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第216章 他肯定是開了
第216章 他肯定是開了
「這……」
清明眾人也沒有面對過這種場面。
如果論起和玄重衛作戰的話,他們倒是不怎麼怕。
這裡的清明雖然沒有六轉修士,但五轉修士有好幾位,未必就不能突破包圍。
但是關鍵問題是……殺出去之後怎麼辦呢?
這裡可是長明城啊!
動手是萬萬不能動手的,但是現在這個局面又該怎麼處理?
潘雲彤只好將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方未寒。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蕭槿和方未寒之間關係的不一般,現在這個局面也只有方未寒能夠處理了。
「小槿,你聽錯啦。」
方未寒微微一笑。
他不太清楚蕭槿是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的。
不過以玄重衛的手段,得知清明的行動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剛才這幾位兄弟沒罵我,他們只是在友好地問候。」
他對著蕭槿眨眨眼睛。
儘管他也有點生氣,但是方未寒也知道現在不能和這些人徹底撕破臉皮。
畢竟他在想辦法讓陶允姜執掌清明的領導權,現在把關係鬧僵了對他們以後有可能的合作沒有一丁點好處。
「哦對了,我還正要和這位羅聒兄弟切磋呢,你要不要看看?」
蕭槿看懂了方未寒的意思。
「既然廣陵王殿下說沒有,那就沒有吧。」
少女瞬間恢復了明媚甜美的笑容,再度變成了清純無害的小鹿模樣。
「不過這切磋我倒是很感興趣,你不介意玄重衛觀摩一番吧?」
她這後半句話是對著羅聒說的。
羅聒看著她身後滿臉冷峻的玄重衛士兵,沒忍住身體往後縮了縮。
好傢夥,您都這樣了,誰還敢介意啊。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羅聒乾笑道。
清明的人都是人精,還是很會審時度勢的。
方未寒咂巴了下嘴。
聽著蕭槿這一本正經地叫自己廣陵王殿下,怎麼感覺這麼奇怪呢……
「哦對了,小槿。」
方未寒似是想起來了什麼一樣提醒道。
「一會兒我要是輸給羅聒兄弟了,伱可不要公報私仇啊。」
在身側,他對著蕭槿比了個隱蔽的手勢。
蕭槿的彎彎細眉皺了下。
她聽見這話,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開什麼玩笑,一會兒這個太監要是傷到了我方哥哥一根毫毛,我就剁掉他一根手指。
不過蕭槿又注意到了方未寒給她做出的手勢和眼神。
於是她硬生生地停住了自己的話頭。
「沒問題。」
蕭槿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本來都想裝死推掉切磋的羅聒,這才放下心來,他又改了主意。
這少女顯然是蘭陵蕭氏的大小姐,她在眾人面前說過的話肯定不能當成放屁。
那自己一會兒給這廣陵王打敗了,豈不是也能出一口我心中的惡氣?
羅聒瞬間來了精神。
他甚至想仰天大笑幾聲。
哈,方未寒,這可就是你自己不識抬舉了。
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那……羅聒兄弟,開始吧?」
方未寒拿著手中尚未出鞘的流明站在羅聒對面,笑容雲淡風輕,看上去很是鎮定。
「廣陵王殿下,多加小心。」
羅聒勉強壓住自己瘋狂抽搐的嘴角,提起匕首,身體化為一道殘影向著方未寒衝來。
好快的速度!
蕭槿甚至都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
少女在心中默默計算了一下,發現自己應該是擋不下來這迅疾陰狠的一擊的。
如果自己對上這個人,並且想要取勝的話……大概要捨棄一塊肉吧?
雖然還能長出來,但是總歸是會受傷呢。
看起來,自己的修為還是不太夠。
得加緊修鍊突破登神了。
蕭槿默默下定了決心。
短暫的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少女又將視線投向了方未寒。
雖然方哥哥讓自己不用擔心,但是那是建立在他說實話的基礎上。
顯然這個大騙子已經騙過自己好幾次了。
蕭槿還是很擔心。
不行,他一旦受傷,我就立刻叫停這場切磋,然後把這個太監請到除惡獄里喝茶去。
少女握緊了手中的碧綠玉笛。
他能接得下這一刀嗎?
不只是蕭槿,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看著方未寒的動作。
清明眾人都不怎麼相信方未寒能接下這一刀。
他們是知道羅聒的實力的。
這羅聒原本是一個潑皮無賴,以小偷小摸出身,跟著幾位師傅學了許多花哨手法。
後來機緣巧合得到一本明武心法,這才踏上修鍊之路。
屬於是帶藝入門。
他創造性把自己當年跟著幾個江洋大盜學會的招式融匯了血氣使用,獨創出了一套自己的功法。
同境界內的四轉修士都打不過他,這人總是號稱四轉無敵。
其實如果要論起正面對抗攻殺,那羅聒可能誰都打不過。
這人厲害就厲害在他奇詭的身法和速度,幾乎超脫了明武四轉的極限。
先發制人和偷襲的優勢才是他能夠制勝的關鍵。
而羅聒相信自己這次也一樣。
沒看那嬌生慣養的紈絝王爺都在原地站著一動不動,沒反應過來嗎?
