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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道書

  第5章 道書 

  都到了這等時候,韓玄自然也不會做出隱瞞。 

  一聲長嘆,便將其中因果一一道來。 

  卻原來。 

  韓玄初步煉化這顆寶珠之時,並未發現內里白蛇存在。 

  自然也便無人指引。 

  原本他驟得功訣,倒也沒有貿然去煉。 

  還靜待了一段時日,為梳理道書之上的關竅,做了許多準備。 

  他自覺還有幾年活頭,沒弄明白書中道理,哪怕心中焦急,也不敢強煉。 

  只可惜…… 

  話到半,韓玄看向王乘,又嘆道:「你想必還不知道吧,兩個月後,有一樁機緣,能讓人獲得成為伏真觀記名弟子的機會。」 

  記名弟子?機緣? 

  王乘訝然。 

  有這種事情?他怎麼不曾聽說? 

  韓玄也沒等他回應,直接道:「這事兒你或許不曾聽聞,但南溟域諸宗與北冥域修真盟會之間的衝突,你應該知曉。」 

  王乘點了點頭,這等事情,別說身處仙派山門的他了,就算是散修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玄冥洲所在修真界勢力,有南北之分。 

  各自都有由仙修家族、玄門道派聯合而成的修真盟會。 

  具體是如何演變成的如此局勢,王乘不太清楚。 

  但千年以來,兩地修士或為資源,或為仇恨,衝突歷來不少。 

  就王乘所聽說過的傳聞,便有一些靈華弟子,因為與北溟域衝突,而身死戰事之中的。 

  只不過王乘不是很明白,韓玄口中的機緣到底是什麼。 

  又與兩大盟會的衝突有什麼關係。 

  韓玄沒賣關子,直接道:「所謂的機緣,便與這兩地修士衝突有關。數百年來,南北兩地衝突隨著各自旗下修士數量增多,對資源的需求的增長,愈發的激烈起來。這也導致如我靈華派這般的盟會修真勢力,愈發需要培養門人弟子,以保證自家地位。」 

  「為此,包括靈華派在內的許多南域道派,數十年來為此改了不少收取門人的規則。」 

  「譬如在數百年前,各家道派,是極少招收非玄門世家、修仙家族的人做門人的。正是因為後來改了規矩,也才有了許多平民出身的人,在確定資質之後,得以拜入各大道派之中修行。」 

  這事兒王乘倒是知道。 

  他聽人說起過靈華派的一些歷史。 

  據聞以前靈華派收徒,收的都是玄門世家、修仙家族的人,餘下的也大都是上院修士的血脈後人,親友之類。 

  至多便也再加上一些掌控一定俗世資源的俗世大族。 

  諸如王朝貴族,凡庭門閥之流。 

  基本上不存在平民出身的少年,能夠拜入仙門修行的情況。 

  可後來這規矩不知什麼時候便改了。 

  南域修真盟會,由此建造了許多渡仙法船,每三年遊走於南溟諸國,乃至海外的一些大陸國家,招收一些有根骨上乘、修行天賦比較優秀的平民子弟,帶回南溟域來。 

  各家由此再各收門人。 

  而這些平民子弟,也能成為各派下院記名弟子。 

  修行有成,則可以正式入門,此後拜入上院,成為門派砥柱。 

  說起來當初王乘知道此事的時候,還有些遺憾自己錯過了少年時的機會。 

  倘若他十幾歲的時候知道了這件事情,不定便能直接拜入仙門,不至於走了這許多彎路。 

  因為成了散修之後,煉過養炁法訣,背景牽扯麻煩。 

  加上散修多半年紀都已不小。 

  各大道派卻不會招收他們這類人。 

  王乘想到這裡,大抵猜測到了韓玄口中的機緣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他若有所思道:「伱的意思是,如今南溟域各家道派,已經開始打破規矩,要收散修入門了不成?」 

  韓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是,也不是。」 

  「此番大選,各派所收之人,並非單純散修,而是如今在各派之中苦熬的雜役弟子,以及各大仙修家族之中的外姓、旁支等出身之人。」 

  「其他人先不說,只說雜役弟子,雖然出身散修,但大都在各派修行過一段時日,具體情況,各家門派也都已經有了一些了解,背景方面,不至於讓人有太多顧慮,各派也才有此安排。」 

  「而我與你說的機緣,也便是此事。」 

  王乘心下微動。 

  真有這等事情? 

  這消息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小事。 

  這豈不是意味著,他也有了拜入靈華派的機會? 

  不必再苦熬什麼上師青眼了? 

