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獻祭天道
「我們都錯了。」
縹緲而又嚴肅的聲音回蕩在天穹之上，好似九天玄雷轟鳴響徹，絡繹不絕。
聲音穿過虛空，帶動氣流，如清風流水一般，蕩漾在這片天地，深入心魂。
聲音沒有絲毫情緒起伏，就好似在闡述著一個事實一般。
自然，也傳遞到了龍鳳天道的耳中，只不過，他對此相當不屑，嗤笑道:「都錯了？我看只有你錯了吧？」
龍鳳天道向來高傲自大，更別說還是掌握整個位面氣運，自然是不屑天道意識的說法。
雖說當年為了迷惑黑暗軍團，而特意將氣運分割出來一些，導致如今陷入了這種窘境。
但是，那份高傲與尊貴，卻是龍鳳天道一直以來的象徵。
天道意識化形出來的模糊人影搖了搖頭，道:「天道本無情，可無論是你還是我，都過度干涉了人間，更是擁有了自身的私慾。」
「我是為了整個位面，為了整個天地的未來，何來私慾！」
龍鳳天道像是觸碰到了什麼逆鱗，下意識的反駁辯解，怒目發問。
「當你在人間開始布局，成為這個帝國後面的氣運代表，當你在三年前，親自出手向這個人類出手時，你就失去了天道的秩序與規則。」
「你擁有了私心，擁有了雜念，最後更是被污染墮落，甚至還要強行讓我與你融合唯一。」
「當然，我也同樣如此，身為天道本該坐看蒼生風起潮落，維護世間秩序，可無論你我，都擁有了自己的私慾。」
「所以，是時候該付出代價了。」
天道意識說著，忽然模糊的身影好似隱隱變得清晰了幾分，似乎在輕輕的閉上眼眸。
緊接著，一道道天地之力如潮水一般席捲而來，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降臨在天道意識，那模糊的身軀之上。
隱隱間，龍鳳天道感覺自己的另一半天道意識，好似變得完整，又好似，變成了一方全新的天地。
「這是……」
龐大無比的壓力傾泄而來，令他震撼無比，面色駭然，道:「這是天地最本源的力量，哪怕是身為位面之主的我都無法控制掌控，為何你.……」
「因為天地，無論對你還是對我都早已不滿了。」
天道意識淡漠而又無情的說道，這並非它的本意，而是掌控著這股天地本源之力，使得它越來越與這片位面合道。
或者說，它自成一片位面，而身為一個位面最原始的天道，又怎麼可能會有情緒？
「天地將我們誕生孕育出來便是為了好好管理世間蒼生，你卻肆意妄為，剝削天地，出賣世間蒼生，而沒有及時出來制止你，這便是我最大的錯誤。」
「既然已經無法彌補，那麼，就只能贖罪，我們本為一體，便就此獻祭己身，重歸天地，也算是有個交代。」
天道意識淡漠的說道，無喜無悲，彷彿大徹大悟。
龍鳳天道執掌天下氣運，而天道規則執掌天道規則、天地本源。
上古時代一戰，由於受到威脅，天地強行孕育出天道對抗，最後受傷過於嚴重，導致一分為二。
時至今日，天道早已不復曾經，只為天地秩序而生，而是為了自身的慾望而生。
有一點，它沒有說錯，那就是，它跟龍鳳天道都錯了。
而現在就是彌補，將自身最本源的力量，重新返還給天地，獻祭給天地。
只不過，天道意識終究還是擁有了自己的私心，找到陸銘為它鍛造承載之器，便是如此。
他之所以要將龍鳳天道強行歸還獻祭給天地，其一是因為長年以來的因果仇恨，其二，便是為了讓自己的承載之器變得更強。
當然，這並不與獻祭龍鳳之力與己身產生衝突，他只要將那些氣運之力與法則力量歸還天地。
它依然還是天道，只不過不是這個世界的天道，而是屬於自己的天道，擁有天道的權能。
就像是一瓶水，將其中的水抽干倒入另一瓶，而原先的瓶子仍然擁有裝水的能力，甚至是自己出水。
至於龍鳳天道，無論是他本身的罪責，還是他那些通過其他手段奪取而來的氣運，包括他自身，都要回到天地本源。
這片天地不會拒絕，因為，這片天地如今遭受著重重危機，無論是即將重臨世間的鳳凰之神，還是黑暗軍團，都需要天道意識的幫助。
很快，天道意識掌控著天地之力，瞬間就鎮壓住了龍鳳天道。
那股天地之力源自於這片位面的本能，是高出天道意識的存在或者說規則，龍鳳天道所行之事，早已觸犯了它。
這片天地，自然是要藉助天道意識的手，給予龍鳳天道懲罰。
一道道天地之力形成秩序神鏈，如一塊快鋼針一般，扎入龍鳳天道那龐大的身軀之中。
「吼！」
龍鳳天道痛嚎長鳴，面色扭曲猙獰，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種地步。
