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第381章 造化演神圖
第381章 造化演神圖
下一刻。
陸潛的胸膛，忽然一陣熾熱。
那股眩暈的感覺，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陸潛霍然張開了眼睛，目光中滿是驚異。
他竟然直接切回了本體的視角。
陸潛喘了兩口氣，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胸口。
是朱雀之心把他帶了回來。
伸手摸到朱雀之心，陸潛頓時心神一定。
他直視向前方的雙眸，也恢復了清明和鎮定。
原來，山神就是他，他就是山神。
數月之前，陸潛在王家營野外的小木屋裡，就見過祂一面。
是了，這個山神，十分擅長意識攻擊。
當初，陸潛第一次見到祂，就直接丟失了一天的記憶。
看來，從那個時候起，自己的心神，就已經受到了山神的影響。
後來，陸潛在梁陰山、拜月教奎宿分壇的異空間里，第二次見到山神。
不過，那時候山神披著游水山的人皮，偽裝成了游水山，並且還悄無聲息地給他植入了一段並不存在的記憶，讓他以為他偶遇了游水山的陰魂，還把他收為紙新郎。
而山神，便藉助他的剪月門，從大軍圍困的梁陰山中逃了出來。
這山神不但擅長意識攻擊，而且還十分厲害。
至少，他遠比外界推測的要厲害得多！
這個山神，竟然玩扮豬吃老虎那一套。
沒錯。
據水神所言，山神王玄，原本就是神庭中某位大人的家僕。
雖然是家僕，但畢竟也是神庭那位大人手下的。
陸潛雖不清楚這位這位「大人」在神庭中是何種身份，但是他既然擁有「造化圖」這樣的至寶，恐怕也是一位非同小可的存在。
王玄能成為這等人物的家僕，並且被祂派駐到了凡間，不可能沒有手段。
一直以來，他陸潛，也包括朝廷和宗門的人，全都被祂騙了！
陸潛也是受到了那些人的影響，還是小覷了這個王玄。
神庭、王玄、陸潛、造化圖……
這四者，竟隱然聯繫到了一起。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出現在陸潛的腦海中：
「莫非，我的造化圖，竟是神庭的那位大人，故意借王玄之手給他的？」
這個念頭一生，陸潛頓時嚇了一跳。
他立刻將其否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是，這個王玄，就在王家營一帶出沒，還跟他見過面。難道這一切，全都是巧合嗎？」
「但是，王玄又怎麼會將這樣的至寶，交給他呢？」
「不過，這件事情，也未免太巧了……」
「這個王玄，也許真的知道些什麼呢？」
「如果王玄知道造化圖就在他手上……」
這個後果，太可怕了。
……
唐東卿看著陸潛臉色陰晴不定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主人？」
陸潛被唐東卿的話驚醒了過來。
唐東卿看了看扇面上的畫面，這一老一少兩個，仍然在向北走著。
隨著他們越來越靠近，他們展現在扇面上的身形，也越來越清晰起來。
唐東卿試著問道：「主人，這個人，就是你說的那個山神嗎？」
陸潛點了點頭，道：「十有八九，應該就是祂。」
唐東卿聞言，目光一閃，沉聲說道：「主人，現在祂還沒有走進宗門的大陣之中，如果咱們現在殺過去，突然出手，將這個山神一舉擊殺，然後立刻遠遁而去……」
聽到這句話，陸潛扭頭看了唐東卿一眼。
不得不說，這個唐東卿，確實大膽。
而且他所說的，也不無道理。
這個時候他們搶先下手，一個突擊殺掉王玄，宗門的人未必能夠反應過來。他憑藉白虎，一定也能夠逃掉。
但是這裡，有一個問題……
他們能殺掉王玄？
陸潛伸手摸了摸胸口的朱雀之心，緩緩搖了搖頭。
唐東卿見狀，目光悠然一冷，沉聲道：「主人，你把甘展派給我，我們兩個人去。」
陸潛冷冷地瞧了唐東卿一眼，道：「你？伱們過去，連祂的身都近不了。」
陸潛如今的精神力等級已經達到了十級，然而就在剛剛，王玄的雙瞳只是瞧了他一眼，就立刻能夠讓他心神劇震。
他們兩個去，根本不可能是王玄的敵手。
唐東卿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似乎十分不服氣。
不過，面對陸潛，他卻也沒有當面頂撞的勇氣，只好沉默了下來。
一句話說完，陸潛再度迴轉頭，看向扇面。
