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178章 時空交錯
第178章 時空交錯
「再找一個皇帝?你當皇帝是什麼大白菜嗎?還能貨比三家的那種?」
方未寒聽著雲紓輕描淡寫地說著宛如做夢一般的話,實在沒忍住吐槽。
「而且現在的皇族子弟裡面,你確定還有適合當皇帝的?」
方未寒自己就是宗室出身,對於當下的大周宗室是個什麼德行可是十分了解。
當一個王朝發展到了現在這個階段,能出現中興之主的概率已經很小了。
再說了,連我都不是,那還能有誰是?
「你似乎忘了一個東西的存在。」
雲紓淡淡說道。
「皇血試劍。」
方未寒愣了一下。
「大周和伱前世的那些王朝可不一樣,他和秦漢也不一樣。因為大周立國的先天不足,每個皇帝都要經受那無窮民怨與天怒的壓制,若非方家血脈極度濃厚之人,根本頂不住這種堪稱恐怖的壓制。」
「立嫡長子還是立庶三子都無所謂,甚至這名宗室成員是男是女都無所謂。只要他能夠經受過皇血試劍,那麼他就能當上大周的皇帝。」
「大周太缺皇帝了。」
雲紓嘆了口氣。
「這畸形的王朝……早該進歷史的垃圾堆里躺著了,但是偏偏所有人都不同意。所以他只能帶著殘破的身軀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著。」
方未寒默不作聲。
「你說的有道理,假如我們找到一個能夠完美通過皇血試劍的繼承人出來,那他確實很容易當上皇帝。」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應當去哪裡找這麼個人呢?」
方未寒問道。
「所有的宗室成員都會在八歲、十二歲和十六歲經受三次皇血試劍,我不認為現在還有遺漏的高血脈濃度之人。」
「方遵自己的兩個兒子才能勉強使得玄曜閃爍兩下,其他人能好到哪去?」
雲紓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當下確實沒有人能比他那兩個兒子血脈濃度更高了。」
「那怎麼辦?我去拉攏秦王和晉王嗎?」
方未寒皺了皺眉頭。
他很不喜歡秦晉二王的為人處世,那倆人實在是合不來他的胃口。
本事不大,氣性不小,而且為了彼此競爭不擇手段,拼盡全力拉攏著各大世家的支持。
哦對了,那個該死的秦王似乎還很喜歡謝令婉來著。
他算老幾啊!
方未寒是絕對不想看到自己強忍著不適去跟這倆玩意打交道。
「我只是說現在沒有,可不代表別的時候沒有。」
雲紓卻有些神秘地笑了笑。
方未寒:「?」
我怎麼聽不懂這破書究竟在說什麼東西了。
謎語人死一邊去。
「你忘了本座是幹什麼的了嗎?」
雲紓抬起手,手心之上浮動著一團模糊不清的光影,像是往日的幻象一般,在發出絕望的哀嚎。
「現在的時間點上不存在我們要找的人,但是過去的時間點上可是存在著的。」
雲紓的白嫩小臉被皎潔而璀璨的星光照耀著,神聖而不可侵犯,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
「一個真正想死的人,是無論如何也阻攔不住的。同樣,世界也是這樣。」
「既然這個世界已經無藥可救了,那麼在世界之中同樣不存在一個能夠拯救世界的方法。」
「除非我們從世界之外的時間孤島之上,帶回傳說中的長生密鑰。」
方未寒總算是聽明白了。
「你是說……我們回到過去,找一個已經死過的方家人,然後把他帶回現在讓他成為皇帝?是這個意思嗎?」
「沒錯。」
雲紓點點頭。
方未寒難以置信地說道:
「這怎麼可能……穿越時間?還有這種抽象的手段?」
「那豈不是會產生什麼外祖母悖論之類的東西?」
「一般來講,會。」
雲紓有些矜持地說道。
「但是有本座在,那便不會。」
「我身上融合了數萬年的時光力量,相當於分攤了天道法則身上的時空權能,能夠完美地形成邏輯與因果閉環規避掉所有的悖論。」
「但是這種規避是有一定極限的。」
「所以我們應該尋找一個合適的對象。」
雲紓大致描述了一下這個對象的特點。
「他必須具有足夠高的方氏皇族血脈濃度,能夠承擔得起這滔天的因果。同時他自身的因果糾纏也要足夠弱,最好是在年少時期便死於非命的那種。我們將他拉回來的時機也必須控制在他將要死去的這一瞬間,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抵消強行扭曲時空產生的因果。」
