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171章 斬草除根
第171章 斬草除根
「可我們又為什麼要幫他呢？」
在一個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前，鄭賢為背靠著玻璃書櫃、穿著黑色便裝的人倒上一杯茶水，然後坐定下來。在他的右側，一片小紅旗斜斜地掛著，顯示著這張辦公桌的主人的身份。
「小鄭啊……」辦公桌后的人向茶杯中吹了一口，在一片波瀾不驚中吹出圈圈波紋，他輕輕嘆了口氣，並不抬眸看向對面的神矛局局長，只是古井不波地輕輕道：「你聽過嚴嵩被罷免之後，回到分宜的故事嗎？」
「嚴嵩？」鄭賢挑了挑眉，低下頭來：「屬下不知道。」
「唔……」辦公桌后那人吹了吹杯中的茶水，耐起性子來講道：「嘉靖年末期，徐階終於鬥倒了嚴嵩和嚴世蕃父子，嚴世蕃處斬，嚴嵩因為到底也是嘉靖皇帝用了幾十年的人，多少有點感情，被勒令退休發回他的老家分宜。」
「歷來史書多記載道，說嚴嵩回鄉后沒人敢收留，便只能住在祠堂里，風雪交加，直到老死……但與這些『正史』記載不同的是，嚴嵩在任期間對於家鄉頗為關照，因此他回鄉后，鄉人多感念他的貢獻，因此將他供奉在祠堂里，好吃好喝地伺候，一直到他八十多歲死去。」
鄭賢皺起了眉頭：「為什麼？」
辦公桌后那人笑了笑：「燒冷灶，燒冷灶是一種低成本、高收益的投資。」
「燒冷灶？」
「且不說嚴嵩陪伴皇帝幾十年，早已簡在帝心，時刻可能被皇帝起複……就說他身後，嚴分宜的孫子可也坐到了正一品錦衣衛指揮使的高位。」辦公桌后的人把杯中的茶葉吹散開，然後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這茶清香淡雅，倒是正合適他的品味。
「時人對於政治，多有幾分謹慎。嚴分宜被罷免只是一朝傾倒而已，但這政治場上，你來我往、數起數落，都不過是家常便飯，誰又敢賭一時失勢未來也無法東山再起呢？」
鄭賢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沒想到自己的這位上級能這麼看好雷蒙德·徐這個人。
「徐這個人。」辦公桌后的人輕笑了笑，「識時務、有手腕，這就不容易了，更別說他還是技術天才，這樣的人物在如今的美國政壇少有……更重要的是他還有野心！」
辦公桌后的人深刻地笑了起來，乃至他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去：「這樣的一個人，難道不值得我們投資嗎？」
鄭賢的目光閃爍了幾下，約莫幾秒后，他點了點頭：「我明白老領導的意思了，這就去布置。」
「但是也不要投入太多資源，燒冷灶嘛……」辦公桌后的人淡笑了一聲，「突出的就是一個低成本，你把成本弄得太高了也不好。」
鄭賢點點頭：「我們在美國的勢力還不足以做太多事情，畢竟雖然現在神盾局倒了，但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和IARPA、NSA、CIA這些機構還在盯著我們，我們只能給他一些情報上的支持，最多護他周全。」
辦公桌后的人點了點頭：「這就夠了。」
「還有一點，我不知當講不當講……」鄭賢皺起眉來，他罕見地出現了吞吐。
看著對面的老領導挑了挑眉，神矛局局長大膽地將自己的擔憂講了出來：「我們這樣幫他，必然會在他身上打上『通中』的烙印……這在美國政局下，算好嗎？」
「……」老領導沉默了幾秒，便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小鄭啊，伱還是不夠了解美國人！」
「哦？」鄭賢皺眉。
「所謂的『通中』，只不過是他們互相之間大加伐撻的借口罷了……真正和我們這邊關係好的人，那都是美國朝野倚重的顧問閣臣，這些人，你見過誰去動他們的？」
鄭賢的目光再次閃爍了幾下，旋即他俯下了頭：「還是老領導看得透徹。」
老領導難得地把事情的真諦向鄭賢指示清楚：「美國和我們，兩個同等重量的大國之間，總需要那麼幾個溝通渠道，真出了什麼事情，美國朝野可以指望的也就那幾個人而已，何妨再加上一個雷蒙德·徐呢？」
「不過，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給他蓋上『通中』這個烙印之後，他可以被美國總統引為重要顧問，乃至在白宮幕僚班子里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但這也同時意味著所有的美國實權職位將向他關上大門。」
「您是說政府各部？」
