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木寒原本以為自己就是封先生口中說的那位『客人』,但是等他到了一樓大堂里才發現客人原來是另有其人的。

  「玉蘭姐?你怎麼…」木寒看到花店的老闆娘坐在樓下時,頓時就有種強烈的危機感。就算這位封先生暫時還沒投訴他、但是送束花就送了三個多小時之久,他這份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

  玉蘭姐指著身旁的一個大號整理箱說道、「小木,你的東西都在這裡了。我仔細的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沒有落下的。你自己再看看,看少了什麼沒有?」。

  這是被原單位給掃地出門了?木寒不由又懵了。

  就算會被辭掉也總該給他兩天時間找份新工作再搬東西吧,出來混的誰都不容易、總要相互照應幫襯一下吧,玉蘭姐你要不要這麼狠心呢?

  「姐啊,你…就這麼討厭我?」木寒感嘆道、「我這人還沒走呢,這茶就涼了?」。

  玉蘭姐含笑說了句、「姐姐那些粗茶淡飯的也養不住你這個大才子,還是封先生這裡更適合你、你這是『良禽擇木而棲』,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木寒在懵了幾回之後終於是捋順了自己的思路,封先生已經和玉蘭姐達成了一致、玉蘭姐那個花店老闆娘已經把他轉接給了這位封先生,現在他應該算是封氏的員工了。

  封先生之前承諾過,在這裡打工包吃包住、所以玉蘭姐就把他的隨身行李給送過來了,這麼貼心像是親姐姐。

  「唉…命運呢…」有沒有變成鳳凰的機會木寒不知道,封先生給的這份新工作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他此時此刻能做的就是坐在沙發上發獃了。

  玉蘭姐送完東西就很識趣的告辭走了。凇叔在木寒面前的茶桌上放了一盤西點,還是那個十分慈祥的笑容勸道、「中午沒吃飯吧?先吃點墊墊底,公子說等會兒帶你出去吃…」。

  「誰?等等…」木寒之前一直沒注意到凇叔對封先生的稱呼,這時候不由好奇的問道、「『公子』?您是說…封先生?」。

  公子這個詞不常聽到,因為現如今還是『先生』比較通俗易懂一些。不過既然能被稱之為『公子』,也該是個極有家族背景和高貴身份的人上人吧?

  既然封先生那麼高貴的一個人,又為什麼偏偏跟他過不去呢?

  「哦,這是老奴的習慣。跟在公子身邊年歲久了、一直都是這麼叫他的,也改不了口了…」凇叔解釋道。

  「哦…那您跟著封先生多久了?」木寒好奇的又問,這又是『公子』又是『老奴』的、很明顯不是現代稱呼,不會是哪個特殊群體的古代遺存吧?

  「多久啊?嗯…」凇叔似乎不經常想到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停在那裡想了一會兒才答道、「可能…幾千年了吧,也許…更久一點…」。

  幾千年?好個十分離譜的數字,如果再久一點就是遠古時代了吧。

  木寒這次聽了沒覺得蒙圈、而是很寬容的笑了笑,凇叔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也可能是對數字這東西不敏感,說錯了也正常。

  不過凇叔看年紀至少也六十多歲了,只當是尊重老人家就別計較太多了。

  「公子這個人呢,雖然對別人總是冷冰冰的、但是對你不一樣,你是唯一的一個被他放在心尖兒上的…」。

  「凇叔!」凇叔剛說了兩句話、最重要的那句還沒完整的表達出來,就聽到有人問道、「客人走了嗎?」。

  木寒不由嚇得一哆嗦,那個聲音冷徹徹的傳過來、似乎浸潤著三九寒冬的萬般涼意,一樓的整座大廳里瞬間就有結冰的可能。

  「哦…已經走了。你們聊,我出去看熱鬧了…」凇叔似乎很習慣這個零下二十幾度的冰冷聲音,低眉順眼的往門口走了。

  封先生換了衣服之後也沒看到有什麼明顯的改變,好像他的衣櫃里都是同一樣式和色系的服裝、根本看不出分別,只是頭髮上的果汁看不見了。

  「想吃什麼、去哪吃,你說吧…」封先生掃了一眼木寒面前的那盤蛋糕,眉眼含笑的問道。

  木寒搖搖頭,這大半天里被人連蒙帶騙的弄得直堵心、哪裡還有心情吃飯呢,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的前程吧。

  「怎麼了,不高興啊?」封先生又問道,他看著木寒的眼神一直都是柔柔和和的。

  「不是,那個老闆、我能不能問問你是做什麼生意的?我今年剛考的研究生根本沒有工作經驗,在你這裡…能幹嘛啊?」木寒苦著臉請教道。

  「做生意呀?哦…」封先生又遞過一杯果汁給他,也搖了搖頭、「我也不懂什麼是做生意,如果你喜歡我們也可以做啊。你想怎麼樣都可以,都聽你的!」。

  木寒又懵了,看著封先生半晌沒說話。

  原來,封先生不是在招聘員工、而是在招聘老闆,可是他自己不就是老闆嗎?

