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第188章 飛刀VS子母龍鳳環
第188章 飛刀VS子母龍鳳環
上官金虹施施然坐在了石階上，看著荊無命將狹長的劍緩緩歸鞘，咂了咂嘴，忽然道：「西門世家雖然名氣不小的，但這一輩高手卻寥寥無幾，白瞎了武林三大世家這個名號！」
荊無命默不作聲，緩行至上官金虹身後一側，同樣安靜地坐了下來。
四周空無一人，對於荊無命的沉默，上官金虹已然習慣之極，他轉頭看了看頭上的『陸府』匾額，自顧自道：「本來還想著拿下陸玖的兩個美嬌娘，以此來要挾他！」
「不過郭嵩陽說得沒錯，陸玖本就是一個心性薄涼之人。區區兩個女人，又如何能讓他束手就擒？
嘿嘿……江湖第一美人兒林仙兒、昔日小李飛刀的摯愛林詩音，恐怕即便這兩個女人死在陸玖跟前，陸魔頭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又何必做這種丟了名聲卻又討不了好的事情？」
哐當！
隨意地將名震江湖的子母龍鳳環放在腳下，上官金虹轉頭瞧了眼荊無命，又道：「說起來，陸玖恐怕比我更像是一個雄霸江湖的梟雄！
武功高強且不說，單論心性、手段、武道天賦恐怕都要在我之上，你說花無殤和魔教的人能不能殺了他？
花無殤要是殺不了他，那咱們埋伏的那些人馬恐怕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不過這也沒有關係了，今日要是殺不了陸玖，金錢幫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探子說，孫白髮已經在江南現身，隨行的還有三個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你說那三人是不是隱居多年的沈浪、王憐花和熊貓兒？
嘖嘖嘖……二十多年前，沈浪就已經是天下第一高手，就連大魔頭快活王都敗在他的劍下。
說起來當年要不是快活王死了，又哪裡有金錢幫的出頭之日？那可是沈浪啊！昔日江湖上名聲最大的大俠！當年沈家的名氣可是比什麼李家、孫家、西門家大多了！
沈浪縱橫江湖的時候，我才剛剛出山混跡江湖，雖然也闖出了一點名氣，但和沈浪相比卻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
上官金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荊無命神色卻未有一絲一毫的變動，就連眼神都沒有任何變化，彷彿一塊石頭般，死死地盯著街道的盡頭。
「你說陸玖他到底是什麼來歷？」
「我搜遍了江湖各大門派的經文典籍，也未曾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難道此人真的是從天而降？」
「亦或者，他真的和昔日的快活王有關係？」
……
荊無命沉默以對。
上官金虹似也有些不耐，不再說話，而是抬頭看起了天氣。
良久之後。
「伱怕嗎？」荊無命忽然問道。
「嗯？」
上官金虹似是沒有聽清，看了眼荊無命，又轉過頭背對著他點了點頭：「怕！」
「怕死？」
上官金虹搖了搖頭：「怕死我就不來了！」
「那你怕什麼？」
上官金虹笑了笑，道：「說不清楚！」
「陸玖此人深不可測，我昔日也曾識過大魔頭快活王，也曾見過大俠沈浪的劍法，無論是二十年之前的快活王、沈浪，亦或者昔日曾壓過一頭的天機棒孫白髮、魔教教主花無殤，我對他們都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恐懼。
因為我十分清楚，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就能擊敗甚至殺死它們！他們這些人誰也無法阻擋我和金錢幫的步伐！」
