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羅祖蔭的請求
第133章 羅祖蔭的請求
羅祖蔭嘆息一聲,道:「事情是這樣的。我有一子,今年已二十有三;柳老兄有一女,也到了婚嫁的年齡了。我們兩家,早在年前,就已經定下了姻親。」
陸潛笑道:「這是好事啊,我在這裡先恭喜兩位了。」
羅祖蔭愁眉苦臉地擺擺手,苦笑道:「可是這裡,卻有一樁難處。柳兄半生的骨血,唯獨一女,因此珍愛異常,不願……嗯……喜神的事,想必賢弟也知道吧?」
陸潛點點頭,道:「有所耳聞。聽說這位喜神,還是我的鄰居?」
他這句話出口,眾人的臉上,都現出了古怪之色。
跟喜神做鄰居,說得如此坦然,你聽聽……
這像人話嗎?
不過,想起方才陸潛展露的一手神跡,眾人不覺又有些釋然。
人家敢住進棺材巷去,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陸潛說這句話時,目光似無意地看向林尚貞。
林尚貞神色凝重,原本一直在注視著陸潛;見他向自己看來,也不知出於何種心理,將頭微微垂下,避開陸潛的目光。
陸潛見了,心中不禁冷笑。
自從他聽說了季思瑜的經歷,陸潛便明白,自己早晚會成為這位林大人的祭品。
他住在棺材巷的事情,此時怕已經傳揚了半個城,這位林大人不可能不知道。
那麼,他自然會懷疑陸潛不是普通人,猜測他也是術士一流。
這是早晚的事情。
而河神,對祭品有要求,似乎更喜歡道士、術士之類的修者。
如此的話,那麼陸潛早晚會成為他的祭品,被其獻祭給河神。
這幾乎是肯定的。
林尚貞連蟾宮山的弟子都敢拿去獻祭,絲毫不帶猶豫,更不會在惜他這樣一個無根無萍的散修。
之所以沒動手,是因為河神剛剛吃飽了,還不餓。
這位林大人心思縝密、城府極深,他如果想要對陸潛動手的話,肯定會在一個出其不意的時間、一個出人意料的場合。
若非陸潛見到了季思瑜,收了她做紙新娘,恐怕他也猜想不到林尚貞的行事風格。只怕等事到臨頭了,他才會明白過來。
跟季思瑜兩人一樣。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這個道理,陸潛還是明白的。
這便是陸潛對林尚貞動起殺機的第二個緣由。
第一個緣由,自然是季思瑜天天跟他哭訴自己的悲慘經歷。
事實,也正是如此。
在林尚貞心中,陸潛早已內定為他的「池中之魚」了。
先養著,等需要的時候,隨時就可以拿出來用。
不過,陸潛今天的舉動,一下子打亂了他的計劃。
羅祖蔭有些尷尬地對陸潛道:「聽說似乎是……」
陸潛想了想,道:「羅兄跟我要門神,就是為了此事嗎?」
羅祖蔭點點頭,道:「是。懇請賢弟將門神借我一用,一晚就可以。」
眾人聽了羅祖蔭的話,這才明白,他今日請陸潛來,目的原來在此。
陸潛沉吟一下,道:「莫說借,這門神,就算送給羅兄也無妨。只是……此物恐怕是擋不住喜神吧?」
羅祖蔭暗自腹誹道:「擋不住?那喜神怎麼沒進你家門?」
喜神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豈會平白無故地容忍有人堂而皇之的住進它的地盤,跟它做鄰居?
不是你那對門神將其攔在外面,難道是喜神喜歡伱嗎?
