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石榴粉頰一紅：“那……我和夢姐姐比，誰比較美？”
“嗬嗬，女兒家都喜歡比美嗎？”無塵扯扯她的發辮，故作沉思，很是為難，“那小石榴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石榴想起昨日他和司空夢共乘一騎回來，模樣很是親密，再看他此刻如此為難的模樣，沮喪地沉下了小臉，低聲道：“真話。”
無塵笑著戳戳她雪白的額頭，“嗬嗬，傻丫頭，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石榴比較美麗啊，而且還單純善良很可愛！你沒聽到剛才花小樣還指著夢姑娘叫醜女人呢！”
石榴這才明白他是故意捉弄自己，又羞又惱，“你明知道夢姐姐原本就是天仙美人……那花小樣是嫉妒夢姐姐跟無影哥哥在一起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膽的女孩子。”
初見無影哥哥，就敢大聲說出心中的喜歡，自己這輩子是無法做到那樣。
無塵挑挑眉：“女孩子？她充其量還隻是個小丫頭，性子又刁鑽，畢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找一個男人愛她。”
“咦？聽起來無塵哥哥似乎對花小樣很熟悉嘛！”石榴脫口而出。
“嗬嗬，花小樣也是月迎樓的常客，她那點心思，常在這裏住的人大概都知道了。現在她看上了無影，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石榴托起了可愛的下巴：“我猜無影哥哥的冷酷會把她凍死，要不就是嫌惡地把她扔出去。”
無影冷酷無情的一麵，這些年來她可是見過不少。曾經那麽一次，有個侍妾對無影特別癡戀，沒等巧然安排侍寢就跑去殿下的房間，結果被他毫不留情地趕了出來，還罰她在雪地裏跪了整整一天……
無塵充滿笑意地看著她，不得不承認跟石榴在一起，是他最輕鬆快樂的日子。她純真無邪，不會帶給他任何壓力和煩躁，他喜歡她清澈明淨的眼睛以及那份全心全意地信賴。
“無塵哥哥，你覺得多少歲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女人？”石榴突然問道。
無塵想了一下，有些意外她難得嚴肅的神情，“恩……像夢姑娘那樣就是吧！”
石榴努努嘴，半是羞澀道：“我今年也差不多了。”
無塵捏捏她的小鼻子：“你啊，跟夢姑娘可不一樣，你永遠是我的小丫頭！嗬嗬。”
自己在他眼裏，永遠隻是個小丫頭……
石榴失望極了，又忍不住緊張起來，難道無塵哥哥的心裏已經開始喜歡夢姐姐了嗎？
而無塵此時的腦海裏浮現出司空夢從前的絕麗容顏，俊逸的眉峰不禁挑了挑。她的身上真的有蓮花印記嗎？無論她是不是天女，他真的非常有興趣想親自驗證。
無影將司空夢一路拉到房間才停下來，他的臉色不大好看，甚至有些陰沉。
“你剛才……似乎是故意挑釁我？”他盯著她，聲音暗啞。
司空夢揚起烏黑的睫毛，輕輕笑了下：“我哪敢？隻是隨口說說嘛，開個玩笑，你也當真。”
無影蹙著眉心：“我以為你是個很柔弱的女子。”
司空夢輕輕一顫，背過身去，語氣驀然幽怨起來，“我本來就是個柔弱的女子，可是隻有柔弱，我可能活到今天嗎？剛才看到樓下那麽多為了百兩銀票就可以當眾解衣的女人，我豁然開朗，刹那間什麽都想通了。”
無影盯著她的背影，就是因為感覺到她微妙的轉變，他才堅決地拉她回房，準備問個清楚。這副纖柔的身軀不再壓抑自己，準備釋放出自己真正的靈魂了嗎？天魔婆婆說，天女轉世，極可能隱藏著自己的本性……
“你想通什麽了？”他竟然有些期待，想更深地看懂她。
司空夢吸了口氣，重新反身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想通了一個道理。既然有你替我報仇，我又何必每天愁眉苦臉？我孑然一身，你認為我可能是天女轉世，那我便坦然接受這個現實，不再逃避。我會一直留在你的身邊，就算有一天你突然發現我不是，那時候我也不會怨你，而你也怨不得我，對不對？”
無影定定盯了她好一會，皺眉道：“對，我現在無法肯定你就是真的天女，但就憑那枚印記，我必須留你在我身邊。”
司空夢又感覺胸口傳來針刺的感覺，那疼痛如此明顯，她露出一抹虛弱的笑：“我不會離開你的，我還要報仇呢！”
她的一語雙關，他聽不出來，沉聲道：“我昨夜就想告訴你，暗風查到了新的線索，胭脂門的殺手最近有所行動，前天在城東又發生一起案子，也跟玄魔令有關。看來，那些殺手對幽霧峰和魔界的事非常關心，為了尋找天女，他們應該都集聚到了洛陽。”
司空夢立刻握緊了手指，身子繃得很直，“很好，看來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無影低頭注視她：“什麽一個月？”
“你我的交易時間，剛好還剩一個月。我想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你替我殺了他們，是嗎？”她的眼睛十分明亮，都是那股仇恨的銳利透過朦朧霧氣的緣故，而那雙眼中也有毫不懷疑的信任，看得他心口一窒。
無影點頭：“殺人償命，我答應你的一定做到。”
堅定的眼神充斥著某種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他向來一言九鼎，從沒人質疑過他的話。司空夢的信任也該是理所當然，可他就是被那雙水眸裏坦誠的信任所感染，冷硬淡漠的心頭泛起絲絲漣漪。
“謝謝。我也會聽你的話，做你的女人……”說完，司空夢垂下眼睫，避開他的目光。
聽到這句話，無影沒由來地胸口一熱，但見她雙眉微鎖，似乎極其為難，抬起她的下巴沉聲問：“我是在強人所難麽？”
司空夢瞬間閃動淚光的眼睛就是不願意看他，語氣有些哀憐：“我已經說過我願意……隻是我這副模樣，你看著能舒心嗎？”她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歎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