就這還想和我切磋?
羅聒有些不屑。
他已經想好了,自己一會兒就把匕首夾在方未寒的脖子上逼他認輸。
這樣既不會惹怒玄重衛,也能讓自己出一口惡氣。
羅聒的算盤打得挺好,可是他今天註定會失算。
某個少女在涉及到方未寒的方面氣量極度狹小,已經被他惹怒了。
而方未寒,也在匕首將要貼近他衣領的前一瞬終於有了動作。
年輕的王爺只是向後踏出一步,身體微傾,手中長劍甚至沒有出鞘。
寒芒閃閃的匕首就這麼貼著方未寒的脖頸劃過,卻沒有觸及到他的一寸皮膚。
羅聒的身形自陰影中狼狽現身。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方未寒,難以置信的樣子彷彿看見了上樹的母豬。
「你……」
方未寒對著他點點頭,禮貌地笑笑。
本王可不是梅狸貓,本王是布偶貓。
羅聒咬咬牙,身形再度隱匿,風聲乍起。
方未寒右手提劍,左手食指拇指輕輕揉捻,眸中銀芒一閃。
曾經溫折雪和自己對練的所有細節在他眼前事無巨細地浮現。
羅聒的長處是速度,是佔據先機的快攻。
而不湊巧的是,鏡天最不怕的就是先機。
因為他們能開透視。
你羅聒再快,能快得過太陰星君的明霄劍嗎?你的刀再陰冷,能冷得多天上無窮遙遠的虛空嗎?
方未寒眼中星力閃動,因果氣息轉瞬即逝。
羅聒接下來的行動路線瞬間排列出了幾十種可能性。
而這些數量繁多可能性又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排除,最終他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種。
他得出了結論。
嗯,0.322秒之後歪個頭就行。
方未寒隨意地歪了下腦袋,這個動作對於他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而在羅聒和在場眾人的眼中,這一切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們只看見了方未寒莫名其妙地稍稍扭了下頭,然後羅聒的匕首馬上就劃了出來。
簡直就像是能夠未卜先知一樣。
這超脫了常識的現象,根本就不能用常理來解釋。
他們嘗試歸結出了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是方未寒開了。
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第二種就是羅聒和方未寒提前商量好了。
否則根本無法解釋為什麼方未寒就好像能夠預知羅聒的行動一般。 於是眾人紛紛將懷疑的視線投向了羅聒。
其實羅聒現在才是場上最懵逼的那個人。
他很確定方未寒沒有動任何手腳,他就真的只是簡單地偏了偏頭,
然後就躲過了自己引以為豪的刺殺。
這他娘的怎麼可能?
羅聒注意到了眾人朝著自己投來的詭異視線,不禁面紅耳赤。
他暗自咬牙,提動血氣,再度向著方未寒衝去。
媽的,老子還不信了。
又來?
方未寒感到有些無趣了。
如果他願意,可以一直躲下去。
自己招架溫折雪的劍招的難度可比招架這人的難度要高得多。
現在這強度也太低了,還不如去喂喂鳥呢。
他左手悄然揉碎了一點星光,右手揚起,長劍連鞘豎於身前三寸。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做出這個奇怪姿勢是要幹什麼,而後便聽得……
「鏘!」
一柄匕首劈砍到了劍鞘之上,再難寸進。
匕首的冰冷鋒刃上倒映著羅聒難看而漲紅的臉色。
「羅聒兄弟,你打不過我的。」
方未寒懶洋洋地說道。
「認輸吧。」
他好心提醒。
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方未寒卻又刻意強調了一遍。
為的就是激怒這王八蛋。
想當本王爺爺?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他可是很記仇的。
君子報仇需要十年,方未寒往往拖不過今天。
果不其然,方未寒這話一出,羅聒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升騰,眼睛一片赤紅。
他收回匕首,暴吼一聲,身體旋轉換了個方向,匕首再度朝著方未寒的肋下刺來。
這次羅聒明顯帶上了凜冽的殺意。
顯然是打急眼了。
而且他這次攻擊的位置十分陰損,這一刀就是沖著讓方未寒流血的目的來的。