  「你想說什麼?」封先生又問道、「說什麼都可以…」。

  「不是,那個封老闆、我是出來打工還債的,你總該給我點事做、我早點還清了也好早點走啊,況且下個月就開學了、我還得回學校上課呢…」。

  封先生聽了表示理解的想了想,之後答了句、「那就把家搬到你學校附近吧,不會耽誤你上學的!」。

  老闆為了留住一個毫無工作經驗什麼都不懂的白丁員工,竟然還可以如此做法?

  「不是這個意思,封老闆我是說…」。

  「我叫封晨,清晨的晨。你可以叫我『晨哥』!」封先生突然皺著眉頭糾正了一句、「跟我別這麼客氣,小寒…」。

  『小寒』?木寒又懵了,除了他奶奶之外還從未有人這樣叫他。看來這位封先生是真的沒跟他客氣。

  「哦…先生你…你們都是這麼招聘員工的嗎?還挺溫馨的啊…」木寒略帶尷尬的調侃了一句、「老闆,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好好的談一談,免得以後有麻煩,你看…」。

  「嗯,你說…」封晨又笑了、「叫我晨哥,我不是你的老闆!」。

  不是老闆是什麼?難道是這位大哥身邊缺個跟班兒的,想收他做小弟?

  「好,晨哥!」木寒只好改口叫道、「晨哥,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簽一份勞務合同、如果以後有糾紛的話就可以按照合同辦事,這樣對大家都好。你覺得呢?」。

  「好啊,聽你的…」封晨沒反對的答了句。

  雖然沒有人反對,但是憑空也不可能就生出來一份合理合法的文書,所以木寒又問道、「這個你們公司應該有啊,是不是要找一下部門經理?」。

  封晨含笑看著他,之後又搖搖頭、「其實呢,就是家裡缺個人陪著我、也沒那麼複雜,如果你怕吃虧、我可以先把這個房子送給你,還想要什麼你自己說…」。

  木寒的臉上已經沒有懵的表情了,取而代之的是好笑、他覺得很好笑,天上終於掉餡餅砸中了他。

  可是這麼大的餡餅誰敢接啊,現在的騙子都是這樣大手筆騙人的嗎?

  可是他有什麼好被騙的,銀行卡里的存款雖然也有四位數、但那是下學期的學費和伙食費,除了那兩三萬的存款和身旁這個整理箱里的東西之外、他就是赤果果的這一個人了,如果用這麼大的騙局來騙他可能會血本無歸呀。

  「想好了嗎?以後再告訴我也行…」封晨把身旁的那個整理箱拎了過去,一直往樓上去了、「我幫你放房間里,跟我來吧…」。

  「哎,晨哥!這個…我自己來吧…」木寒趕緊跟了過去想阻止,他沒有住在這裡的打算。

  封晨拎著那個整理箱幾乎是轉眼間就進了三樓的卧室里,根本不給木寒多說話的機會。

  等木寒追上去的時候,站在門口又有些懵了。

  三樓只有兩扇門,一扇是書房門、而另一扇就是封晨房間的門,這封老闆是想和他同床共枕嗎?

  木寒一瞬間有種被窒息的錯覺,一股涼氣從腳底下一直衝到了頭頂上。這個封晨該不會是有特殊癖好,強行把他弄到這裡想對他這個人圖謀不軌吧?

  他可還是個黃花大小伙呢,這種虧堅決不能吃!

  「小寒,你看看還有哪裡不滿意或是缺什麼的、告訴凇叔去買回來,進來!」封晨就在木寒剛想轉身開溜的同時喊住了他、「如果不喜歡這間,你可以隨便挑、我也可以跟你換…」。

  「嗯?」木寒忽然間心念一動,事情似乎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複雜。

  木寒從門口側身往裡面偷瞄了兩眼,剛剛提到嗓子眼兒的小心臟『撲通』一下又落了回去。

  這三樓被設計的十分有趣,雖然外面看上去只有一扇門、但推開門之後裡面就別有洞天了。

  中間一個裝飾得十分豪華的大客廳,東南西三個方向各有一間被綠植花卉隔開的房間、不但不是同床共枕,隔壁都算不上。

  封晨給他選了一間採光和通風都是最好的正南向朝陽的房間、雖然是三伏天里也不覺得悶熱,應該是三個房間之中最好的一間了。

  「哦…晨哥…」木寒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我還以為…以為你是個…嗐,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嗯,什麼?」封晨微愣了一下之後就笑了、「我提醒你啊,別把我想象的太好了、我原本也不是什麼好人,你自己小心啊…」。

  原來封先生這麼會開玩笑啊,木寒不自覺的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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