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是我對不起她
「來，給小朋友的棉花糖。」
元夏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卷棉花糖，遞到顧勛勛的手裡。
「謝謝乾媽。」顧勛勛小手接過，臉上露出可愛乖巧的笑容。
元夏摸一摸他的頭髮，在顧宛然身邊坐下來，皺巴著臉埋怨，「我最近好累哦，今天這場拍完，還有一場活動要參加，明天也有活動，大後天要去試鏡，在之後是採訪……」
她掰著手指頭數，越數越是委屈。
顧宛然沒理她，慢悠悠道：「你要是不喜歡，那就推掉幾個工作。」
「我不要。」元夏立刻收起手指，「我還是很喜歡這份工作的，想要保持名氣，當然是多露臉。」
顧勛勛探出腦袋：「那乾媽你還喊什麼累呀。」
「因為乾媽想要勛勛親啊。」元夏眨著眼睛，笑吟吟地看著顧勛勛。
小男孩思索一下，慢騰騰地從椅子上翻身下來，湊到元夏跟前，踮著腳「吧唧」了一口。
他又扭過頭，在顧宛然的臉上也親了一下，「媽咪也很累，媽咪親親。」
顧宛然輕聲笑起來，捏了捏他的小臉。
元夏感慨道：「我以後要是有孩子，也想要勛勛這樣乖的。」
「等你什麼時候有著落了再說吧。」顧宛然搖搖頭，本想問一問慕白的事情，卻被元夏搶先。
「說不定快有了呢。」她略有些得意道，「我明天參加的活動，就有一位捧我的金主，前幾天我看到了照片，還挺帥。「
「金主？」
「說是金主，其實我們沒見過，你可以當成大粉絲，只要是我拍的劇，他都會來投資，時不時給我送溫暖什麼的，昨天我經紀人告訴我，明天他想要見見我，讓我也了解一下他，如果可以，就深入發展。」
看元夏表情，似乎真的是有點動心，不過顧宛然還是猶疑道：「靠普嗎？這種人對你濾鏡太嚴重，可能會忽略你真實的感受，而且……」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入圈這麼多年了，我也不傻。」元夏嚼著糖道，「我能分清是好人還是壞人，我都單身這麼多年了，也總有一個人寂寞的時候，你還有勛勛陪著，我就是實打實的一個人了。」
顧宛然沉默下來。
她本來想問的話，更加沒辦法說出口。
如果元夏願意走出來，她當然是支持的，總比沉浸在過去的好。
思索后，她又仔仔細細地打聽了那人的名字和身份，還打聽了一下明天的活動。
元夏回答得很詳細，看來也是有好好了解過。
「你要是不放心，我給你弄一張工作證，你明天跟著去後台看看。」元夏說，「要是你還覺得不行，那就算了。」
「夏夏……」
元夏擺擺手：「我承認我眼光確實不太好，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所以有你幫我把關，其實挺好的。
她嘿嘿一笑，又和顧宛然說起那人為她做的事。
雖然不曾見面，可明裡暗裡的，那人確實給過她不少照顧，這徹底打消了顧宛然向誰說起慕白的心思。
與元夏分別前，她拿走了一張工作證。
領著顧勛勛回到公寓，已經是晚上八點。
小孩子貪睡，這會兒已經在顧宛然的懷裡昏昏欲睡，趴在她的肩頭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顧宛然笑一笑，將他向上提一提，信步拐過轉角。
房門前，秦玉正站在門口，滿臉通紅，在她面前，江越辰正俯視著她，兩人之間氣氛詭異，不由得讓人想歪。
顧宛然輕輕挑一下眉梢，抱著顧勛勛大大方方走過去：「秦老師。」
秦玉有一瞬的慌張，不過很快鎮定下來，對顧宛然溫和笑笑：「顧小姐，你回來了。」
顧宛然點點頭，「你吃晚飯了嗎？」
秦玉點點頭，表示自己吃過了。
她伸出手，想要從顧宛然手上將顧勛勛給抱過來，被後者避開了。
「秦老師忙，我抱他回去就好。」
顧宛然對秦玉笑笑，側身走進房間，全程沒有多看江越辰一眼。
她將顧勛勛給抱回房間，把人放在床上，給換了衣服，才聽到門口傳來關門聲。
秦玉敲開房門，站在門口不安道：「顧小姐，我和江先生之間沒什麼，他是來找我換房間的……」
顧宛然平靜地點點頭：「你不用緊張，我和他本來就沒什麼關係，就算你們之間有什麼，我也不會生氣。」
「江先生似乎很喜歡您，而且是勛勛的爸爸……」
「我有男朋友了。」
顧宛然輕輕拍著顧勛勛的後背，聲音和緩道：「我和他五年沒見，你覺得還可能有什麼嗎？」
秦玉神色微微一松：「……我明白了。」