他更沒想到，天道意思竟然能夠掌控天地本源之力，給予他無窮無盡的痛苦，更令人絕望的是，他還察覺到自身的一道道氣運在逐漸消散。
倘若這些氣運盡數消散，也就代表著龍鳳天道將徹底消失，他的存在將徹底被抹除。
一時間，龍鳳天道悔恨不已，痛苦萬分，早知如此，就應該更加縝密的規劃周密才是。
而陸銘則是開始著手鍛造天道意識的本源之力，也就是他的承載之器。
眼前的那一團團金黃色的氣狀物體，形如雲彩，又好似霧氣，散發著迷濛的光暈與聖潔高貴的氣息。
說實話，一開始陸銘還有些猶豫，因為他本質是一個鍛造師，但鍛造這種奇怪的東西還是第一次。
但天道意識說，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和那堪比造化天地的神乎技巧手段就行。
陸銘也才知道，原來天道意識很早就注意到了自己，或者說，在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時，就察覺到了自己。
甚至，還隱隱窺視到了一些記憶，當然，也只是一些相當片面的記憶。
而且，根據他的感應，只要將天道意識化為承載之器，它就會徹底與自己綁定，深知彼此，這樣就能夠知道，它對陸銘究竟有沒有惡意。
當然，一旦綁定在一起，陸銘就相當於它的主人，除非自己選擇解除綁定，那麼一切都由陸銘為主。
這也是陸銘答應天道意識的主要原因。
他深吸一口氣，注視著眼前那好似雲彩縹緲一般的奇異物體，凝神專註，調整狀態。
隨即，右手持著的神錘在天道之力的增幅下，重擊敲下。
「嗡——」
當陸銘手中的神錘敲擊而下時，頓時傳出清脆而又嘹亮的聲音，回蕩不絕，好似泉水滴嗒，又好似清風吹拂，竟然有種身合天道的感覺。
重點是，陸銘察覺到，面前的這些金黃色氣體竟然真的能夠用鍛造錘敲擊，這是一種玄乎奇妙的感覺。
但是，陸銘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靠著天道意識不斷傳過來的一些氣運之力和天道規則，他的內心已然勾勒出一道鎧甲。
那是一道金黃色，君臨天下、霸道無雙的鎧甲。
隨即，他毫不猶豫，憑藉著內心的想法，再以自己那神匠一般的鍛造手段，立馬開始鍛造。 ……
天魂帝國廣場。
雪屠戮看著陸銘屹立於虛空之上，錘鍊著身前的天道規則與氣運之力，再看著不遠處雪輕舞所釋放的光柱之中。
那通天的光柱，已然釋然了極其龐大的神威，以及浩瀚炙熱的高溫。
那種高溫足以焚燒虛空，乾坤顛倒，就連日月都被遮掩，整片天地除了火燒雲一般的天空，就再無其他。
而一聲聲鳳鳴更是逐步逼近，且越來越大，浩瀚無窮的神威，更是逼迫的天魂帝國廣場這邊，除了強大的魂師以外，通通承受不住，倒地不起。
雪屠戮輕呼一口氣，隨即緩緩站起身來，走向雪輕舞那邊。
「你要走了嗎？」
雪天明仍然靠在牆上，氣息頗為虛弱，呼氣聲都有些細微。
顯然，龍鳳天道原本寄宿在他身上，這一下子剝離，顯然是受到極其嚴重的反噬。
現在仍然靠在牆上，甚至連一絲力氣都沒有，至於那些大臣們，早就被剛剛發生的碰撞震昏過去了。
「啊，是該去了。」
雪屠戮輕聲說道。
說著，雪屠戮再次邁步，走向了雪輕舞的方向，那通天徹底、透亮無比的光柱之中。
雪天明注視著雪屠戮離開的方向，欲言又止，止后又言，可最終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
就像是.……當年看著清姝離去的一般。 ……
陸銘仍然在鍛造天道意識的身體，將他打造成自己想要的姿態。
一陣陣噼噼咚咚的聲音響徹，卻不顯得刺耳，反而顯得有些心神通明，身合大道。
甚至，那些還屹立在廣場上不倒的人，都在這種聲音下，這種大道天音之下，隱隱有所感悟，心神通澈，甚至陷入了深度冥想之中。
這是在鍛造天道意識，也即是最高端無上的材料，自然，其中產生的動靜，絕非是那些金屬所媲美的。
一時間，在場仍然清醒的人，比如史萊克學院、本體宗，還有其餘勢力的一些強者、天驕，都產生了巨大的好處。
而也就在這時，外界產生的幾道爆炸聲正在不斷逼近。
不過，卻沒有人在意，或者說，經過剛剛那幾場堪稱天崩地裂、毀滅世界般的戰鬥，他們都對這種爆炸程度無所謂了。
甚至，這些還隱隱提高了他們冥想的深度，更是進一步的沉入其中，根本無法打斷。
