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第333章 合道

  第333章 合道

  進入太元天后，姜恆宇非常明白地感應到，一道若有似無的關注直接消失不見了，那是來自寂滅道祖的目光。


  自陰陽道人化身度過天人五衰成就半步金仙之後，他就已經走入了寂滅道祖的視線中。


  對此姜恆宇僅僅是不屑一笑，似乎在嘲笑寂滅道祖連造化之主的道場都不敢窺視。


  心想之前自己還真是太高看了對方，這些搞陰謀詭計的膽子沒有一個大的，即使得逞一時最後也是大概率失敗。


  要弄就弄陽謀。


  看姜恆宇陰陽道人這個化身，直接擺明了就是要和先天陰陽之道，平時更是去各大造化之主和道祖的道場中聽道。


  玩了一手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就讓寂滅道祖如此忌憚，連試探一下都不敢，只能分出精力一直盯著自己。


  隨即姜恆宇便把這件事拋在腦後，悠哉悠哉的向著太玄道人的道場飛去。


  一路上他看到了數不清的天君、真人，甚至還有不少能叫出名字來的半步金仙。


  畢竟是造化之主講道，這些人自然是趨之若鶩。


  最後姜恆宇選了一個不遠亦不近的偏僻所在，盤腿坐在混沌蓮花之上。


  沒過多久，講道蓮台徐徐綻放，一位身穿太極道袍、白髮長須、清瘦古拙的道人坐著一隻仙鶴從天而降，落到蓮台之上，看起來普普通通。


  「拜見太玄道主。」


  雖然平時都以太玄道人稱呼對方，可這種莊嚴場合，眾位仙家還是齊齊大禮相拜。


  太玄道人頜首示意眾仙坐下，緩緩開口，聲音似老非老，清雅柔和。


  「今曰講陰陽大道之種種玄妙。」


  姜恆宇聽到后便明白自己這個化身已經暴露，對方肯定是時刻盯著禹宇天的動靜，從而發現了這個化身的禹宇天出身。


  而許多認出陰陽道人身份的人聽到這句話后瞬間轉頭看向姜恆宇，準確來說是看向了他頭頂上的先天陰陽無極慶雲。


  這些人紛紛對著姜恆宇露出了艷羨的目光，姜恆宇也回以了他們微笑。


  隨後太玄道人便開始講道，講起先天陰陽大道中的種種玄妙。


  初初幾句，老生常談，不足為奇。


  漸漸的隨著太玄道人越講越深，姜恆宇也開始專心致志的聽了起來。


  而後隨著太玄道人的講道，整個太元天黑白浮現，陰陽開始衍生。


  姜恆宇見此表情開始嚴肅起來，這是和禹宇道人對陰陽之道的不同理解，是從細微之處講解陰陽之道，給了他許多別樣的啟示。


  種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化為無數似念頭非念頭，似文字非文字的體悟飛入他的元神。


  這讓姜恆宇元神猛地一震，陷入深深的沉迷，這是陰陽大道顯化，這是種種陰陽運轉玄妙。


  分化之後，混沌開闢，分清理濁，陰陽衍生萬物，雄為陽，雌為陰，天為陽，地為陰，曰為陽，月為陰，生為陽，死為陰。


  有後天之物便有陰陽之分，這是姜恆宇此前從未深入想過的觀點。


  他之前對於陰陽的看法和禹宇道人一樣，都是以宏觀的角度去看陰陽分化。


  兩人的宏觀角度又有所不同，禹宇道人是從陰陽之間的相生相剋出發，故此他才選擇了先天混沌大道。


  而姜恆宇是從宇宙衍化的角度出發，認為釐清陰陽是宇宙衍化的一條必經之路。


  但今天從太玄道人這裡他又得到了一個嶄新的觀點，從一個一個細微之處來看陰陽。


  所有姜恆宇曾經明悟的，未曾明悟的，都在這陰陽衍生中一一照見，無數細微之處讓他受益匪淺。


  他甚至開始想到，若是從最為微觀的角度去看，那無數種元氣又是該如何以陰陽來看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忽然間姜恆宇想到了這句話，此時他又對這句話有了不同的理解。


