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不著急
顧宛然摩挲著茶杯，焦躁的心情逐漸平和下來。
她緩慢喝一口茶，理解道：「我能明白您的顧慮，我不會逼您立刻告訴您，您今天能見我，已經讓我覺得很意外了。」
鄧林文無奈：「你不惜被扣分也要引起我的注意，竭盡全力展示自己，甚至時不時將你父親的一些理念摻雜其中……你做到這種程度，我再不見你，實在有些不是人。」
顧宛然笑一笑：「看來您其實並沒有想清楚，鄧先生，我不會逼您，等您考慮清楚究竟要不要告訴我后，我們再見面吧。」
這其實也是一句試探，鄧林文保持默認狀態，就證明他確實知道什麼。
顧宛然松下一口氣，從包里翻出一個本子，從上面撕下一頁記下一串數字，「鄧先生，這是我的聯繫方式，請您收下，等您有答案了，無論是好是壞，都麻煩您告訴我一聲。」
她將那頁薄薄的紙推過去，「今日就不打擾了，再見。」
顧宛然乾脆利落地起身，再次向鄧林文鞠躬，轉身向門口走去。
「等等！」
顧宛然腳步一頓，身後傳來鄧林文的聲音：「今天評委確實是在針對你，你提交的香水……恐怕也拿不到什麼分數。」
「我有心理準備。」
顧宛然轉眸對鄧林文微微一笑，拉開房門離開。
從被針對開始，她就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
香水大賽的名單被放出去，不少網友都表示驚奇，從沒見過一場辯論賽就能將第一名扣分扣到第八名的，可偏偏這些評委就是敢。
一些參賽選手出門口復原現場畫面，得知真相的網友都為顧宛然喊冤。
這次比賽不同於之前只是圈子裡的小眾比賽，因牽扯到許多熱門人物，不少無關人士也全程都在關注比賽。
不同於網友的憤懣，顧宛然卻是神色如常，安安靜靜地等待著香水大賽的結果。
第四輪比賽結束三天後，賽事組忽然派了幾名檢察員到公司，要求與顧宛然單獨對話。
沈侍聞訊而來，見門口氣氛怪異，不由蹙眉。
走得近了，就聽當中的檢察院道：「顧小姐，這件事我們已經先先王妍小姐取證過，她指認，當初是你要走了她的半成品方子，當時你們還是同事，她 對你並沒有戒心，本著交流的心態與你交換配方，卻被你盜取利用，你對此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顧宛然抬眸看到人群里走出來的沈侍，自覺向後退一步，將位置讓給他。
沈侍順勢接管話語權：「這位先生，說話要講憑證，王妍的說法，有證據嗎？」
檢察員搖搖頭：「沒有，這件事尚在調查當中，我會聽取兩邊的說法后，再進行調查取證，我覺得這會節省不少時間。」
沈侍道：「那麼我們這邊的說法是，王妍盜取了顧宛然的半成品香水，當時顧宛然香水丟失，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沈雲嵐立即道：「對，我記得這件事，當時事情不了了之，我還以為是解決了。」
不少人跟著附和，周圍氣氛逐漸緩和。
檢察員皺眉：「有證據嗎？」
沈侍反問：「這句話，你有問過王妍那邊嗎？」
檢察員：「……」
很顯然，他沒有這樣盤問過王妍。
沈侍譏諷道：「證據我這裡可以交出，當時顧宛然在公司里找了一陣，我這裡可以提供監控，和顧宛然香水方子成形的過程，最重要的，那款香水當中有一種十分罕見的花，名叫月眠，是顧宛然找尋許久，最後在邵老的建議下尋到的。」
檢查員道：「這一點，王妍也有說到，她也同樣說，這是邵老給她的建議。」
「那你不如去問問邵老，他有沒有告訴王妍這種花和產地。」
「……」
檢查員越過他看向顧宛然：「你怎麼說？」
顧宛然：「……」
她無語地看向檢查員：「該說的話，沈助理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我沒有什麼補充的。」
沈侍冷冷提醒：「上次辯論大賽被針對的事情，江總不計較，不代表不關注這件事，若你們繼續為所欲為，就不要怪我們這邊也不客氣。」
檢察員一凜，氣勢頓時若下去不少，「我們只是例行調查，顧宛然和王妍的香水前期配方完全重合，這裡面肯定是有問題。」
「那就請快去調查吧。」沈侍語氣輕鬆道，「我們還要工作，請離開。」
檢察員遲疑地看一眼顧宛然，見她完全是躲在沈侍身後不願出來的樣子，只好離開。
眾人各自散去，沈侍叫住顧宛然：「你和我去一趟辦公室。」
顧宛然點點頭，隨在沈侍身後走進江越辰辦公室。
「處理好了？」
江越辰背對著門，站在玻璃窗前，身姿挺拔而修長。
