靜靜擺著兩瓶香水，淺粉色的，正是「相思」。
……說著只有一瓶，結果還是給她送來了。
顧宛然輕輕一笑，再度投入到忙碌之中。
終於，在通道關閉一個小時前，她成功將香水製造，並送去參賽。
走進別墅，顧宛然揉著黝黑的眼底，滿腦子都是補覺的想法。
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客廳里坐著的人，徑直向樓上走去。
「顧宛然。」
清冷的聲音如一桶冷水澆下來，讓顧宛然終於清醒一些。
她停住腳步，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江越辰，小聲問了句好。
「香水送去了？」
「嗯，送過去了，已經登記上了。」
「登記的什麼名字？」
……名字？
顧宛然意識有點不清楚，被他猛然一問，一時間究竟沒想起來。
名字是她到那邊之後才想起來的，她當時也有些迷糊，沒有注意到自己添了什麼。
是「時憶」？還是別的名字？
她茫然好奇的目光落在江越辰身上，像是想要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江越辰眯一下眼，「很困？」
顧宛然乖乖點頭。
江越辰沉吟一下，道：「去睡吧。」
「江總晚安。」
顧宛然揮揮手，粲然一笑，轉身扶著樓梯走上樓。
目送著她的身影在樓上消失，江越辰拿起手機，給沈侍打去電話：「去查查顧宛然登記的香水名字。」
片刻后，電話里傳來答覆。
「顧小姐是在剛才登記的，名字是……故里辰光，呃……不是早晨的晨，是星辰的辰。」
……辰。
江越辰掛斷電話，眸光閃爍一瞬，抬眸看向樓梯口。
……
顧宛然一早醒來，身上還裹著大衣，額上沁出汗珠，整個人像是進了蒸籠。
她忙脫下外衣，先去洗漱一番，才靜下心來回憶昨日的事情。
昨晚回來時因太困，她表現得迷迷糊糊的，可江越辰那些話，她還是記得的。
香水名字……她已經想起來，就叫故里辰光，顧宛然的顧，辰……
顧宛然微微蹙眉，阻止自己細想下去。
她仰頭倒在床上，看著時間一點點流淌，緩緩閉上雙眼，不知不覺又睡過去。
遞交大賽的香水名單很快被列印公布出來。
許多人都喜歡盯著這些香水名字來猜測它們的氣味和感覺，有些容易懂的，比如「毒藥」「愛情火」一類，大多都是濃烈性感的香水，也有一些看名字也感覺不出來的，比如顧宛然的香水，也比如沈雲嵐的「雲上」。
顧宛然一個個看下去，找到王妍的香水，名字叫「時光」。
她的香水得到很廣泛的議論，紛紛猜測是一種懷念性質的香水。
而看到這名字的顧宛然，立刻就知道她是用了自己的香水。
即便是完成品的「時憶」，也尚有瑕疵，更不用提是被王妍偷走的半成品，也不知被她改成什麼樣。
關掉網頁，顧宛然專心籌備下一輪的比賽。
不只是準備比賽，她還要留意鄧林文，要想辦法和他私下接觸，弄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顧宛然咬著筆頭，垂下眼眸靜靜思索。
香水初步審核過去后，選手需要提交.配方，在此之前需要和選手牽保密協議，保證不亂用配方。
香水大賽承辦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在這方面出過亂子，選手們也都有提交.配方的準備。
顧宛然猶豫一下，還是將兩份配方和第三份融合調劑的配方一同交上去。
最終結果會在第四輪結束之後公布，而第四輪比賽，也在一周后準時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