  所謂各種大道，全都是人為賦予的定義罷了。


  人對世界定義的東西越多，他看到的世界就會越主觀，也就會越偏離大道。


  比如這個宇宙中的四十九條先天大道，本來沒有任何名字，但名字賦予之後便帶上了種種限制。


  可大道哪裡需要被人所定義所描述，各條大道就一直待在那裡等待著人去感悟。


  姜恆宇開始拋棄自己的主觀意識，拋棄自己、禹宇道人以及太玄道人對陰陽的定義，開始深入思考先天陰陽究竟是什麼。


  不久后太玄道人已經講完，隨後他不發一言，坐上仙鶴后輕輕一拍就入雲而去。


  而姜恆宇依舊在思考真正的陰陽是什麼，而後更是溝通了寄托在先天陰陽大道上的那絲元神，讓其不帶有任何主觀去感悟先天陰陽。


  在這個思考的過程中，姜恆宇這個化身的道行在快速提升著。


  沒多久便達到了半步金仙的極限，也就是兩百萬年的道行。


  姜恆宇繼續無意識的思考著，在這個過程中元神和先天陰陽大道的聯繫越來越深。


  如此一來陰陽道人這個化身和大宇宙之間的聯繫也在快速加強著，很快就如同這個宇宙土生土長的生靈一樣。


  但姜恆宇此時沉迷於陰陽大道中根本沒有發現這一點。


  他的元神無意識遨遊在先天陰陽大道之中，感悟著完整先天陰陽大道中的種種奧妙。


  姜恆宇甚至感應到了另外一個早就融入陰陽大道的元神，其清凈自在、寂滅安寧，色成七彩，琉璃般明澈剔透，正是寂滅道祖。


  他的元神與陰陽大道格格不入，正受到極大的排斥，以至產生輕微的波動。


  按理說寂滅道祖應該同樣能感應到姜恆宇的元神，可偏偏就是毫無感覺。


  因為此時姜恆宇的狀態十分特殊，似乎他的元神就是先天陰陽大道的一部分一樣。


  在這個過程中姜恆宇頭頂上先天陰陽無極慶雲一下就鮮活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看起來再無缺憾之感，似乎乃是陰陽大道化身降臨。


  周圍看到的人無不愕然，似乎看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東西，因為這是即將合道的場景。


  有人直接驚呼出來，用不敢置信的語氣開口說道。


  「這陰陽道人成就半步金仙才多久，聽了造化之主一次講道之後就要開始合道了？他連外道演法都沒有經歷過吧。」


  不過有人卻是直接潑涼水，十分不屑的說道。


  「找死，估計是知道陰陽大道上的對手是寂滅道祖，所以想趁著在太元天中嘗試一下。」


  此人雖然是這麼說，但還是緊緊盯著姜恆宇，不錯過任何過程。 漸漸的，姜恆宇也清醒過來，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狀態已經到了一個即將合道的臨界點，現在距離凝結出先天陰陽道種只有一步之遙。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髮生了什麼，之前拋棄自身所有主觀意識竟然巧合的和先天陰陽大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不過當姜恆宇恢復了自身主觀意識后，這個特殊狀態正在不斷衰弱中。


  見此姜恆宇當機立斷，立刻傳訊給了另一個化身星辰劍君，決定抓住這個狀態立刻合道。


  畢竟所有需要布置得地方都已經布置好，他和那些盟友道祖之間早就有了默契。


  而後姜恆宇一腳邁出走出了太元天，而後便立刻溝通了陰陽大道中的那絲元神，正是開起了合道。


  他自己也沒有想打，竟然是陰陽道人這個化身先開始合道。


  下一刻虛空間震蕩連連，一陣陣似陰非陰，似陽非陽的宏大莊嚴歌頌聲在宇宙中每位生靈心中莫名而生。


  諸天萬界，億兆大千世界，不知其數的小千世界、虛空星辰、幽暗混沌中。


  一切有靈眾生，是突然感覺到了虛空震蕩，聽到了似陰非陰、似陽非陽的宏大莊嚴歌頌之聲。


  無數修士心中都驚訝愕然地道。


  「三界共鳴，陰陽化聲，這是哪位證見了外道演法的巔峰半步金仙，在衝擊合道了？

  可是宇宙中現存幾十位外道演法境界的半步金仙，沒哪位是結的陰陽慶雲啊？」


  震驚莫名之中，他們感覺周圍虛空黑白凸顯，像是蘊含了所有陰陽大道的奧秘。


  這黑白凸顯之中，結成了一尾又一尾，首尾相交的黑白陰陽魚。這些黑白陰陽魚急速旋轉，似乎要歸於一體。


  漸漸的，在黑白陰陽魚兩眼中，各自伸出一根全黑、純白的藤蔓，它們交纏在一起，互相融合。


  於是這藤蔓凝結為一顆種子，光芒變化，黑白交融，混沌浮現。


  種子化為花苞，開出了一朵混沌色的蓮花徐徐綻放。


  而諸天萬界所有修士，是意外無比地看到，那每個地方都可見到的黑白陰陽魚、混沌蓮花之上，浮現出了一位黑白兩色道袍年輕修士。


  他頭頂罩著一朵畝許大小的黑白分明、流轉不休慶雲，而慶雲之上則開著一朵半黑半白、互相轉化的陰陽蓮花。


  這陰陽蓮花凝如實質，看到它就像看到了陰陽大道，但其最後一層是將開未開。


  「這是什麼情況？」


  「第一次聽說半步金仙衝擊合道時，他真身是諸天萬界可見的！」


  「竟然是陰陽道人，他不是才剛剛成就半步金仙沒多久嘛？」


  很快就有人認出了姜恆宇這個化身的表面身份，直接把這個眾人都想知道的問題問了出來。


  無思大世界，靈台山方寸寺，一片清凈解脫、非生非死的虛無當中，頭挽雙髻、面容枯瘦的寂滅道祖，正在閉目端坐，整個人似虛非虛，似實非實，有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此人正是寂滅道祖，他感受到姜恆宇合道的動靜后也是愕然，心想不解為何如此之快。