  尤其是想到梁華之事,他更不由生出幾分躁動。 

  不過這時,韓玄又搖頭道:「你先別急,機緣的確是給到我們了,但如果達不成一定的條件,卻也沒有參與選拔的資格。」 

  說到這,他看了看王乘,嘆道:「此中資格,便是得煉元有成,修成先天一炁。只有先天一炁在身的雜役弟子,方才有資格參加選拔,成為觀中記名。」 

  王乘頓時恍然道:「所以你倉促煉法,便是為了突破如今境界,把握住這一次的機緣?」 

  韓玄點頭道:「正是如此,我早前不過龍虎之境,要想在選拔之日到來之前,修成先天一炁,還需渡過神照一關,若是不儘早練法嘗試,大概率只能錯過機緣。」 

  「各派雜役弟子雖多,但煉元層次的,卻也談不上有多少。如今各派為了兩地衝突,需培養更多底層修士,這才開了方便之門,難說日後是否還有這般機緣。」 

  「若是能把握住這次機會,我一旦成了靈華弟子,日後便有可能升入上院,從此長生在望。」 

  「若是不能,即便我日後借這寶珠所傳道書,修成先天一炁,單憑自己,要想再尋來上法,更進一步,只怕也沒什麼機會了。」 

  「我在這山中等了數十年,好不容易有了這般機緣,實在不想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提升,又要繼續苦熬,為此才沒忍住嘗試破關。」 

  「只可惜,我一番參研,勉強破入神照之境,以為功果將成,卻發現路子走岔。將破先天之時,才驚覺種種錯誤,以至精氣大泄,惹來身死之劫,實是遭了老天戲弄……」 

  「……」 

  王乘大概能理解韓玄的想法。 

  在不知道寶珠之中,還有那白蛇器靈的情況下。 

  僅僅是得了一部正傳養炁道書,以及一枚看上去似乎是法器的珠子,只能說是有了更進一步的機會。 

  卻遠遠談不上長生在望。 

  自然而然的,韓玄盯上靈華派收徒機緣,也是無可厚非。 

  只可惜,韓玄那時並不知道,這珠子之中存在有如此靈慧的器靈,極可能是傳說之中的法寶。 

  法寶之流,珍貴至極,不定便蘊藏更為高妙的傳承。 

  或許不需再拜門派,也有那未來可言。 

  甚至就算沒有更多的傳承,生有這般器靈的寶貝,說不準也能帶來更多修行機會。 

  如果知道這個信息,興許韓玄也就不會冒險了。 

  韓玄說老天戲弄,也是不無道理。 

  「大抵是我這輩子本就沒有求取長生的緣法。」韓玄苦笑道:「機緣在前,每每都因種種變故錯過,也或許就是老天的提示吧,只可惜我卻鑽了牛角尖,一直沒有放棄,反而耽誤了這一生。」 