「這個人還必須具有一定的同理心以及家國大義,能夠很好地盡到皇帝這個身份附帶的責任。當然,如果能聽我們的話那就更好不過了。」
雲紓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所以說,你找到這樣的人了嗎?」
方未寒問道。
「我翻閱了五百年前到一千年前的所有歷史,查閱了幾乎方氏皇族的所有的成員,符合條件的只找到了一個人……」
雲紓手掌輕輕拂過,一串信息便浮現在了方未寒眼前,形成了類似於系統面板的光幕。
方未寒定睛看去:
【方棠。】
【周宣帝之女,承平公主,血脈濃度極高,可引動玄曜長明。十七歲死於北宮大火。】
「方……棠?嗯……」
方未寒在記憶之中搜了一遍,發現確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的選角確實挺成功的,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號人。」
方未寒說道。
「而且這個方棠的封號也很有問題。承平公主……承平……」
「我怎麼記得大周的公主和郡主都是用的天下百川的名字,她怎麼叫了個『承平』的名號?這般龐大的名號,她能擔待得起嗎?」
雲紓看了他一眼。
「你沒看我在上面寫了一句『可引動玄曜長明』嗎?你該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吧?」
方未寒一臉茫然。
「什麼概念?」
「這麼跟你說吧……能夠引動玄曜長明的人,古往今來,只有方乾義一個。」
「這個方棠,正是千年以來的第二個。」
雲紓冷笑道。
「算了,看你一臉蒙圈的樣子,我得讓你親眼見見大場面了。」
「正好讓你提前適應一下時空穿梭的感覺。」
「準備好了嗎?」
方未寒根本沒反應過來這破書在說什麼東西。
「你說啥玩意?什麼准……?」
他話還沒說完,身體便傳來了一陣強大的壓力,就像是驟然提速的電梯一般。
被這突如其來的壓力一搞,方未寒差點沒跪地上。
伴隨著這股壓力一同傳來的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難受感覺。
頭暈噁心嘔吐感,膝蓋酸痛嗓子干。
除了蛋疼,別的疼痛方未寒都經歷了一遍。
經歷了難熬的幾十秒之後,方未寒身上的各種怪異感覺總算是全部消失乾淨了。
「雲紓我……」
方未寒扶著頭,狼狽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剛想問候一下這個蓄意報復的所謂聖器。但抬起頭之後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卻看見了周圍的人山人海。
周圍的人正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這個舉止詭異的年輕人,紛紛遠離了些許。
方未寒尷尬地笑了笑。
「這啥情況?」
方未寒在腦海之中問道。
「這裡是五百零四年前的長明城。」
雲紓的聲音自他身側傳來。 方未寒側頭看去,只見雲紓漂浮在半空中,周圍的人似乎就像是看不見她一樣,但也自動為她閃開了一片空地。
這種功法,方未寒在溫折雪的身上也見過類似的。
「五百多年前?那這些人豈不是……」
方未寒不動聲色地四處看了看,發現這些人的服飾竟然與五百年後的百姓服飾幾乎沒什麼區別。
也對,大周這種特殊的社會結構,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樣,五百年沒變化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沒錯,他們都死了。」
雲紓無所謂地笑道。
方未寒:「……」
這現在的季節應當是夏末,方未寒被擠得有些燥熱。但是聽見雲紓這麼一說,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周圍摩肩接踵的人,其實都是死屍?