上官金虹皺了皺眉，沉吟了一下後接著道：「但對於陸玖，不知為何，我心中總是會生出幾分恐懼！
即便我們素未謀面，即便如今兵器譜他還在我之下，即便我……突破到了先天境界！」
「陸玖這個人……怎麼說呢？」
「像是不屬於這個江湖一般，又如同俯視眾生的天地，每當你自認為看穿了他的底細，但在下一次，他總會將更深邃的一面展現在你面前，讓人絕望而又恐懼。」
說著，上官金虹又扭頭看了眼荊無命：「算起來，你跟在我身邊也已經有七年了，別人都說荊無命是上官金虹的影子，呵呵……還有人甚至說你是我的私生子，你甘心嗎？」
荊無命沒有回答，目光深邃，望向了街道。
冬日斜陽下，一道人影拉得老長。
上官金虹笑了笑，將子母龍鳳環撿起，忽然道：「你看吧？」
「即便是魔教花無殤加上諸多高手也未曾傷得陸玖分毫！」
……
沙沙沙……
陸玖緩步而行，嘴角噙著一絲笑容，身後積雪街道上留下一串沾著鮮血的腳印。
行至近前，陸玖淡然而笑：「上官金虹？」
「久仰大名！」
上官金虹臉色凝重如水，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輕鬆和自然，而是恢復了在金錢幫中那股唯吾獨尊，惜字如金的狀態。
「久仰！」
身後荊無命向左一側，隱隱於上官金虹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即便是斜陽照射，也全不見第二個人影。
陸玖瞥了眼地上郭嵩陽和西門柔的屍體，眼神古井無波。
一直在觀察他的上官金虹暗暗嘆了口氣，果然如郭嵩陽所說，此人心性涼薄，視人命如草芥。
只不過讓他有些不解的是，如果這種心性出現在縱橫江湖的大魔頭或者一個百戰沙場的將軍身上，倒是不足為奇，陸玖看起來不過三十餘歲的年紀，如何會錘鍊出這一副如鐵石一般的心性？
亦或者此人天生就是鐵石心腸？
就在上官金虹疑惑不已的時候，陸玖又開口道：「其實，陸某心中一直都有一個疑問。」
上官金虹目光一冷，面色微沉。
「江湖上都傳言，荊無命是閣下的私生子，不知此事是否為真？」陸玖笑著問道。
此言一出，上官金虹臉色更冷，而其身後更是驀然爆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機。
一道寒光映射而出。
荊無命拔劍了！
感受著朝夕相處的荊無命身上的殺機，上官金虹隨勢而動，掌中暗金色的子母龍鳳環閃爍著森森毫光，左右分別有龍鳳金紋，栩栩如生。
而其身上的氣勢也越發凌厲駭人，肅然而又凜冽的殺機同荊無命身上發散出的殺機融合在一起，好似蓄勢待發的凶獸，蓄積著驚天動地的一擊。
陸府門口。
寒風蕭瑟而起，凌厲肅殺的氣機瀰漫開來。
忽然。
上官金虹吐氣開聲，雙袖之中真氣鼓盪，右掌金環顫聲不絕。
咻！
金環破空，在空中呼嘯翻滾，如同一道金龍，吞吐著澎湃洶湧的勁氣，金光中殺機密布，夾雜著令人心悸而又難受之極的破風聲，萬鈞無匹，無堅不摧。
與此同時，上官金虹身形倏閃，一步跨越數丈的距離，另一隻金環如迴旋鏢一般拋射而出，循著一個半圓形的軌跡襲向陸玖的身後。
錚！
半空中一聲劍鳴，半步不離上官金虹左右的荊無命手腕輕抖，長劍便灑下數十點寒星，與上官金虹的子母龍鳳環交相輝映，封死了陸玖所有退路。
而劍光寒星所落之處，不同於尋常劍法的落點，皆是劍走偏鋒，讓人無法預料，再加上其左手劍法的特點，出其不意而又詭異之極。
兩人聯手，氣機融為一體。
即便上官金虹和荊無命兩人修為各不相同，但無論是出手的時機還是招式的落點，都配合得天衣無縫，使得兩人的攻勢威力倍增。
陸玖臉上稍顯凝重，屈指一彈將襲至身前的金環擊飛。
同時，周身氣機如淵似海，下一瞬真氣如狂潮浪涌噴出。
轟！
襲至身後的金環被真氣一滯，陸玖已閃身至數丈之外。
叮！
子母龍鳳環在半空中交擊碰撞，竟是循著詭異的角度重新落在上官金虹手中。