畫面上，隨著王玄兩人繼續靠近，他們的面目，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陸潛盯著王玄的臉看了幾眼，然後又看向他身旁的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陸潛當初在王家營外的小木屋也曾見過。
然而詭異的是，他即便是見過她，事後卻立刻忘記了她的臉長得是什麼模樣。
此時再度看到了她，陸潛的記憶深處，登時再度喚醒，立刻想起來她的模樣。
她是陰鬼，雖然是小孩，也不會再繼續成長，即便是再過去一千年，仍然會保留小女孩的模樣。
這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叫王玄「爺爺」。
然而當初王玄，卻親手殺了她，然後又將她的陰魂帶在了身邊。
等等——
這小女孩的臉……
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熟？
陸潛猛然間想起了什麼，雙目立刻盯向扇面，目光瞬也不瞬地盯在了小女孩的臉上。
然而，他透過畫面看到的這張小小的面孔，卻依然有些模糊。
雖然模糊，但在她的臉上，陸潛卻看到了一股極其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好像是見到了一個熟人一般。
就在這時，陸潛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杜果果的話：
「相公，我進入小木屋了。王姿容不見了，門上貼的門神也不見了！」
王姿容！
陸潛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扇面上，跟在王玄身旁的小女孩，那個小女鬼，竟然長得跟王姿容有些相像！
王姿容小時候的模樣，陸潛曾經在「夢境」之中見過一次。
那張小臉，跟眼前的這張小臉，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兩個人，如同姐妹一般。
姐妹？
王姿容，確實有一個姐姐。
在小的時候，她們姐妹跟母親相依為命，住在神羅村。
有一天，陰鬼夜襲神羅村，王玄及時趕到，將她們姐妹救了出來。
但是在第二天，王姿容的姐姐，竟然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直到現在，都沒有蹤跡。
原來如此……
王玄救出了她們姐妹，卻又殺了姐姐，只留下了妹妹。
祂撫養王姿容長大，教她術法，教祂修鍊。
但是，在王姿容的印象里，王玄對她似乎十分冷淡，甚至連面都見得很少。
在王姿容長大之後，王玄又要求她搜集人皮，持續給祂上供。
再加上，當初王玄在救她們時，故意不救她們的母親，眼看著她被陰鬼吃掉。
因而，這麼些年來，王姿容的心中，對這位撫養她長大的山神，既感激、又十分怨恨。
然而，王姿容不知道的是，她當年的那個姐姐，居然早就被王玄殺了，已經化為陰鬼。
王玄殺死她姐姐后，將她的陰魂召了來，為她開靈，一直將她帶在身邊。
而今，又將她帶到了五色山，還是在五色山開啟的時間點上。
難道說，王玄要送她進五色山？
而宗門那些人，也不知道從哪得到了這個消息，因此才特意趕在這個時間點，到五色山前伏擊王玄。
這般一想，事情似乎就理順了。
然而陸潛現在卻感覺，自己腦海中的一團迷霧，越發濃重、混沌。
這個王玄，陸潛越想，越是覺得神秘。
如同一團混亂的線團，陸潛想要將它解開，卻怎麼也找不到線頭在哪。
這個王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祂，究竟是要做什麼？
拋開王姿容姐妹之外，還有陸潛更加關心的。
王玄，究竟知不知道造化圖在他手上？
這時，陸潛的腦海中，第二次響起了杜果果的話：「相公？王姿容不見了，小木屋空了，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陸潛陰沉著臉回復杜果果道：「你再找找，她在屋裡留下什麼字條沒有，或者有沒有什麼別的痕迹。」
「哦。」
……
「沒有，相公，什麼都沒有。」
「那你……就回來吧。」
陸潛現在，已經沒有心思管杜果果了。
此時的王玄，帶著小女孩，已經走進了宗門布置的「天地神羅大陣」。
這是專門用來困神的陣法。
不過，王玄在入陣之後，四周並沒有什麼反應，祂本人似乎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進入了困陣之中。
陸潛道：「走，咱們靠近一些。」
「是。」 陸潛帶著三個人，悄然向前走去。
扇面上，王玄帶著小女孩，也繼續向北走，走向五色山。