「小鄭啊！」老領導語重心長道：「你還得再學習學習，美國的實權並不在於政府各部，而在於國會山和聯邦最高法院，打上我們的烙印后，徐便再也不會得到進入這些地方的機會了。」 「不過……政治場上又有幾分說得準的事情呢？」鄭賢看懂了老領導眼底的深意，搶上去在合適的時機，為老領導補充上了他未能說完的真相：「萬一他雷蒙德·徐真有通天手段，另闖出來一番天地呢？」
然後那人便與鄭賢對視——鄭賢很快看懂了老領導眼神中的意思，他倆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了起來，直弄得外面等候的秘書摸不著頭腦。
————分割線————
正當格溫·斯黛西與雷蒙德·徐享受著二人之間難得的溫存並聚在一起討論下一步的計劃時，紐約市的陰暗角落裡，政治陰謀也正在繼續醞釀著。
西特維爾一把將慶功酒的瓶蓋子撬開，將香檳晶瑩的酒體倒進嶄新漂亮的長肚高腳杯中，然後舉起高腳杯，並分給身旁的金並一個。
光頭特工今天的興緻格外地高，鬥倒雷蒙德·徐意味著亞歷山大·皮爾斯交給他執行的「瓦爾基里計劃」全面成功……一個讓尼克·弗瑞和瑪利亞·希爾都束手無策的人，讓自己三兩下解決……
西特維爾不無憧憬地想著，自己一定能在亞歷山大·皮爾斯那裡得到更多的重視與資源吧？
金並端著酒杯，卻有些憂心忡忡，他看著對面的西特維爾將香檳一飲而盡，不由得嘆了口氣，將高腳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喝啊？」西特維爾皺起了眉，「你怎麼不喝？」
「擔心，喝不下去。」金並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雷蒙德·徐的政治手腕我是平生僅見……我們這次也不算是正面打倒了他，只是借用了斯塔克這把刀殺人而已，但你要知道，斯塔克這把刀隨時有可能反悔，乃至傷到你我！」
「你多慮啦！」借著香檳那點微弱的酒精上頭的勁兒，西特維爾伸出手去拍了拍金並的肩膀，「雷蒙德·徐已經一朝墜入深淵，他是不可能東山再起的！」
金並搖了搖頭：「不見得，我不建議你輕視一個曾用那樣的恐怖手段將神盾局打得爬不起來的對手。」
「爬不起來？」西特維爾眯起眼睛，「你也太小看神盾局了！」
「半場開香檳可不是什麼好習慣。」金並聳了聳肩，儘管這個世界沒有伊斯坦布爾的AC米蘭，但金並依照他多年在紐約的泥潭中打滾的經驗，還是本能地感覺有些不安。
「那你要怎麼做？！」西特維爾顯得有些慍怒，他重重地將手中的高腳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聲音頗有些不滿。
「我的意思是……」穿著白色西裝的胖子深吸了一口氣又呼出去，他轉過身去，踱了幾步，才轉過身來，惡狠狠地道：「斬草必須除根！」
「嗯？」西特維爾皺起眉來。
「我的意思是——」金並快速走近，他的語氣變得惡狠狠的：「對於雷蒙德·徐這樣的人，我們必須一次到位、斬草除根，不給他再東山再起的機會！」
「哦？怎麼做？」西特維爾倒也不是很想拒絕這個主意，畢竟幹掉現在失去了斯塔克工業安防體系和托尼·斯塔克本人庇護的雷蒙德·徐，看上去就脆弱多了，是一個隨時可以下手，而且下完手也沒人會在乎，隨時可以丟進垃圾堆里的目標。
「我們不如讓斯塔克後悔到底，讓他親手去把雷蒙德·徐幹掉……或者，NYPD可以給他一個理由，激發起他的怒火，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能去追殺自己的這位前總裁，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復仇。」
說到這裡，金並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的聲音更加雄渾了幾分：「只有看到雷蒙德·徐，還有格溫·斯黛西的屍體，我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西特維爾沉默了半晌，然後嘆了口氣：「也是，那麼不如說說你的劇本？」
「NYPD可以向斯塔克這麼說——」金並沉吟了一下，緩緩敘述道：「他們非法取得了證據，確定雷蒙德·徐就是真兇，只不過因為是非法取得的證據，所以NYPD無法向地區檢察官提起公訴。」
「我們可以再渲染一番，就說雷蒙德·徐篡權奪位之後依然逍遙法外……你們可以找個其他企業，這時候大肆向雷蒙德·徐拋出橄欖枝，都不需要他接，只需要這個消息，就足夠讓斯塔克忌憚了！」
這個金並大約是這堆蜘蛛俠小說里最難纏的金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