  王乘默然,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一些安慰的話語,在此刻說來未免蒼白。 

  想了想,他道:「這珠子之中的那條白蛇,既有如此靈慧,說不得便是傳說中的法寶之靈。此等存在,早前主人想必也是修為高絕之輩。」 

  「精氣散失之劫,你我這般人或許無法解決,不定那白蛇便有方法呢?你不曾問過它么?」 

  聽到王乘這話,韓玄不由看向了手中寶珠,表情有些複雜。 

  好一會兒才道:「這珠子雖不一定是法寶,但活命之方,倒確實存在,這也是我叫你來的原因。」 

  王乘有些意外。 

  在他看來,以韓玄的經歷,他方才提出的問題,對方應該是早就考慮過的才對。 

  如今既然沒有好結果,想必也是沒有什麼解決方法。 

  之所以這麼問,也是一時不知說些什麼,下意識引出的話題。 

  卻沒想到得來如此回答。 

  「如此,我方才猜測你預備讓出機緣之事,應該是多想了。」 

  王乘笑笑,隨後道:「算了,誰讓你我朋友一場呢,說吧,需要我做些什麼?」 

  韓玄搖頭道:「你錯了,我雖有活命機會,但機會卻不在這具殘軀。」 

  「哦?」王乘有些不解,眉頭微皺。 

  韓玄無奈道:「你莫不是以為我要奪舍你不成?」 

  「你我雖然境界低微,好歹也都是修行人,奪捨得什麼修為,你不知道?」 

  「我說的活命機會,是托胎轉世。」 

  王乘不置可否。 

  奪舍,乃是奪天地造化之舉,確實非常人所能為之。 

  就王乘所知,只有傳說中的煉神仙士,方能做到。 

  似這般境界的人物,王乘都只是在古籍之中看到過,便是靈華派這般玄門道派之中,此等人物也不知有是沒有。 

  他當然不會認為,韓玄有這能耐。 

  但…… 

  王乘看了眼韓玄手中那枚寶珠,若有所思。 

  至於韓玄口中的托胎轉世,他也有過耳聞。 

  相對奪舍,似乎沒那麼高的要求。 

  不過也未必就簡單。 

  正這時,韓玄眉頭忽然一蹙,面上閃過一抹慘白之色。 

  身子也莫名的又矮躬了一些。 

  王乘皺眉,便要詢問。 

  就聽韓玄道:「沒多少時間了,我之前強鎖精氣,本就是勉強拖延時間,如今反噬之下,精氣流失速度更快了一些,只怕活不得幾刻了。」 

  見王乘要問,韓玄抬手阻止道:「我說,你聽,莫要打斷。」 

  「我方才所說的投胎就舍機會,便應在此珠身上。此珠很有一些玄通,我死之後,可藉此珠存我魂靈,日後便有機會托胎轉生。」 

  「此中之法,乃是白前輩所授,條件便是叫我替它找一個靠譜的修士合作。」 

  「你也不必擔心它會害你。自它現身之後,我便借血祭靈珠之後與此寶生來的聯繫,掌握了它的情況。」 

  「它原來並非珠中器靈,本還是一尊妖修,只因一樁變故,方才被困入了靈珠,在其中成了類似器靈一般的存在。如今尋人合作,也是為了從中脫困。」 

  「而你若要幫我,只需在我死後,滴血祭煉了這枚靈珠,聽從白前輩的安排,便能助我托胎轉世。」 

  說著。 

  韓玄不知想到什麼,又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書冊,遞給了王乘。 

  「這是我從靈珠之中所得養炁道書,我已將之記錄下來,你可一閱。」 

  王乘沒有直接去接。 

  他低頭看那道書。 

  正見書封之上,書有五個大字——《元真採藥訣》 

  看上去,似模似樣,的確是一部養炁正訣的名字。 

  這時。 

  韓玄又道:「這道書之上,除了正法內容,練法經驗,我也記錄下來,但具體關竅,你還得問這珠中白前輩。」 

  「不過你年紀雖然不小,但也不過而立,往後不定還另有修行機緣,實不該如我一般,為了拜入靈華的機緣,便生急躁。保持你那謹慎性格,一切莫要莽撞。」 

  王乘極少看到韓玄這般態度。 

  見他如此認真交代,心下莫名一股哀然湧來。 

  只是下一刻。 

  他搖了搖頭,卻問道:「韓老道,你雖因陰差陽錯,煉法之前,不知珠中那白蛇存在,可要想求人指點養炁關竅,也不是沒有別的門路,緣何不將此書奉與觀中?」 

  「我記得觀中有個規矩,便是奉上經法書訣,可換來好處。早些年便曾有雜役弟子,意外得來養炁正法,不解其中關竅,於是將道書獻給觀中經閣,換取指點機會的事情發生過。」 

  「你為何不這般施為呢?」 

  這話一出,韓玄愣住。 

  隨即,整個人神情也恍惚起來,喃喃自語道:「是啊?我明明知道這事兒,為何沒想起來呢?」 

  「我……呃……」 

  正說著。 

  韓玄身軀忽然一僵,胸腹一鼓,凹陷眼珠一瞪,口中似不自主的吐出一口濁氣。 

  下一刻,他面上迴光返照似的閃起一絲清明,強打起了一絲精神,神情也有些激動。 

  雙手一舞,彷彿想要說些什麼。 

  只是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聲音流出。 

  隨即。 

  身子好似一個泄了氣的皮球,竟就這般硬生生乾癟了下去。 

  與此同時。 

  本在他掌心托著的那枚靈珠,也就此滾落在地。 

  王乘再看時,韓玄身上一股惡臭味道湧來,整個人彷彿枯木,已經再無生機。 

  他愣愣看了半晌。 

  一時倒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早年混跡江湖,親眼看著過許多朋友身死,要說哀傷是有一些,倒也不至於如何悲慟。 

  更多的,或許是兔死狐悲的感觸。 

  「呼……」 

  王乘長吐一口濁氣,方才平復幾分心緒。 

  隨即。 

  他站直身子,也沒去撿跌落在韓玄身側的那捲養炁道書,更未看那滾落靈珠一眼。 

  而是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這時。 

  那珠中白蛇聲音帶著幾分驚詫,再度於屋中響起:「小子,你去哪裡?你若是還想存他魂靈,留待日後解救,便該好生把我拾起。這般慢待本座,一會兒等著這老道魂靈散去,可就沒得救了!」 

  此聲入耳,王乘轉頭看向地上滾落靈珠。 

  神色漸冷。 

   四千字章節,就不分章了。從明天開始,更新時間放在每天下午五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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