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170章 回庄
第170章 回庄
興雲庄。
整座府邸內四下寂靜，隨處可見枯敗的樹木、乾涸的池塘，一些庭院中布滿了枯草，房屋間也結上了蛛網，顯然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住了。
通往後院小樓的道路上布滿了積雪，小樓前一個全身瘦小的身影正艱難地自井中提起一桶水，雙手提著足有半人高的水桶，走起路來晃晃悠悠，不時地有水灑出落在腳面上。
龍小雲！
與兩年前相比，龍小雲長高了許多，但身形卻越發瘦削，如同竹竿一般。
咯吱！
咯吱……
腳踩在積雪上的聲音驚動了龍小雲。
哐當！
他回身一瞧，臉色驀地煞白，手中的水桶也不自覺地掉在了地上。
「你……」
聞聽到屋外的聲音，小樓上人影閃動，透過窗欞的縫隙間，隱約可見曼妙的身影。
「小雲，怎麼了？」
空靈清幽的聲音響起，讓來人不由地想起了佳人昔日種種柔情。
吱呀！
房門開啟，一個頭挽青簪的女子邁步而出。
來人掀開罩在頭上的黑袍，露出一張方正威嚴卻又帶著幾分滄桑的面容。
撲……
林詩音手中的衣服和針線應聲而落，一瞬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美麗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爹！」
龍小雲一聲驚呼。
龍嘯雲雙目含淚，伸出雙手顫顫巍巍地向林詩音和龍小雲走去。
噗通！
龍小雲一頭沖入龍嘯雲懷中，而林詩音面色複雜，只是呆立在原地，兩行清淚自如玉般的臉頰流下。
「夫人。」
「你……你受苦了！」
龍嘯雲呢喃一聲，將林詩音擁入懷中。
……
冷香小築。
一家三口圍坐在火爐周邊，龍小雲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說不出的狡黠之色，道：「爹！伱當年不辭而別，是不是為了躲李尋歡？」
龍嘯雲神色一滯，而林詩音輕輕地道：「你小小的孩子，知道什麼？」
「夫人，其實小雲說得沒錯！」
沉默良久，龍嘯雲嘆了口氣道：「當初我之所以連夜就走，一是為了去找能夠對付陸魔頭的高手，都怪為夫無能，才讓……讓夫人……」
「夫君，莫要說了！」林詩音頭一低，眼淚再次流下。
「唉……」
「還有一個原因正如小雲所說，為夫是為了躲開義……李尋歡。」
「當初少林心鑒和尚懷疑李尋歡是梅花盜，出手之時是為夫一把拉住了李尋歡，這才讓他被心鑒所擒！
李尋歡雖然對夫人用情至深，但人卻極為聰明，肯定已經猜出了為夫的想法，而且他為了救你還丟了一條手臂。
無論怎麼說，為夫都沒有臉面再見他了。」
林詩音臉色更加蒼白，現如今即便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一直都清楚，這兩年以來，李尋歡一直都守候在興雲庄四周，也曾出手殺了好些對她們母子和興雲庄內的財貨覬覦不已的賊人。
「爹！那你離開興雲庄之後去了哪裡？」龍小雲又問道。 「金錢幫。」龍嘯雲臉上閃過一絲陰霾。
龍小雲臉色一驚：「上官金虹？兵器譜第一的上官金虹？」
「沒錯！」
「在我看來，江湖上也只有上官金虹和那位傳說中的魔教教主才有可能殺死陸魔頭了！」
說著，龍嘯雲眼神黯然：「此番回保定城，我便是同金錢幫一眾高手一道來截殺陸玖！可惜無論是上官金虹還是魔教教主都太小看陸魔頭了！
僅僅是派出了上官飛和諸葛剛幾人，這些人根本就不夠陸魔頭殺的！」
龍小雲站起來笑道：「所以，爹你就偷偷溜走了！」
龍嘯雲點了點頭：「總好過和上官飛、諸葛剛那些廢物一起去送死吧？」
說著，他起身摸著龍小雲的頭，道：「小雲，你放心，為父就算是搜遍江湖，也一定會找到醫治你丹田的良藥！」
龍小雲目中露出一種怨毒之色：「陸玖該死！那李尋歡更該死！若是他肯將小李飛刀絕技傳授給爹和我，咱們也不會落到這般境地。」
林詩音一愣，怔怔地看著龍小雲，似乎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從自己的兒子嘴中說出來的。
「小雲！你李叔叔這兩年裡一直都在守護你和我的安危！他的那條手臂也是因為你答應的賭約而被斬掉！
你竟然如此說話？你……」
龍嘯雲眼中戾氣一閃而過，而龍小雲小臉一沉，陰冷地道：「娘！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李尋歡的心思，不就是想趁著爹不在的這段時間趁虛而入，重得你的歡心嗎？」
轟！
如同五雷轟頂在腦海中炸開，林詩音身子一顫，癱倒在地。
她望向龍嘯雲。
而龍嘯雲臉色黑如鍋底，冷聲道：「小雲，扶你娘去裡屋。」
「為父也只在這裡呆一晚上的時間，明日一早就要離開保定城！」
……
呼！
寒風中衣袂破風聲響起，濃霧中忽然出現了一條人影。
只見其頭髮蓬亂，衣衫不整，看起來落魄不已，渾身更是散發著濃郁的酒氣，正是孫駝子小店中的酒鬼李尋歡。
呼！
李尋歡蕭然走過小橋，看到庭院內枯萎的梅樹，不禁發出伸長的嘆息。
昔日李園又被稱為『梅園』，梅花本也是他和林詩音的良伴，但今日卻和伊人一樣憔悴，好在這兩年間他和她也算是朝夕相處，生活雖然清苦，但卻平靜而又從容。
也算是一種人間之樂。
悄步行至小樓前，李尋歡忽如燕子般飛起。
小樓上的窗戶是關著的，但窗欞上有著許多縫隙，每晚李尋歡都會在縫隙中凝視著房間內的佳人，看她教龍小雲寫字，看她縫補衣服……
「唔……」
突然，粗重的喘息聲傳入李尋歡耳中，讓他的身子呆立在原地。
良久之後，李尋歡回過神來，目光不受控制地透過窗欞縫隙向里望去。
……
黎明時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此時，卻是天地間最冷的時刻，自北地刮來的寒風如同冰刀子一樣扎人入骨，普通人在外面待上一會兒便會凍成冰棍。
沙沙沙……
輕不可聞的腳步聲在庭院中響起。
一道黑影飛掠而出，如同靈動的猴子般在庭院中穿行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