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殿下……”等不到無影的回答,臨兒低聲喊道,覺得他的神情看起來好可怕。
無影拍拍他的小腦袋,聲音和表情一樣冷漠殘酷:“因為以後,我喜歡的人隻有天女,而你姐姐會得到什麽待遇,看的全是她自己的選擇。”
“我不明白……對一個人可以說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嗎?”臨兒怔怔道。
“你不明白沒關係,你姐姐明白。”無影站起身,拉起小孩子的手走到院子門口,“這裏不是你可以隨便來的地方,以後……不要再來這裏找我。”
臨兒睜大了眼睛,眼中布滿了濃濃的失望,他終於理解姐姐的心情了。
那個溫柔照顧他們的無影哥哥已經化身為冷酷魔君,可是……為什麽冷酷魔君也會讓人感覺到悲傷呢?
一種連小孩子都能感覺出來的悲傷……
臨兒抬起頭,拉拉那隻修長而冰涼的手,難過而認真地說道:“無論如何,我喜歡一個人,也會一直喜歡下去。”清澈純淨的雙眼,屬於孩子的童稚,他的臉上毫無掩飾地流露出喜歡。
他尊敬和喜歡無影哥哥,可是他不敢說出來。
無影哥哥已經變了,或者說是恢複成他原本的樣子了,威嚴又冷峻。
臨兒離開了,無影靠在粗壯的大樹上,麵無表情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早。
司空夢安靜地來到黑山王住的客房前,她強迫自己撐過這幾天。身體的傷害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人的心被傷。想要保護自己不疼,那就得將一顆心變得堅硬強大。
她的眼神很沉靜,帶著深思熟慮後的毅然,暗中吸了口氣,抬腳朝門口邁去。
突然,一隻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胳膊,一言不發地將她往外拉。
司空夢看清楚是誰時,連反抗都忘記了,隻能被動地追上他的腳步。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出現,為什麽要拉她離開?這不是他昨天不留一絲感情要求的嗎?
昨天晚上,他和無塵打鬥過,無塵回房看她時,雖然什麽都沒提,但從無塵頰邊的青腫可以看出來。無塵還開玩笑道:“我人生得太俊,適當醜一點比較好。”當時,她一點也笑不出來,但依然附和著他的玩笑,說:“那我不是更醜……”
……
將她拉到遠離黑山王的住房後,無影才將她放開,幽黑的雙眼審視著她的臉蛋,抿起的薄唇泄露了一種她不明白的怒氣。
她不明白,他此行的目的?為什麽遵照他的要求去做,他也要來阻止?
司空夢仰著下巴,固執地等待他開口。
他的嘴角果然有些淤青,而她白皙的臉頰腫已經消退,還留有幾條紅色的指印。她抿著唇沒有要發問的意思,也盡情地讓他看個夠。一切都是拜他所賜,黑山王這一巴掌分明就是打給他看,而他竟然還因此要幫著黑山王懲罰自己。
一想到這裏,下決心要變堅強的心髒就緊縮地發痛。
無影將視線從那臉頰上移開,聲音沙啞,極其冷淡:“這幾日你跟巧然交換,去寢宮服侍天女。”
他放開她的手,麵無表情地走在前麵。司空夢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隻好轉身跟了上去。不管怎麽樣,不用伺候黑山王那種故意刁難的惡人,的確是鬆了口氣。
“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走了幾步,司空夢猛然意識到要服侍天女也是不好做的差事,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天女是個很聰明的女人,看起來沒那麽簡單。更何況,陪在天女身邊也等於是陪在這個男人身邊,誰不知道最近他和天女天天在一起。
無影沒有說話,她以為他沒聽到,鼓起勇氣又問了一遍:“天女願意讓我做她的侍女嗎?”
這會,無影停住腳步,微微側頭,“那麽你以為你笨手笨腳,黑山王還願意你去伺候嗎?”
經過前夜殿堂上一鬧,司空夢暈過去又醒過來,始終沒問最後黑山王是怎樣的態度,可以確定的是如果再去黑山王那裏,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司空夢不敢去想調換侍女的主意是夜無影憐惜自己,因為他的言語和神情實在看不出一絲關心。
也罷,不過還有七日,扳著手指頭過日子,很快就會過去。
路上正好碰到巧然,巧然朝夜無影福了禮問了安,目光朝司空夢瞥了一眼,那眼神有輕蔑、嘲諷和不甘。
司空夢冷冷地回了一眼,兩人擦身而過。
見到香濃時,司空夢沒忘記拿出自己生平最遵守的禮節來問候她,沒其他原因,隻是不想再惹禍端。能屈能伸的人會少吃些苦,這個道理雖明白,但做起來實在不易。不過,為了關心自己的人,她要學會忍耐。
不能再讓小小年紀的臨兒擔心自己了,更不能再連累無塵。
她注視著麵若芙蓉、氣質高雅的香濃,沒來由地生出一股自卑。
可是,自卑什麽呢?因為自己現在沒有花容月貌,還是無人憐愛?
無塵坐在桌旁神色冷淡地喝著茶,走進天女的屋子,他就開始自動忽略司空夢的存在,眼中仿佛隻有香濃。
司空夢自嘲地彎起唇,三個月前,她也是不知愁苦的千金大小姐。而不久之前,這個男人還一次次霸道地宣告自己的所有權,到頭來變心比變臉還快。現在讓她來伺候他的女人,真是諷刺……
諷刺歸諷刺,她既不愛他,就不能多想。
香濃從司空夢進門便細細地打量她,也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無影的反應。無影自然是沒什麽反應,香濃露出甜美的天容,主動邀請司空夢到桌前坐下。
司空夢怎麽可能去坐?她站立著,目不斜視地雙手垂在身前,一副恭敬的侍女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