恰在此時，荊無命的劍刺出。
出劍的速度，算不上快，但輕靈、狠毒卻是陸玖生平僅見。
劍光一閃，已刺到了陸玖的咽喉前。
力透劍刃，刺得空氣『嗤嗤』作響，森森劍氣之下，即便是鐵人恐怕也會被一劍刺穿，荊無命跟隨上官金虹多年，這一劍他也從未失手過。
然而，這一次他偏偏失手了。
長劍刺至陸玖咽喉的一剎那，一道寒光在荊無命眼中閃過。
叮！
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響起，荊無命看清了擋住自己長劍的東西。
飛刀！
長三寸七分！
一柄普通之極卻又極不普通的飛刀！
呼！
陸玖飄身而退，下一剎那，子母龍鳳環擊中其殘影。
咻！
尖銳的厲嘯聲乍然驚起，那是子母龍鳳環在極速下與空氣產生的劇烈摩擦之音，這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尋常武者怕是立刻要被震出內傷。
咻！
咻！
陸玖袍袖連甩，兩道寒光激射而出，如同星石墜落，在半空中劃出璀璨的銀光。
叮！叮！
接連兩聲脆響，龍鳳雙環被兩柄飛刀射中，打著旋向兩側飛去。
呼！
上官金虹大手一張，掌心處一股吸旋之力爆發，竟是將被擊飛出去的龍鳳雙環吸至手中。
下一刻，上官金虹以金環為兵器，身形拔地而起，半空中接連劈斬，一道道環形真氣如滔天巨浪淹沒向陸玖。
與此同時，地面上，荊無命劍出如風，劍光一泄如注，徑直刺向陸玖胸前諸多死穴。
陸玖神容不驚，腳下不緊不慢地向左側閃，憑空橫移數步，險之又險地躲過劈斬而下的勁氣，同時屈指連彈，一道道指風夾雜著無盡的鋒銳之氣，迫得荊無命不得不撤劍回身自保。 鐺！
鐺……
劍刃與指勁相碰，荊無命渾身巨顫，腳下步伐頓時凌亂不已，身子不由地踉蹌後退，止住身形后臉色已然一片煞白。
顯然，對拼之下吃了大虧！
上官金虹飛掠而下，落在荊無命身前，目光如炬，直視著陸玖。
陸玖淡然輕笑：「昔日兵器譜子母龍鳳環名列第二，而小李飛刀屈居第三！雖名次有區別，但子母龍鳳環和小李飛刀卻都是武林神話。
如同王不見王，子母龍鳳環和小李飛刀也未曾正是對決過！」
呼！
袍袖中寒光閃過，一柄飛刀倏然滑落至陸玖掌中，其前臂屈指，刀鋒直指上官金虹，道：「今日，陸某便以小李飛刀領教上官幫主的子母龍鳳環！」
上官金虹面泛冷笑：「什麼時候小李飛刀成了閣下的成名絕技？」
陸玖搖搖頭：「一種武功厲不厲害，不在於功法本身，而在於修鍊功法的人！陸某比李尋歡強，那在這江湖之上，陸某的飛刀絕技就是第一！」
「上官幫主莫非怕了？」
上官金虹眼神一縮，手中子母龍鳳環猛地一震，而其雙掌之間真氣涌動，猛然橫推，金環劇烈地震顫起來。
轟！轟！轟……
數道巨大的環影決然轟出，半空中迎風見漲，如同一道道巨大的門戶，內中勁氣縱橫，氣流呼嘯飛卷，所過之處便連地上的青石板也寸寸而裂，無不化為粉碎。
金環掌！
這是上官金虹將子母龍鳳環修鍊到『手中無環，心中有環』的境界之後領悟的一種掌法，以子母龍鳳環催動，威力更是冠絕江湖。
「好功法！」
陸玖贊了一聲，同樣揚掌拍出，浩瀚的真氣化作一道道洶湧澎湃的掌勁迎了上去。
轟！
轟……
強絕的氣勁轟然相撞，激蕩起一圈圈漣漪和巨大的煙塵。
而恰在此時，上官金虹和荊無命雙眼一亮，立時一同出手！
咻！咻！
錚！
漫天煙塵中，劍光催動，金環呼嘯。
幾乎所有的氣勁都融入到了子母龍鳳環和荊無命手中的長劍之中，虛空中悶雷滾滾，彷彿天地間落下無數道驚雷，伴隨著『嗤嗤』聲不絕的勁氣，讓人如墜雷海地獄之中。
陸玖散開心神，右手中飛刀握得緊緊的。
下一剎那，陸玖突覺腦後一涼，風聲呼嘯而至。
他面色不變，反手一記飛刀射出。
叮！
金光騰轉，金環橫飛出去。
咻！
上官金虹騰空躍起，將被擊飛的金環接住，右手晃動，手中金環再次破空飛出，但在飛出的一剎那，金環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之中一般消失在空氣中。