「當然,現在是活著的。」
雲紓淡淡說道。
「現在這是過去的時間線,由我截取的一個時間切片,也算是歷史的一部分。」
「我勸你盡量不要搞出太大動靜,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被時間法則抹殺成碎片的。」
雲紓冷笑道。
「到時候我可不一定會救你。」
「不,你會的。」
方未寒說道。
「我不會。」
「你會的。」
「我不會。」
「你會。」
「嘭!」
方未寒的腦袋上又被惱羞成怒的雲紓砸了一下。
「好好看,正主要出現了。」
雲紓有些慍怒地說道。
「正主?」
方未寒問道。
「誰啊?你說的那個方棠?」
雲紓點點頭。
「這是方棠十六歲將要進行皇血試劍的那一段時間的切片,也是我掌握的最為穩固的時間切片之一。」
「太多人對這一幕印象深刻了,想要改變歷史都不太好下手。」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要挑選一些死於非命的人帶回未來了。」
「我們就像是歷史的篡改者,修改邊邊角角的地方自然要比修改大事要容易得多。」
方未寒深以為然。
史官們無法抹消那些世人皆知的大事,所以他們一般採用的都是篡改並加強小事,模糊並春秋化大事。
我現在乾的不就是這一行嗎?
「她來了。」
雲紓突然說道。
在眾人的竊竊私語聲中,一名身著金紅色宮裙的少女緩緩從朱雀門外的御道走了出來。
容顏如玉,傾國傾城。皇室的雍容華貴和少女的美好清純很完美地在她身上合二為一。
「好傢夥,好漂亮的公主!」
方未寒不由得讚歎了一聲。
「怎麼我就沒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姐姐妹妹呢?」
雲紓冷笑道:
「算上情妹妹你不就有了?」
方未寒:「……」
「你不會也對這方棠見色起意了吧?」
雲紓突然飄到了他的身前,看著方未寒的眼睛戲謔說道。
「怎麼可能!」
方未寒直接斷然否認了,連一絲絲的猶豫都沒有。
「本王才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否則天下美色無數,我難道還能夠見一個愛一個不成?」
「顯然我更看重的是精神內核。互相的付出與陪伴才是最重要的。」
方未寒說道。
「再說了……這方棠都算得上是我的太太太太太……奶奶了,我見個鬼的色。」
雲紓心想那可不一定。
就你那個血脈濃度,鬼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方家人。
不過她倒也沒再去提著這件事情。
這方未寒喜歡上誰與本座何干?他只要拯救世界便足夠了。
「她走上應天壇了。」
周圍民眾的驚呼聲將二人的注意力又吸引了回去。
只見方棠拾級而上,保持著優雅的儀態,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高壇中央的那柄玄金色長劍。
「到底什麼是玄曜長明?」
方未寒問雲紓。
「這玩意真的能亮嗎?」
「它是一把劍啊,又不是什麼大燈泡,怎麼會長明……」
雲紓朝著應天壇的方向努了努嘴。
方未寒順著看去。
「嗡!」
粗壯如柱的金色光芒自玄曜上衝天而起,如同一柄長槍一般瞬間刺穿了上方的雲層。
遠處的太極金光在這金色光芒之下都顯得有些黯淡。
金光發出陣陣波動,其傳遞出的威勢令在場眾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敬畏之意。
這就是大周的鎮國神器,霸榜所有天下名劍譜榜首的玄曜。
那方棠僅僅是把手放到了劍柄之上便使得玄曜神劍發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看她的樣子竟然似乎還想把這把劍拔出來?
方未寒已經看獃滯了。
他當年走上這個高台的時候,差點沒被這破劍的威壓給壓得長跪不起。
怎麼到這個方棠這裡就成了這副模樣?
還特么拔出來,這是人能幹的事情?
我果然不是親生的。
他剛想繼續看一看,卻猛然眼前一黑。
「草,怎麼回事?斷線了……」
方未寒的身影模糊了片刻,便消散在了人群之中。
周圍的人恍然未覺一般,還在為他們的公主殿下歡呼著。
金光緩緩熄滅,玄曜神劍再度恢復了平靜。
少女將手從這把劍的劍柄上收了回來。
她轉身離去,走下了應天壇。
威武的期門禁軍在應天壇到朱雀門之間圍成了兩道儀仗,在方棠經過之時,他們紛紛躬身行禮。
方棠在期門軍的保護下,面無表情地穿過了朱雀門。
沉重的朱雀門在她的身後緩緩閉合,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還是沒有拔出這把劍。
少女輕輕嘆了口氣。
她鬆開剛才一直緊握著的拳頭。
一枚流光溢彩的銀色劍穗赫然躺在少女白皙的手心之中。
方棠看著這枚劍穗,怔怔出神。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