方未寒冷笑一聲。
呵呵,終於急了。
不怕你急,就怕你不夠急。
只有羅聒先朝著自己下死手了,自己才能動用全力。
這樣才能佔據道德制高點,以德服人。
這是兔子教給方未寒的道理。
「鏘啷!」
沉寂許久的流明終於出鞘,磅礴的血氣風暴橫掃而出,如狂龍入海。
金戈鐵馬的征伐之氣猛然爆發,激蕩著氣盪山河的肅殺。
明皇劍經·破銳。
長劍攜帶萬鈞神力撞在了匕首的鋒面上,發出金石碰撞交擊的脆響。
羅聒只覺得一股完全無法抵擋的巨力沿著匕首傳遞到了自己的全身,震得他的五臟六腑都有些錯位。
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形如炮彈一般飛出。
羅聒儘力收勢,雙腿連續倒步,卻力道不減,直到撞上院牆才勉強停下。
他剛一抬起頭。
「唰!」
一道明晃晃的劍鋒便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那八面漢劍的鋒銳劍尖離他的喉結只有一根指頭那麼粗的距離。
方未寒單手持劍,斜指前方,笑意溫和清淡。
光芒灑在他的長發上,鍍上一層金色明輝,更襯得年輕藩王的俊逸出塵。
蕭槿都看呆了,不自覺地流露出痴痴的笑容,臉色潮紅。
方哥哥還是那麼好看嘿嘿嘿……
她擦了擦嘴角並不存在的口水,帶頭鼓起了掌。
「啪啪……」
瞬間,場上鼓掌聲連成一片。
不管是不是出於真心,反正很是熱烈。
「羅聒兄弟步法很好,我不如你。」
方未寒笑道。
「此次勝利不過僥倖,我們下次再行來過,如何?」
這廣陵王什麼意思?
面色蒼白的羅聒被方未寒整不會了。
他這是在給自己台階下?
媽的,真是該死的官腔做派……
「殿下謙虛了,輸了便是輸了,我羅聒還不至於不認賬。此次,是我技不如人,」
羅聒連忙回應道。
雖然他心裡在痛罵方未寒,但是顯然他臉上的表情舒緩了很多。
方未寒只是微笑頷首,並沒有答覆。
奶奶的,要不是為了允姜以後好辦,老子才懶得說這句話。
他感覺自己真是偉大極了。
這必須讓陶允姜請自己吃飯!
眼看著這都打完了,陶允姜居然還沒有回來。
怎麼這麼磨嘰?
方未寒一時無事可干,所以他走到了蕭槿身旁。
「臭妹妹,你怎麼回事?」
他不動聲色地捏了下蕭槿軟乎乎的滑嫩小手。
「我來給你撐場子啊。」
蕭槿有些害羞地縮了縮手,動作很小很小,沒有真的掙脫開。
畢竟這邊這麼多人,蕭槿不是陶允姜,她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是我,你就被他們欺負了!」
少女邀功似的挺了挺飽滿。
「怎麼樣,方哥哥?你的小槿是不是很可靠?」
方未寒看著她可可愛愛的樣子,沒忍住笑了下。
你別說,不澀澀時候的蕭槿看上去還是相當養眼的。
「可靠可靠,小槿一直都很可靠。」
「知道就好!」
她甜甜一笑,眼底卻藏著看不見化不開的厚重陰鬱。
蕭槿反握住了他的手,腦海中卻想起了那件令她永遠永遠難以忘懷的事情。
那次因為自己……他差點就死了。
陰暗會滋生於聖光之下,清甜的雨水裡也會溶解著灰塵。
蕭槿遠遠沒有她現在看上去那般天真無邪。
誰都曾經天真過,但這種狀態不是長久,那個曾經天真的你總會死在過去的。
天真的蕭槿在她十歲那年早就應該死了,是方未寒為那個無憂無慮的她又續上了八年生命。
八年過去了,那個為她撐起一片純凈天空的人差點就要死了。
僅僅是因為自己的一個荒誕的……猜想?
蕭槿恨極了自己。
少女並沒有告訴方未寒,在那天之後的某一天,她砍斷了自己的一隻手。
那隻推開驛站大門的手。
也是現在握著方未寒手的這隻手。
不過它是全新的。
她不想用那隻舊的去觸碰方未寒的身體。
因為自己的特殊體質,少女最怕疼痛,可她卻親手斬斷了自己的肢體。
她還不能死,那便以此疼痛來警醒自己。
這件事情,以及像這件事情的所有事情……
不會再有了,永遠不會。
她會變得更加強大,她會不再需要方未寒站在她的身前。
少女那天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處血肉蠕動,血液在她的腳下匯成湖泊。
她朝著自己發問:
該怎麼保護方哥哥呢?
把世間所有有可能威脅到他的人全部殺光,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少女的神魂之中,那柄黃泉般的長劍上閃爍著妖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