就在這種情況下，一道金銅色的身影飛了過來，他手持裂地刀，一路過關斬將，來到了天魂帝國廣場。
他就是身穿地虎鎧甲的秦羽相，身後帶著些許血痕與刀削刻斧的痕迹，看上去相當慘烈。
在一陣火光中，他一步步走到了天魂帝國廣場，來到了陸銘身後。
只不過，就在這時，秦羽相直接接觸合體，將地虎召喚器扔在了原地。
鎧甲解體后，露出的是秦羽相那慘白的臉色、黯淡的目光、以及頹廢的身影。
那不是傷勢造成的，而是由某種精神打擊產生的複雜與混亂，而形成的狀態。
「你來了？」
陸銘仍然在全心全意的鍛造著天道意識的承載之器，哪怕是秦羽相來了，他也沒有絲毫意外。
或者說，他早就知道秦羽相前來的目的了。
「師父.……對不起。」
秦羽相低垂著腦袋，低聲道，渾身青筋暴起，一道道蠱蟲蔓延其軀，將他包裹的如同怪人一般。
樣子猙獰卻又不失魁梧，但卻已然脫離了人型，就像是一頭人與蠱蟲的混合物。
渾身都是昆蟲的尖刺與盔甲，堅硬無比又銳利萬分，並且，毫不掩飾的釋放殺機。
而那股殺機，直直面向陸銘。
陸銘內心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被自己猜中了。
還記得三年前，聞行知告訴自己的言語，令自己頭皮發麻，內心震顫。
「其實，我是被一位存在創造出來的玩偶。」
「被創造出來的目的，就是接近你，陸銘，是不是覺得每次你行動都有數碼獸的蹤跡？」
「事實上，這不僅僅有一些勢力被黑暗軍團掌控的因素，但更多的，是讓你認為這個世界大部分已經被黑暗軍團掌控了。」
「唯有這樣，才能讓你更加緊迫，變的更強，也更好收割。」
「甚至，可能你身上被下了不止一個兩個印記。」
沒錯，聞行知便是其中一個，而當時，陸銘已然記住了聞行知身上的氣機。
因此，當他一回來，竟然隱隱從秦羽相身上，感應到與聞行知類似的氣機。
這種發現，令他為之震撼、複雜、直到沉默。
但最終，他還是選擇將秦羽相帶了過來，他不恨秦羽相，也沒必要，只是……他更加憎恨小丑皇。
這個.……肆意玩弄其他生命的傢伙！
「為何說對不起，你有對不起我什麼嗎？」
陸銘仍然沒有轉身，而是繼續鍛造著天道意識的承載之器，淡淡開口。
那清脆而又嘹亮的大道天音，蘊含著生命的旋律，世間一切的起源，乃是最為美好的事物。
與秦羽相那猙獰可怖，渾身散發殺機的氣息，形成鮮明的對比。
秦羽相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狠下心，道出真相:「我的一切，都是被一個存在製造出來的玩偶。」
「我的生命、我的性格、我的過往，全部都是被捏造的，都是虛假的。」
「就是為了接近你，就算是莫名奇妙的成為你的弟子，也是為了將印記打在你身上，不讓你超出我們監視的範圍。」
「而現在.……是到了我該收割的時候了。」
秦羽相說著，身形劇烈起伏，胸膛一上一下，似乎在搖擺不定，但說著說著，卻似乎快要失去了理智，就要朝著陸銘殺去。
這個時候的陸銘，是防守最薄弱的時候，他自身在鍛造階段，無法脫身。
而天道意識又在獻祭煉化龍鳳天道，也脫不開身，至於其他人，不是陷入深度冥想，感知不了外界情況，就是徹底陷入昏迷，倒地不起。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陸銘，是最致命的時候。
秦羽相一步步走來，即將來到陸銘的身後，抬起爪子，給他致命一擊。
然而，陸銘卻是不急不緩的說道:「那麼，你的經歷是假的嗎？你跟我們一起經歷的風風雨雨是假的嗎？就算這一切都是利用，那麼，你愛上張樂萱，也是假的嗎！？」
此言一出，秦羽相抬起即將抓向陸銘的爪子微微一滯，渾身皆顫。
他深深喘了幾口氣，眼眸時而血紅，時而透亮，好似即將被殺意渲染，又彷彿在猶豫糾結。
只是到最後，他還是沒有被所謂的言語所打動，而是被那股一直銘刻在靈魂的印記所驅使。
他毫不猶豫的向陸銘的後背，發出致命一擊，空氣與虛空都產生破碎感與爆碎音。
可想而知，這一擊打在陸銘身上，不死也得半殘。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悅耳動聽而又焦急不安的聲音傳來。
「不要，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