當他們走到某一處時。
突然。
一陣亮光，突兀地從地面升起。
這些亮光，立刻匯聚成了一條條光線，將王玄和身旁的小女孩，緊緊地捆縛住了。
被捆縛的王玄兩人，立刻停在了原地，似乎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嗯？
不可能這麼容易吧？
正當陸潛感到奇怪時，下一刻，在王玄前方十步左右的距離，竟然又一個王玄，憑空出現在那裡。
祂的手中，同樣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
兩個王玄，兩個小女孩，如同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完全一樣。
在前方新出現的王玄和小女孩，似乎對四周的一切恍若未聞，仍然在繼續向前走著。
這時，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張金色大網。
大網一出現，就驟然墜落，一下子將王玄和小女孩罩在了其中。
第二個王玄，第二個小女孩，立刻就在網中不動了。
兩三息后，前方，十多步的地方，再度現出第三個王玄、和第三個小女孩，他們依然再繼續向前走。
當第三個王玄再次被大陣困住后，前方又出現了第四個王玄。
第五個。
第六個
……
轉眼之間，草地上竟然出現了十七八個王玄。
這些「王玄」，全都站在一條直線上，都保持著向前行進的姿態。
後面的這些「王玄」，全都被大陣困住了。
而走在最前面的「王玄」，卻依然在前進。
唐東卿看到這一幕，皺眉說道：「這樣走下去，他們就要出陣了。」
陸潛道：「別看了，咱們看到的這些，全都是假象。」
王玄既然擅長意識攻擊，製造些假象，那不是輕而易舉嗎。
唐東卿一怔，道：「假象？」
陸潛點了點頭，沒有過多解釋，道：「走吧，咱們只好親眼過去看一看了。」
說著，陸潛直接騰空而起，直接憑空向上飛去。
他先拉升到高空之上，然後再向前飛去。
唐東卿兩人，則同樣飛起來，緊緊跟在陸潛身後。
他們此時的位置，相距五色山已然不遠。
不多時，陸潛便飛臨到那片區域附近。
前方，夜空之中，閃爍著青、紅、藍、紫、綠五種顏色的光芒。
而五色山的山巔，已經到了陸潛的下方。
五色的光芒，衝天而起，在夜空之中發出絢麗的色彩，如同極光一般燦爛、奪目。
而極光的邊緣，又再度被濃重的黑夜吞噬，消失。
身在高空中的陸潛三人，懸空而立，就隱沒在這黑夜之中。
腳下的大地，已經出現了上百個王玄、和上百個小女孩。
他們排列成一條筆直的線，從黑暗之中延伸向五彩光芒的五色山。
陸潛本想用精神力覆蓋雙目，看一眼真正的王玄此時到底在哪。
不過，他立刻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現在深處夜空中，隱匿在黑暗裡。如果雙目發出亮光，就有點醒目了。
清玄觀這些人，既然來了這麼多的四品高手，應該不至於那麼廢物，輕易讓王玄溜掉吧？
陸潛正想著，前方的夜空之中，陡然現出一道粗大的雷電。
這道雷電，憑空而起，驟然而下，正落在最前方的王玄身前。
在雷電墜落的同時，王玄也停下了腳步。
忽然。
一大片人影，突兀的在王玄四周湧現而出。
這些人彷彿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般，突然出現，黑壓壓地站了好大一片，將王玄兩人圍在中間。
陸潛的目力極佳，雖然遠在高空之上，卻也一眼看了出來，地上突然出現的這些人，大多都是熟面孔，全都是當初在玲瓏客棧見過的宗門眾人。
唯獨站在最前方的一群道士，面孔很陌生。
這些道士人數極多，約有七八十人。
有五個人，站在在最前方，正面面向王玄。
他們，顯然是清玄觀的人。
這些人扎眼一看，似乎站得有些混亂。但仔細看去，卻能夠發現，他們以宗門為單位，分成了一團一團。
每一團宗門前，都站著一兩個人。
站在清玄觀左邊的，是一群和尚，應該都是水雲寺的人。
眾僧身前，站著一名老僧，應該就是水雲寺那位神秘的四品洞冥境高手空了神僧了。
清玄觀的右邊，原本應該站著天寶寺的。只可惜，天寶寺的和尚，此時已經被團滅掉了。
替而代之的，是寒潭山。站在最前方的，自然是寒潭山掌門人於水龍了。
然後，是九蒼山、蟾宮山。
仙劍門、太一劍門。
古劍門、宸川水家。
雲州陳家、陰陽宗。
映月宗、太岳宗。
一道、二佛、三山、四劍、五姓、六宗之中，來了大半。
不過，自蟾宮山以下，這些宗門之中，就沒有四品洞冥境高手了。
其餘蟾宮山、九蒼山、寒潭山、水雲寺四門，各來了一位四品洞冥境。
