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殺人兇手
第139章 殺人兇手
房間內,十八具屍體,密集地倒在一起。
其情狀,果然十分凄慘。
林尚貞用雙手撕破了頭頂的頭皮,將自己的腦袋從頭皮的破口裡「鑽」了出來,面目一片血肉模糊,要不是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和耷拉在脖子上的麵皮,幾乎認不出來他。
戚芸則是先用長針刺穿了雙耳,然後雙眼、鼻孔、嘴巴,七竅出血。
剩下的,幾乎都是大同小異,有的腦殼破裂,有的頭皮被剝開……
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不過,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幾乎所有的屍體,耳朵都先受到了傷害。
有的耳朵被割、或者硬生生撕扯下來。
有的則跟戚芸相同,先戳聾了自己的耳朵。
不過,別人只有刀,沒有長針。
一刀捅進去,不但是耳朵破了,就連腦子都破了。
死者在生前,顯然是經過了劇烈的掙扎。
但偏偏,沒有打鬥的痕迹。
好像室內的所有人,都同時瘋了,瘋狂地作踐自己。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就連經驗最豐富的仵作,都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而主心骨方大人,已經被抬到了院子里,坐在涼亭下順氣。
……
……
縣上的一干大小頭頭、及相關人等,來到二堂。
十幾個人齊聚一堂,幾乎所有人,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啞然無語。
偌大的廳堂里,靜得可怕。
過了良久。
仵作們驗屍完畢,他們派了一名老仵作,回來彙報。
那名老仵作,面向方喬年,囁喏了半天,才說道:
「所有的死者,都是死於外傷。而且,他們幾乎都是自己……都是被自己殺死的。」
方喬年圓睜著雙眼,惡狠狠地看著他。
一向在眾人面前溫文爾雅的方喬年,此刻卻如同一頭暴怒的凶獸,咬牙切齒地道:「你的意思是,這十八個人,全部都是自殺?
有他媽這麼自殺的嗎?」
老仵作額頭的汗珠都冒了出來,他用袖子擦了擦汗,道:「是是……我感覺……以我的經驗來判斷,他們好像是……好像是受到了什麼聲音的刺激。對,他們一定是受到了外力的刺激。」
縣尉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異光,他道:「大人,這會不會是……鬼乾的?」
「鬼?你的意思是……這是喜神乾的?」
縣尉聽見「喜神」兩個字,臉色登時一白,左右看看,不敢吱聲了。
方喬年想了一會,搖了搖頭,道:「這個說法,是說不過去的……」
老仵作也點了點頭,道:「大人說的是,若是鬼神所為,當非是這般模樣……」
滿堂之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這時,忽然有一人說道:「大人,我倒想起一件事來。」
「說。」
「昨天,林大人和戚法師一同去了熙春樓。」
方喬年聽了,登時翻了翻白眼,道:「昨天我也一同去了,還是一起離開的,有什麼問題?」
那人道:「是。屬下是說,林大人回府後,當天下午,路富文便將一輛馬車,送進了林大人府中,這會不會是……」
「嗯,路富文?」
方喬年的眼睛登時一亮,彷彿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他立刻跳起來,喊道:「去,去把他給我抓起來,嚴加審問!」
……
……
一連數日,定河洲城內,一片雞飛狗跳。
城中幾乎每一家,都被縣衙差役搜查盤問了一遍。
陸潛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在他家裡,自然是什麼都搜查不到。陸潛只需要將他的東西統統往剪月門裡一丟,就杳無蹤跡了。
當日,去熙春樓赴宴的人,包括熙春樓的一干人等,也一一受到盤問。
那天前去赴宴的數十人,除了林尚貞他們三人和路富文外,其餘的人當天都沒回家。
有上百人都可以證明,他們徹夜都沒離開過熙春樓大門一步。
正經事沒問出來,反倒是熙春樓如月如煙兩位頭牌、次日一整天都沒下床的事迹流傳出來,迅速傳遍了九城。
到了第二天,就變成了兩位姑娘三天沒下床。
陸潛的大名,一時間在定河洲聲名大噪,迅速成為城中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卻唯獨陸潛這個當事人自己不知道。
……
……
全城戒嚴,連續持續了五天。
城中百姓一開始還好,但時間久了,不免有些按捺不住。
更兼這些官差,良莠不齊,不免順手做些偷雞摸狗之事。一時間,城內沸反盈天,眼看就要彈壓不住了。
到了第六天,方喬年不得不下令打開城門,將這幫子脫籠的野獸都約束了起來。
同時,縣衙也發了布告,稱謀害縣令大人的兇手抓到了。
這個「兇手」,令人大跌眼鏡。
竟是城中首富路員外的兒子路富文!
按照官府發布的布告來看,似乎事情是這樣的:
某年某月某日,縣令林尚貞大人,前往路家做客。
席間,不知為何,路富文的妻子出面陪同。
眾所周知,路富文有一個極漂亮的老婆。
然後,林大人似乎是多看了他這位美麗的夫人一眼,便被路富文懷恨在心。
因此,路富文一直蓄意報復。直到近日,他才獲得了一種巫蠱之術,給林大人下了巫蠱,導致其死亡。
當然,這只是官面文章。
其背後的原因,立刻被人深究出來。
一則縣令大人強搶民婦,遭到蓄意報復身亡的故事,便流傳開了。
更兼縣令大人凄慘的死狀,被添油加醋地傳揚出來,立時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新話題。
至於陸潛的雄偉事迹,不過短短數日之間,便被人拋諸腦後,忘卻掉了。
……
……
縣衙大牢。
「殺人兇手」路富文,被獄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一條小命救了回來。
供狀畫了押,立刻被飛馬直送郡守府,然後轉呈刑部。
路富文則被打入了死牢,只等刑部批文回了,就立刻處斬。
路員外四處奔走,銀子花了無數,然而這樣的大案,卻是無人敢於鬆口。
縣令大人被謀害,那麼兇手,自然也該尋一個對等的出來。
弄一個平頭百姓,怕是糊弄不過去。
方喬年已經暗中得到了自己即將晉陞縣令的消息,只等公文下來。
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願因為這事耽誤了自己的前程。
從縣丞到縣令,雖然只跨了一步,卻是最艱難的一步。
……
……
這日黃昏,一行騎兵,簇擁著一個身穿官袍的年輕公子,打著「巡按使」的牌子,悄然進城了。
如果陸潛在此,一定會認出來,這位年輕公子,在他剛進定河洲城那天,就在城中出現過。
當時,在五賢閣,他親眼看到,這年輕公子曾跟林尚貞一同從五樓下來,並說出了「敬河神」三個字。
跟年輕公子並肩而行的,還有一個全身都罩在一襲紅色斗篷里的女子。
他們進城之後,沒有去縣衙,竟直奔大牢而去。
……
……
縣衙大牢。
地牢。
死牢間。
獨享單間的路富文公子,被緊急收拾打扮了一下,終於恢復了些人的模樣。
不過,他的一雙眼睛仍然很獃滯,看到了來人,仍舊目光渙散,提不起任何精神。
年輕公子和紅衣女子,站在牢門外,看著牢房裡的路富文。
他們看了一會,一句話都沒問。
那名身穿紅斗篷的女子,便用沙啞的聲音,說出兩個字:
「走吧。」
兩人轉身離去。
當方喬年得到消息,匆匆趕到大牢時,巡按使一行人,已經離開大牢,直奔林尚貞在定河洲城內的住所而去。
看樣子,他們今晚,竟準備在林尚貞私人府邸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