她沒有再打擾顧宛然和顧勛勛，掩上房門離開。
躺在床上的小人忽然睜開雙眼，賊兮兮地看著顧宛然，小聲道：「秦老師喜歡那個人嗎？」
顧宛然輕輕戳他的額頭：「什麼時候學會裝睡偷聽了？」
「唔……我就是關心你嘛，怕你不願意跟我說實話。」
顧勛勛一骨碌坐起來，眼睛亮亮的：「媽媽，你要是不喜歡他，那要不我撮合他們吧，這樣他就不會再來纏著我們了。」
顧宛然哭笑不得：「你才多大，就天天想著撮合這個，撮合那個。」
以前小傢伙還給她和蘇河製造過機會，也就這一年開始消停下來，慢慢接受了顧宛然不會和蘇河在一起的事實。
顧勛勛眯著眼睛笑道：「勛勛什麼都懂，媽媽不可以把我當小孩子。」
「好好好，不過不能去糾纏秦老師，也不能勉強她，知道嗎？事情未必就是你所想的那樣。」
「勛勛知道了。」
顧勛勛暗暗捏拳，小腦袋瓜已經在琢磨著要怎麼實施這件事了。
第二天，顧宛然要去參加活動，顧勛勛沒有跟著去。
他纏著秦玉，讓她領著自己去敲開了隔壁的門。
江越辰果然是在家裡，不過衣著整齊，看樣子像是要出門。
「你要走了？」顧勛勛眼巴巴地看著他，「你要去哪裡？」
江越辰一頓，才道：「你不希望我走？」
顧勛勛點點頭，「我有事情想找你。」
江越辰推開門，「進來吧。」
秦玉緊張地拉著顧勛勛的手走進門，手心裡一直在冒汗。
顧勛勛拉著秦玉，大大方方地在沙發上坐下來，指使著江越辰給他跑腿。
沒一會兒，又說要去廁所，進去后就將門鎖住，耳朵貼在上面聽外面的動靜。
客廳里的兩個人剛開始都沒有說話，兩分鐘后，秦玉才主動開口：「昨天……江先生您是去找顧小姐的吧？為什麼後來又不找了？」
江越辰沒有回應，氣氛似乎有點尷尬。
隔一會兒，秦玉聲音再次響起：「江先生，我……」
「秦小姐，麻煩你回去吧，勛勛我會照顧。」
江越辰一開口，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秦玉失望地「啊」了一聲，「可是……勛勛一定要我陪著他。」
江越辰又是保持著沉默，可秦玉像是受到驚嚇，顧勛勛聽得出她的聲音都有點顫抖，「我……我知道了，勛勛就麻煩您照顧了。」
秦玉很快就離開，顧勛勛扁扁嘴，只覺得是江越辰凶，還是蘇河溫柔。
正在琢磨著要怎麼辦，衛生間門就被突兀敲響，江越辰清冷的聲音從門外飄進來。
「出來。」
顧勛勛摸摸腦袋，認命地打開門走出來，警惕地看著江越辰：「你要罵我嗎？還是要打我？媽媽可從沒有打罵我，你要是對我凶，她就更討厭你了。」
江越辰冷笑，俯下身提住他的衣領，將他輕鬆地提向沙發。
「放開我！」 顧勛勛不滿地蹬著小腿，雙手卻扒著江越辰的胳膊，生怕他真的會將自己給鬆開。
江越辰把人放在沙發上，在他身邊從容坐下來，按著他的肩膀不讓他跑：「帶秦玉來，是誰的主意？」
顧勛勛眼睛滴溜溜一轉，脆聲道：「是我的主意，可是我提前問過媽媽，她不在意我才做的。」
「你的主意？」江越辰加重這幾個字，「以前是不是也撮合過蘇河和她？」
「是！」
顧勛勛回答得格外響亮，「蘇叔叔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人，對媽媽也特別好，從來就沒有凶過你，哪像你，冷冰冰的，又凶，還拋棄過我們。」
「我沒有拋棄你們。」
江越辰壓著他的手微微鬆了松，垂下眼認真看著他，「我是真的以為她已經死了，連帶著你一起。」
「騙人！」
「墓園最好的一處位置，有她的墓碑，過幾天才拆，你可以去看看，我每天都有去換花。」
顧勛勛不說話了。
江越辰將手收回，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就這樣靜靜坐在沙發上。
「可是……可是媽媽確實受苦了。」
顧勛勛委屈巴巴道：「你不知道她有多辛苦，她本來身體就不好，為了照顧我，為了公司，她身體更是不如從前，隔一段時間就要生病……乾媽告訴我，她之所以會生病，都是我那不存在的混蛋父親傷害的。」
江越辰喉結輕輕一滾，淡淡「嗯」一聲。
「你還敢承認！」顧勛勛氣呼呼地踹他一腳，「媽媽身體不好，還那麼忙，要不是知道我會經常等著她，她可能會把自己熬垮的，我都擔心她活不久，你還在這裡嗯！」
「對不起。」
江越辰拉住顧勛勛小小的手，認真地看著他：「是我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