沈侍恭謹道：「人已經走了，後續進展還要看那邊的選擇。」
江越辰淡淡「嗯」一聲：「你出去吧。」
「是。」
沈侍看一眼顧宛然，拉開辦公室門走出去。
安靜的室內，江越辰清冷聲音再度響起：「你怎麼看？」
顧宛然遲疑著開口：「應該是王妍和宋雲柔那邊收買了評委吧？從上次開始，我就明顯感覺到被針對。」
「我看你好像一點都不著急。」
江越辰執著咖啡杯轉身，靠在玻璃窗上，姿態慵懶，眼眸卻很銳利。
顧宛然輕聲道：「我知道這一次，我和江總是站在一起的，我相信您不會袖手旁觀，所以，我不著急。」
江越辰勾起唇角，毫無溫度道：「你是覺得我會幫你擺平？」
顧宛然緊張地看向他：「你不會嗎？」
她像在期待他、依賴他，小心謹慎地試探。
江越辰又笑了，這次帶著一點真心：「會，不過我懷疑，你手裡還有其他底牌。」
「沒有了……」顧宛然真誠地看著他，「江總就是我最大的依靠。」
江越辰不置可否，他看到太多次顧宛然的這種神情，每一次都是在撒謊。
只是他很好奇，顧宛然手裡到底掌握著什麼，才能讓她這樣鎮定，甚至是無所謂和……興奮？
她似乎很期待這件事發酵開來，很期待賽事組將她除名，捧王妍當第一名。
江越辰一點一點觀察著她，像是要將她所有偽裝和保護殼都剝掉一般。
「江總。」顧宛然禮貌而客氣的開口，「我可以回去了嗎？」
江越辰不答反問：「見到鄧林文了？」
顧宛然心中一緊，與江越辰對視片刻，小心謹慎地點點頭。
「都聊了什麼？」江越辰追問。
「聊起第一次我用茶葉入香的事情，他似乎很在意。」顧宛然斟酌著開口，「可我追問下去，他卻不肯告訴我，只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頓一頓，「江總，您也問過我茶葉這件事，這事……很特殊嗎？」
倏地，寒冽鋒芒籠罩於頭頂，給顧宛然帶來威脅。
她放輕呼吸，不敢抬頭，匆忙道：「是我說錯話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好奇。」
良久，她終於察覺到那道目光中的銳意在減退，江越辰的聲音再度響起：「我父親以前也用過類似的辦法。」
「原來是這樣……」顧宛然勉強一笑，「謝謝江總為我解答。」
她知道，這一關算是過去了，江越辰不會繼續她與鄧林文相關的事情。
果然——
「出去吧。」江越辰興緻缺缺，拉開辦公椅坐下來，「真到無法挽救的地步，我不會管你。」
他指的是抄襲事件。
這件事與他利益相關，所以他會保顧宛然，可若是要付出很大代價，他會選擇捨棄，而不是付出無用功。
顧宛然點點頭：「我明白。」
她緩緩鬆開一直攥著的手心，上面沁出了一層汗。
離開辦公室，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走到角落裡拉出元夏的聊天框，迅速打字：「我之前給你的那段音頻和監控，你那裡還有存檔嗎？我有急用。」
發去消息，等上五分鐘，見元夏沒有回復，顧宛然便回到部門。
晚上，她收到元夏回信：「抱歉啊，東西我都轉交給蘇河了，我這裡刪掉了……我是演員，一些想要我料的黑客會時常黑我電腦，我沒敢留，加上那時候我不知道你和蘇荷已經，我就……」
顧宛然能理解她的想法，簡單安撫兩句后，一陣頭疼。
……蘇河，上次見面還是正式比賽開始前，而距離上次她主動聯繫，已經是好幾個月前。
要去討要嗎？
顧宛然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或許事情會被江越辰給壓下去，她沒有必要打擾蘇河，向這樣互不相見的狀態，她還不想打破。
趁著周末休息，顧宛然趕去醫院，先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了顧林山。
顧林山沉吟片刻：「你做得很對，現在急也沒什麼用，鄧林文這些年的名聲我也有聽說，他是出名的脾氣好，也是出名的膽小，你越是逼他，效果反而越不好。」
顧宛然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他性子溫吞，我以退為進，他反而可能會趕緊我，乃至是對我們產生愧疚的心情，或許會事半功倍。」
顧林山點點頭：「嗯，比賽怎麼樣？鄧林文的事情可以暫時放一放，距離出成績，可沒幾天了，你對你的香水有把握嗎？」
顧宛然沒有告訴他關於抄襲的事，只是笑著反問：「我的香水，自然沒問題，你難道不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