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最初的想法
顧林山有些懊惱：「當然不是，他和他夫人的關係並不好，很少回家去，基本都是在外面住……我竟然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他仔細回憶道：「他和他夫人是聯姻，當年是迫於家族壓力才娶的，也好在當時他心裡沒什麼喜歡的人，這才鬧得不厲害，可結婚之後，他發現兩人理念不同，夫人眼中只有權勢和錢，冷冰冰得像是個機器，可他卻是對藝術有追求的人，因此結果多年後，矛盾越來越多，乾脆與夫人談清楚后就搬出去了，當然，這件事外人並不知道。」
「那江越辰那？」顧宛然問，「當時的江越辰是什麼態度？」
顧林山道：「江夫人對年幼的兒子並不上心，自打出生就交給保姆帶，只要他做得有一點不和心意，就是一頓打罵，根本沒什麼母親的溫情，也就在對外人炫耀時，才會露出一點慈母的溫柔，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陳越對他夫人徹底厭棄。」
「……這樣啊，難怪我覺得他和他母親的關係怪怪的，根本算不上好。」
「從小沒有培養感情，當然生疏。」
顧林山搖搖頭，將話題扯回來：「如果江越辰要藏什麼東西，一定是在那裡，父母分居后，他就和父親一起住，幾乎不回老宅。」
……難怪在那裡她幾乎都沒有看到過江越辰相關的東西。
江羨林的相冊和日記本，估計也是江夫人後來給搬過去的吧。
「爸，那你還記得公寓位置嗎？」
「……不記得了，太久遠了，我甚至不記得他有沒有告訴我地址。」
顧宛然沉默片刻，抬起頭道：「我會去調查的，您放心。」
顧林山拉住她的手：「萬事小心，以自己為重，不要冒險。」
「不會的，我有分寸。」顧宛然笑一笑，「何況我現在是大功臣，他對我挺好的，今天下午我試探著任性了一次，他也沒說什麼，最起碼這段時間裡，他對我是有耐心的。」
「你心裡有數就好。」
顧林山拍拍顧宛然的手，「好了，我要睡了，你先回去吧，還有，記得給蘇河報個喜，他一直關注著你的比賽呢。」
顧宛然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哄著顧林山入睡，才帶著他送的禮物走出病房。
走到某處拐角處時，顧宛然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蘇河經常等在這裡，悄悄與她說兩句話，就匆匆離開。
今天看來是沒有來了，她來得突然，估計他也預料不到。
顧宛然在牆角留下了一張紙條，拿東西輕輕壓著，就看他能不能看到了。
第二日，她再度向江越辰提起將相思上市的決定，依舊將江越辰惹怒。
她實在想不通，江越辰究竟為什麼不同意。
當初看到這瓶香水時，還是江越辰親自搶走，併當著她的面摔碎的，既然這麼不在意，那當商品賣出去，也應當沒什麼才對。
從江越辰辦公室出來，她遇到了來這裡的慕白。
兩人也算有點交情，彼此點一點頭，便算是打過招呼。
慕白推開門走進辦公室，自顧地坐在落地窗前的一張椅上，搭著腿，漫不經心道：「恭喜了，香水大賽揚名。」
江越辰冷笑。
「心情不好？」
慕白偏頭看向他，「現在外頭熱議，顧宛然勢頭正猛，都在等明遠上市香水，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江越辰冷冰冰地將話題岔開：「來找我什麼事？」
慕白識趣地沒有繼續香水的話題：「是慕寒，王妍在頒獎典禮上鬧事失敗后，一直糾纏著慕寒去報復顧宛然，他似乎答應了。」
看一眼江越辰的臉色，他才繼續道：「我陸陸續續拉攏了幾位公司老人，可明不順言不正，這種狀態持續不了多久，還有一家電子公司一直支持慕寒，那是我父親生前十分重視的一家公司，意義很不同。」
「所以？」
「他現在還有實力，據我所知，他前段時間一直在籌謀著什麼東西，你知道的，他安靜這麼久，絕不會只是度假，你目前勢頭正猛，小心被他給狙一槍。」
江越辰懶懶地靠在辦公椅上，眉眼冷峻：「他打算做什麼？」
慕白沉默一瞬：「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來找我？」江越辰涼涼地掀起眼皮，「慕白，私交歸私交，作為合作夥伴，我很討厭這種無根據的猜測。」
慕白看了他一眼：「那你可以當成我是在跟你閑聊，我本身就是來單純恭喜你的，看你心情不好，才隨便聊聊別的。」