無聲又無息！
手中無環！
陸玖心生警覺，就在這一刻，一柄長劍詭異地自其身後浮現，荊無命了無生機的眸中此刻卻滿是殺機和森然寒意。
嗤！
靠近陸玖之時，長劍刺出的速度陡然加快。
更詭異的是，荊無命的劍竟然出現在右手之中。
江湖人都以為荊無命是左手劍客，習得一手詭異毒辣的左手劍法，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劍客。
但卻沒有人知道，荊無命最厲害的是右手劍，他的右手劍比左手更加迅疾，更加詭異毒辣。
可惜，偏偏陸玖卻知道。
叮！
清脆的劍鳴聲響起，陸玖身形變幻，突然出現在荊無命右手側，手中飛刀在劍刃上輕點。
下一瞬，一道寒光劃破虛空。
噗嗤！
血光乍現。
砰！
金光迸射！
陸玖渾身一震，真氣驀然遍布全身，少林橫練功法金光不壞體神功施展之下，全身堅硬如金鐵。
咚！咚！
接連兩道金光撞擊在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道即便是陸玖也踉蹌後退數步。
……
煙塵落盡，陸玖、上官金虹和荊無命以三才之勢相對而立。
陸玖胸前衣衫破爛，露出內里精壯的筋肉。
而上官金虹氣息微喘，目光卻看向了另一側的荊無命。
「咳……」
荊無命身子顫抖，一柄飛刀赫然插在了他的喉嚨處，一片鮮血汩汩流下。
「你……知道我的右手劍？」
瀕死之際，荊無命眼中仍是帶著不可置信之色。
在江湖上，也只有上官金虹才知道他的右手劍，江湖上從未有人夠資格逼他用出右手劍，陸玖又是如何得知？
陸玖淡淡一笑：「這個世界上，很少由我不知道的事情。」
噗通！
鮮血流盡，荊無命仰面而倒。
上官金虹眼中閃過悲傷之色，渾身也輕輕地顫抖起來。
世人都說荊無命是上官金虹的影子，他上官金虹又何嘗不是荊無命的影子？
咻！
最後一柄飛刀落在掌心之中，陸玖緩緩抬頭：「上官幫主，請！」
上官金虹眼神變得冷厲，手中子母龍鳳環緩緩提起。
兩人相對而立，彼此直視著對方。
呼呼呼……
寒風呼嘯，吹得衣袍獵獵作響。
肅殺的氣機攪動氣流，冷風在街道上打著旋飛起。
轟！
剎那間，上官金虹動了！
手中雙環如驚雷炸開，金環如同兩道金龍呼嘯而出，沿途空氣為之炸裂，被裹挾而起，化作呼嘯的勁風湧向陸玖！
與此同時，陸玖手掌揚起。
刀光乍現，漫天星月瞬間黯然失色。
整個天地彷彿都在這一剎那間凝滯下來，天上地下，所有的光芒盡數匯聚於刀光之中。
小李飛刀！
驚心動魄的刀光，瞬間劃破長空，迎向了轟然而來的子母龍鳳環。
這一擊，上官金虹傾盡了全力。
陸玖也是毫無保留！
叮！
金龍和寒光交錯而過，在半空中激蕩起耀目的火花。
如同一塊石子落在了湖水中，掀起微不可察的水花。
轟隆！
轟隆……
勁氣崩塌，層層氣流如雷暴般炸裂開來。
四溢的勁氣激蕩起一圈圈漣漪，瞬間掀飛兩人四周丈尋之內的一切物事。
一時間，積雪飛卷如漫天飄絮，碎石凌落似疾風驟雨。
在這激蕩的雪花和碎石中，寒光和金光短暫的碰撞后余勢不竭。
砰！
陸玖大手化爪，在身前布出一層層氣勁的同時遙遙抓攝，漫天金光頓時一斂，子母龍鳳環赫然被其抓在了手中。
滴答！
滴答……
一地鮮血順著金環滴落，陸玖翻手一瞧，虎口處已然被震出了拇指大小的傷口。
「好厲害的子母龍鳳環！」
嘆了一口氣，陸玖抬目望去。
上官金虹手中抓著一把飛刀，木柄已然被凌厲的氣勁捏碎，而刀身卻是碎裂開來。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上官金虹喃喃而語，手掌垂下，露出喉嚨間的血洞，一塊碎刀片赫然扎入其喉嚨之中。
「我敗了！」
伴隨著一聲呢喃，上官金虹看著陸玖的眼神逐漸渙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