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你不是六夜哥哥。”她注視著眼前的男子，頓時明白是自己思念過度產生了幻覺，眼前之人根本不是自己日日心係之人。
男子嘴角勾著失落的冷笑：“如果不用這辦法，你恐怕一輩子都不想從自我封閉中醒過來。可惜讓你失望了，我不是他。而你非得這麽殘忍嗎？你什麽時候才能接受現實認清楚，我才是真正的六夜魔君，而你是天女，這輩子注定是屬於我的。”
她用力推開他，拚命地搖頭：“不可能！你太卑鄙了，我寧可永遠活在夢中，也不想看到你。你聽清楚，我的心裏隻認定他才是六夜哥哥，隻有他才能得到我全心全意的愛……”
“你再說一遍！”男子低頭威脅道。
“再說十遍也一樣，今生今世我慕容雲夢隻愛優塵哥哥一人，我不可能與你相愛。”她大聲喊道，眼淚流了下來，“夜聖膺，別以為你奪走了優塵哥哥的身份就可以得到我的心，下輩子也不可能！”
夜聖膺眯起了眼，神色十分淩厲，像要把她撕裂了一般。
慕容雲夢狠狠吸著氣，無所畏懼地怒視著他，咬牙道：“你說，你是不是把優塵哥哥趕走了？是不是？”
她已經記起自我封閉前發生的事了，原本魔宮裏的君主是六夜魔君，也就是與她相愛的夜優塵。可是突然有一天，大家發現其實夜聖膺才真正的夜家唯一的血脈，優塵隻是當年被抱錯的孩子……
身為天女，她必須與夜聖膺相愛，完成統一魔界的大任。優塵沒有了魔君身份，也斷然拒絕了她的愛，表明不再愛她，之後便不見了。她太悲傷……連續封閉了好多天，什麽人都不見，剛才在草地上看到白衣身影還以為是優塵哥哥……
夜聖膺高大的身軀步步朝她靠近，突然收緊手臂將她禁錮在懷中，語氣嚴厲極了：“不要在我麵前口口聲聲提他，我對你的愛比他少一分嗎？你為什麽不睜大眼睛看看我？我也真心愛你，不是為了權杖，不是為了君位，隻是為了你！”
慕容雲夢屏住了呼吸，然後輕輕搖頭，眼中浮現淒楚的嘲諷之色：“你真愛我嗎？真愛的話就應該成全我，真愛的話就不應該奪走優塵哥哥的君位……你不知道，他說他已經不愛我了……他說他是因為魔君身份和使命才愛我的，如果我不是天女或者他不是魔君……他的愛都不會再愛我……”
夜聖膺抓著她的雙肩，用力地搖晃，低吼著：“那你就看清楚，看清楚你眼前的男人是我——我夜聖膺不管你什麽身份，也不管我是不是魔君，我都隻這樣愛著你！該死的，他都已經不愛你了，你為什麽眼裏心裏隻有他？”
血色自慕容雲夢的臉上退去，她顫抖著唇：“不是的……他是故意這麽說的，想撮合我跟你相愛……可是，他怎麽那麽傻，愛情是可以謙讓的嗎？真愛是可以轉移的嗎？除非……除非一開始我就愛上你，否則現在這樣我隻會恨你……我恨你！”
夜聖膺的俊容已經繃得死緊，仿佛隨時要爆裂開來。幽黑的雙目死死地注視著她，手指不自覺掐入她的肩頭，像受傷的獅子厲吼著：“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能愛我？難道這輩子魔君跟天女又是注定無緣嗎？”
慕容雲夢被他的表情嚇愣了好一會，待他的雙唇陰鷙狂猛地俯下來吻住她時，她想也不想地反咬過去。然後用盡力氣推著他，自己跌倒在草地上，抹去唇角的血跡，她憎恨地瞪著他。
“想讓我愛你？除非你死！”她的瞳孔裏迸射出仇恨的火焰，忿忿地吼道。
“你想讓我去死？”夜聖膺嗓音低啞。
“是啊！去死吧！”慕容雲夢飛快地站起身衝過去，迅速地伸掌劈向他。夜聖膺來不及反應，下意識抬手便是一擋，頓時一股反彈的力量將她雪白的身子擊飛了出去，大口的鮮血從她的嘴角溢出。
“夢兒……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夜聖膺想衝過去抱住她。
慕容雲夢十指用力地抓著草根，蒼白的臉上湧出觸目驚心的鮮血。但是她在笑，笑得絢麗，笑得諷刺。剛才她就是用的一招“反攻絕殺”之術，看起來是在攻擊對方，實則使出的力道會借由對方全數反擊到自己身上。那麽狂猛的勁道，她在頃刻之間五髒六腑受損，奄奄一息。
“你別動……讓我救你！”夜聖膺嗓子幹澀，喉頭緊縮。
慕容雲海更加笑得歡心，硬撐著一口氣道：“沒用的，誰都救不了我……因為在此之前，我已經把畢生的法力……用來改變天血玉的情咒封印，而且……目前世上出現的這塊唯一的天血玉……已經被我用魔咒弄消失了……魔君啊魔君，你不讓我得到愛情，我也不讓你得到權杖……我隻求往後的生生世世，能與六夜哥哥再遇……”
“不……你別再說了，先讓我救你！”夜聖膺從她逐漸黯淡的眸子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不顧一切地上前抱住她。她嘴角的血液越來越多，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虛弱，身子仿佛隨時就要消失。他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掌心將法力和內功源源不斷輸入她的體內。
“沒用的……”慕容雲夢輕咳了一聲，鮮血染紅了她雪白的衣裳。她本就沒有法力護體，使用“反攻絕殺”更是必死無疑。
夜聖膺的黑眸充滿了哀色，大掌不肯放棄地繼續輸送功力。其實他的心已經顫抖，死亡的氣息已經在她身上蔓延，他沙啞地嘶吼：“為什麽……這樣做？為什麽對我這麽殘忍……”
“因為……沒有他……我活不下去……因為你的愛讓我們都痛苦……我恨你……我也要讓你永遠活在……痛苦中……”她吃力地說完這些，美麗的眼睛輕輕地眨了眨。
“不……你就這樣死了，我不會放過你……如果有來世，我可以不愛你，但是我一定要讓你屬於我……”夜聖膺拍著她的臉蛋，臉上盡是不肯放棄的堅決。
慕容雲夢黑長的睫毛最後閃動了一下，呢喃出最後幾個字：“來生……我還會……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