江越辰眯一下眼：「我心情不好？」
「很明顯，都擺在臉上了。」慕白笑一笑，「剛才在門口，我看到了顧宛然。」
他的指向已經很明顯。
江越辰臉上露出明顯的不悅之色：「慕白，不要和我開這種玩笑。」
慕白聳聳肩，清冷的臉上滿是無所謂的神情：「那就不說了，慕寒的事情有了眉目，我會再過來，香水大賽，恭喜。」
江越辰沉默片刻，才啟唇道：「謝謝。」
與慕白簡單聊了幾句，江越車心情奇迹般地平復。
他開始認真思考顧宛然所說的提案。
讓相思上市，確實是不錯的時機。
只是……
江越辰眼底劃過一抹複雜之色，垂眸望著桌上放著的那瓶淺粉色香水，心底被壓抑許久的某種情緒在蠢蠢欲動。
「……呵。」
他譏諷一笑，拿起電話撥通內線，「相思與故里一同上市，通知顧宛然，儘可能完善時憶。」
要上，就三個一起，更有噱頭。
顧宛然收到任務時，心底有一絲迷茫。
一個多小時前才很惱怒，怎麼這就答應了？
至於改時憶……
顧宛然多少覺得心累，因為她知道，時憶已經沒有辦法再改了，或許這就是她的極限。
當晚回家時，顧宛然在車上向江越辰提出一個要求：「江總，我可以請邵老幫我看看香水嗎？時憶……我實在不知道怎麼改，我可能需要他的幫助。」
「自己改。」江越辰冷漠道，「改不出來，相思就別想上市。」
顧宛然抿抿唇角，「可是……我真的看不到時憶究竟還能在哪裡完善。」
幾個月的研究和不斷改進，已經搭上她的全部學識和經驗、以及創新，她通過這款香水發現了她的瓶頸，或許在日後，她會有新的感悟和創新，可眼下，這已經是她的極限。
江越辰冷道：「相思也有缺陷，卻依舊是好香水，時憶對你來說最完美，卻是失敗品，想過為什麼嗎？」
顧宛然一怔：「為什麼？」
江越辰問：「製作時憶時，你在想什麼？」
顧宛然沉默下來。
時憶是因比賽而誕生的香水，起初，她有想過將過往濃縮成香水，可慢慢的，她似乎就忘記了這麼初衷，只想著完美。
江越辰道：「做不好這款香水，將來你也不會有什麼突破，明遠不需要輕易就能看到上限的員工。」
顧宛然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我會嘗試的。」
回到別墅，她就重新整理配方，第一份到最後一份，能明顯看出改變。
第一份的香水更趨近於她當時的心情，可後面的配方，漸漸地在向一種「中和」的方向前進，反倒是束手束腳，小心翼翼。
顧宛然乾脆拋開後面的配方，就在第一張的基礎上開始修改，一整夜下來，倒是真讓她寫出一張新方子。
……根本沒有什麼瓶頸和極限，只是因為她太過小心，沒有從前做香水的激情，才讓這款香水變得平庸。
想想一開始，她對這款香水給予的厚望和喜愛，顧宛然多少有點懊惱。
她竟然要想著捨棄這樣好的一個創意，而不是想辦法將它做好，難道跟著江越辰這樣久，性子被他打磨，就連對香水的熱愛都失去了嗎？
顧宛然不是很能忍受，所以她熬夜將香水方子寫好，並請假在家研究。
一個星期後，她將香水交上。
頂著烏青的眼，顧宛然臉上仍神采奕奕：「江總，我沒有遲到吧？」
熱度還在，不少人都在催著明遠上市香水，她一直都有關注網路消息。
江越辰抬眸打量她一眼，不著痕迹地皺眉。
本就清瘦的人似乎更憔悴了，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他有些不爽地收回目光，握住香水在空氣中隨意一噴。
瀰漫著熟悉味道的淺香在空氣中蔓延，彷彿包裹著兒時乃至學生時代所有熟悉的東西，令人覺得溫暖，也覺得酸楚。
因為有些時光，真的已經回不去了。
江越辰將香水緩緩放下，在回憶的味道中緩慢開口：「可以，明天去公司上班，參與後續事宜。」
「……那相思？」
「一樣上市，三款香水一起上，噱頭值最大。」
顧宛然臉上揚起由衷的笑容，重重點了一下頭：「嗯。」
之前關於相思的那點糾結，好像忽然釋懷，困意也跟著席捲。
「江總，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睡覺了，養足精神明天繼續工作。」
「……去吧。」
江越辰並未為難她，當晚還讓管家給她做了一頓營養餐補身體。
顧宛然是在睡得迷迷糊糊之時被管家喊醒的，本來困得不想吃，是被管家半是逼迫半是央求下吃完的。
事後回憶起來，她才隱約猜到或許是江越辰的意思，否則管家何必對她那樣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