而清玄觀隊伍的前方，竟站了五個人。
這五個人，全部身穿道袍，並肩而立。
其中有兩個人的頭上，還挽著道髻。
清玄觀一出手，就是五位洞冥境大高手，比其餘各門加一起還多！
五人之中，站在中央的，是一名年約五十、中等身材的男子，皮膚略黑，相貌平平無奇，一雙眸子里，不時地有精光閃爍。
他看著面前的王玄，拱手道：「在下清玄觀，翟清波。」
說完，他又伸手一指站在自己兩側的四人，道：「這四位，都是我的師兄弟。這位是楊洪師兄、尹為學師弟，真元道人，真露道人。」
這四人中，道號「真露」的，卻是名五十來歲的女子。
說罷，翟清波又挨個將其它宗門，簡略介紹了一遍。
王玄一直等到他介紹完了，才冷笑一聲，道：「你們來這麼多人，是想要給老頭子一個下馬威嗎？」
他一句話說完，站在身旁的小女孩，立刻哭了起來。
她雙手一邊擦著並不存在的眼淚，一邊哭著道：「爺爺爺爺，這麼多人我好害怕啊……」
王玄伸手撫摸著小女孩的頭頂，道：「不怕不怕，有爺爺在，不用怕。」
聽見小女孩的哭聲，翟清波臉色微變，似乎也覺得，他們這麼多人在這荒郊野地里攔住一個小女孩，顯得有些難看。
他看著王玄，道：「我們的來意，只有一個，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就立刻放你們過去，你可以安心送這個小……鬼進五色山，我保證我們絕不騷擾。」
陸潛遠遠的聽到這句話，忍不住露出一絲冷笑：「這翟清波堂堂洞冥境巔峰的大高手，大離高手排行榜排名第八的存在，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耍起了文字陷阱。」
他只說保證王玄可以去五色山，可沒保證他能安然無恙的離開。
王玄問道：「看來，你們知道的還真是不少。你們這麼多人，是專門在這裡等我的？」
九蒼山的姜洛冷哼一聲，道：「我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多。老頭，我勸你放聰明點，乖乖地回答我們的問題，免得受苦。」
翟清波眉頭微皺，暗自瞥了姜洛一眼，面露不悅之色。
王玄聽了這句話，卻沒有生氣，而是說道：「你們要問什麼？」
姜洛對翟清波隱晦的眼神似乎全然沒注意到，她突然上前一步，越眾而出，厲聲問道：「造化圖在哪？別說你不知道。」
王玄聞言，微微一笑，道：「我當然知道造化圖在哪兒，不過，你一區區的凡夫俗子，問造化圖做什麼？」
姜洛冷笑一聲，道：「少在我們面前擺你神明的臭架子，曾經高高在上的神明，早已經不存在了。這一點，你自己心裡應該比誰都清楚。」
翟清波皺了皺眉，道：「好了。王玄，告訴我們造化圖的下落，以及造化圖和演神圖的拼接和使用之法，你就可以離開。」
王玄道：「你們說的這個『造化圖』和『演神圖』，其實是叫『造化演神圖』，即便是在神庭，這也是件罕見的至寶，唯有神主大人才可以擁有。」
造化演神圖！
王玄的這句話，字雖不多，卻字字珠璣。眾人聽了，目光登時都熱切了起來。
翟清波冷冷地說道：「只可惜，你的那位神主大人，連同整個神庭，全部都離去了。而這件『造化演神圖』，卻遺留在了我們這一界。」
王玄點了點頭，道：「不錯，是遺留在了你們這裡。」
翟清波道：「既然留在了我們這兒，而暫時咱們又都無法跟神庭聯絡。那麼，這件至寶，還是由我們來保管比較好，也免得它遺落人間，萬一被不知情的人撿到了，也難免會產生危害。」
王玄笑了笑，然後點頭道：「你說的一點不錯，是有可能會對你們產生危害。」
翟清波道：「那麼……」
在翟清波開口的幾乎同時，姜洛突然喝道：「造化圖究竟在哪兒？我勸你趕快交出來。」
王玄搖了搖頭，道：「我知道造化圖在哪，但是我無法交出來。」
姜洛「哼」了一聲，道：「我勸你不要拿糊弄三歲小孩的把戲來糊弄我們。」
王玄道：「我確實交不出來，因為造化圖一旦與人融合，就無法再拆開了。即便是我，對此也是無能為力的。」
姜洛道：「一派胡言，不說實話，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扒了你的……」
王玄身旁的小女孩，突然打斷她道：「我爺爺的意思是說，造化圖現在已經與人融合了，你這個蠢得掛相的蠢女人。」
「你——」
姜洛被一個小女孩當面訓斥，登時大怒。不過她說出來一個「你」字，同時也反應了過來。
她瞪大眼睛，登時著王玄，道：「你的意思是，這造化圖已經有主人了？」
王玄點了點頭，道：「是的。」
姜洛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