  寂滅道祖壓根兒沒有去想姜恆宇是明悟錯了道路，貿貿然、魯莽地踏出這一步，因為他這等先天金仙，豈會將希望寄託於別人犯錯，只有自身才是最大也是最後的依仗。


  於是他當機立斷迅速出手，根本不再考慮其他事情，保住先天陰陽大道不被對方合了才是最為重要的。


  下一刻寂滅道祖手中出現了一根七彩晶瑩、流轉剔透的樹枝，這是菩提妙樹，看到它就像是看到了寂滅大道，隱隱與整個虛空宇宙、諸天萬界相連。


  念動之間，那尺長樹枝七彩光芒亮起，陰陽道人化身所在虛空，其餘三千大道是紛紛被排斥，清凈寂滅之意瀰漫。


  姜恆宇與寂滅道祖之間再無任何距離，就像是面對面一般。


  菩提妙樹就要從無思大世界刷下，姜恆宇元神念頭漸漸模糊，有一種超脫煩惱、永恆自在之感。


  但這時，赤青黃白黑五色光芒亮起，天地反覆、宇宙倒傾一般，從莫名之處輕輕刷下，直接將整個無思大世界刷在其中，將菩提妙樹、寂滅道祖一起刷在其中。


  寂滅道祖與姜恆宇之間的聯繫隔斷，姜恆宇身邊的虛空宇宙也立刻恢復正常。


  「老孔雀。」


  五色神光，無物不刷！

  菩提妙樹與五色神光皆為無物不刷，但前者是刷開，後者為刷落。


  這樣的情況，真是出乎寂滅道祖預料。


  七彩光芒大亮，清新脫俗、寂滅安寧，五行寂滅，劇烈掙扎，可五色神光流轉間，還是險之又險地鎮壓住了寂滅道祖，整個無思大世界就像被凝固在了赤青黃白黑五色琥珀內的蚊子。


  通天大世界內，一位身穿五彩道袍、妖異俊美如同女子的年輕道人，從蒲團上站起，負手而立，背後寶劍般筆直豎著的赤青黃白黑五色光芒震動不停，仔細看去，裡面像是隔著無盡虛空鎮壓住一個七彩清幽的大千世界。


  不過事情並未就此結束，一隻巨大的，彷彿無數世界、空間所凝的龍爪是從虛空高處猛然探到，直接抓向姜恆宇。


  巨大龍爪剛剛從虛空高處探出，忽然一陣河水奔涌流淌的聲音響起。


  姜恆宇身前陡然浮現出了一條浩蕩大河，血黃污濁，蜿蜒曲折，從虛空而來，入虛空而去。


  大河之上，一條深黑色小舟靜靜停在河心，舟中站著一位穿著短袍，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老者。


  此人正是姜恆宇費盡千辛萬苦才聯繫上的生死道祖。


  他面容蒼老，白髮無須，平平無奇，面向龍爪，抬手一指，背後一輪巨大半黑半白輪盤浮現，生死之意盡歸其中，似緩實急地轉動。


  所有空間、所有屏障，所有凝固如同實質的虛空紛紛消散，徹底死亡。


  那隻巨大龍爪每前進一分，就死亡一點，到最後是僵持在虛空，既沒有徹底死亡，又無法抓到姜恆宇。


  阿難如來原本想要阻止老孔雀，把寂滅道祖解救出來，可下一刻就被早有準備的河圖道祖所阻。


  於此同時，大羅道祖也出現在娥凰道祖面前，阻止了想要出手對付生死道祖的娥皇，畢竟娥皇的目標可一直都是先天生死大道。


  姜恆宇陰陽道人化身的合道異象繼續演化著，無數陰陽變化的奧秘在宇宙萬靈眼前不斷展現。


  漸漸的，而後這如虛似空的氣息連同他的元神都徹底消失，像是化為了無，化為了什麼也不存在的起始之前。


  見到這副場景，眾位金仙道祖也停止了手中的鬥法，因為到了這一步就不是人力所能組織的了。


  合道成與不成全看姜恆宇自身，不會再受到外界的任何干擾。


  而星辰劍君化身則是在微笑著看著太元天之外，他剛剛嘗試了一下，隨時能開始合道。


  由此能夠確定，宇宙意志並不清醒。


  畢竟合道只看元神而非真靈，只要元神不同即可。


  　原本想一章結束的，沒想到一章寫不完，明天開新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