他心中雖這般想,但聽見陸潛鬆了口,臉上卻是大喜過望,道:「誒,擋得住擋不住,我都感念賢弟的恩德。」
說罷,他呵呵一笑扭頭看向柳員外。
柳員外同樣大喜,他女兒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出嫁,能夠這樣解決,那是最好不過。
至於陸潛說他的門神「擋不住」喜神,他在今日之前,或許還有懷疑;今天見識了陸潛的手段,此時更無疑慮。
柳員外一邊笑著,沖羅祖蔭使了個眼色。
羅祖蔭呵呵一笑,道:「當然,我也絕不能讓賢弟吃虧。」
他稍加沉吟,伸出一個巴掌,道:「五千兩,就作為租借費用。賢弟若是嫌少,咱們再商量。」
紋銀五千兩,這可比在祝士衡家抄家抄出來的銀子還多。
不過,他們王家營畢竟是個小地方,跟定河洲的大戶自然無法相提並論。
「誒,羅兄實在太客氣了。」
陸潛這句話,便算作是應允了。
神荼鬱壘,對陸潛來說並不算什麼。
只要他願意,一天就能剪出五十張來。
一張賣五千兩,五十張就是二十五萬兩白銀! 想到這個數字,就連陸潛,都忍不住一顆心怦然而動。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而已。
賣門神,註定會是一鎚子買賣。
陸潛的剪紙,只能自己用。
他自己在自家門上貼上神荼鬱壘,那就是兩大赫赫殺神。
而給了別人用,就變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張紙,沒有絲毫辟邪效果。
等羅祖蔭拿走門神,用完了之後,發現沒作用,旁人自然也不會再找陸潛買了。
不過,羅祖蔭所關心的,主要是將新媳婦娶進門。至於新婚之夜,新娘子會不會先被喜神「用」一回,他並不太在意。
畢竟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大哥別笑話二哥。
而屆時木已成舟,柳員外再不滿意,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了。
柳員外此時自然不知道陸潛的想法,他滿臉興奮地舉起酒杯,對羅祖蔭道:「來,咱們一同敬陸公子一杯。」
「來,賢弟,請。」
陸潛端起酒杯,道:「我敬二位。」
大事辦妥了,羅祖蔭和柳員外的神色,登時輕鬆下來。
羅祖蔭放下酒杯,然後掃了如煙一眼,然後大聲說道:「陸賢弟,諸位,今天大家就住在這,晚上不要回去了,不醉不歸。一應開銷,都算在羅某頭上。」
眾人聽了,轟然叫好。
這熙春樓,可是定河洲、乃至於整個湖柳郡一等一的風月場、銷金窟。在這瀟洒一晚,可不便宜。
羅祖蔭扭頭對林尚貞道:「林大人,給個薄面,今晚就在此歇息一晚,放鬆放鬆?」
林尚貞還未說話,旁邊的戚芸倒先重重「哼」了一聲。
羅祖蔭見狀,不禁有些尷尬。這戚芸法師一個女子,自然不能夠在青樓過夜。
這林尚貞也真奇怪,來這種地方,怎麼還帶個娘們?
林尚貞笑道:「我公務在身,不便在此留宿。你們自便便是。」
羅祖蔭原本還想再勸解一番,但是看見戚芸的一張黑臉,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林尚貞則舉起杯道:「我還另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
見林尚貞趁機告辭,陸潛絲毫不覺得意外。
他見了玉新道長,還能在這裡呆住才怪。
打草驚蛇,果然是最好用的一招。
看起來,這條「蛇」,此時已經驚了。
也不枉陸潛成心表演這一場大戲。
見林尚貞起身告辭,縣丞方喬年只得遺憾地將手從身旁姑娘的身上收回來。
手袖入袖中,指尖還輕輕捻了捻,似在回味那一絲滑膩感。
不過,縣令大人都告辭了,他一個縣丞自然也不會繼續留著。
方喬年心中一邊罵著林尚貞,一邊起身向羅祖蔭告辭。
送走了林尚貞三人,剩下的便都是當地的士紳和羅祖蔭的親友。
大廳里的氣氛,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壓力,歡騰起來。
艷舞起,花酒急。
滿堂歡笑,越貼越膩。
三兩不成雙,簇局也成對。
一邊吃著花酒,一些性急的,已經開始跟姑娘們玩起了遊戲。
羅祖蔭四下里掃了一眼,嘿嘿笑了笑,然後跟柳員外打了個眼色,對陸潛道:「賢弟,你先慢慢玩,我去敬幾杯酒。」
陸潛一伸手,道:「羅兄請便。」
柳員外也沖陸潛抱了抱拳,然後兩人雙雙離席,往別的桌去了。
陸潛這桌,便只剩下了他自己,跟幾個姑娘。
路富文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等林尚貞三人走了,他居然也匆匆告辭離去了。
坐在方喬年身旁的姑娘,見桌上沒了人,低下頭去整理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襟,臉上現出一抹厭惡的神色。
陸潛則扭頭看向身旁的如煙,向下覷了她一眼,問道:「你沒事吧?」
如煙俏臉再度一紅,將臉湊到陸潛耳邊,小聲說道:「公子恕罪,可否容奴離開一會,稍後再來伺候公子?」
陸潛擺擺手,不以為意地道:「去吧。」
如煙站起身,告了個罪,然後拿起坐下的圓凳,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