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北方的北方

  第30章 北方的北方


  如果說大雪山群的南面尚且還能看到動物活動的蹤跡。


  北面就是一片徹徹底底的蒼涼死寂的世界。


  這裡的冰霜覆蓋著一切，從山巔延伸至山腳。


  大地宛如被雪花凝結而成。


  無盡的白色中充斥著極度的冰冷。


  整個世界都被寒意所籠罩。


  高聳入雲的峰頂為白茫茫的雲霧所遮掩，在遠處彷彿是一個無言的巨人躺卧在地面之上。


  沒有鳥兒飛翔，也沒有野獸奔跑。


  只有無邊無際的風聲穿過耳畔，在空曠中回蕩。


  時不時飛舞著的小小雪花，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微弱而無情的光芒。


  它們悄然降落在山地上，在一片沉默中形成了靜謐而致命的景象。


  夜晚來臨時，天空變得更加黑暗，星星和月亮也被大片的烏雲所遮擋。


  只有零星的光線透過雲層，照亮了雪地。


  此時的大雪山更加孤寂和了無希望。


  而正是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


  在一座形似駝峰的雪山背面被開鑿出的避風口中。


  透過被毛皮草石遮蓋的洞口。


  可以看見洞穴中正在舉行的一場葬禮。


  洞穴的地面被鋪上了柔軟而厚實的草墊。


  上面躺著一位年邁的巨魔長者。


  巨魔首領瓜布拉克帶領著整個開拓隊肅立在靠近洞口的地方。


  他在眾人齊整后，沉重有力地用巨棒敲擊石壁。


  帶著某種明顯的節奏感，開始了葬禮儀式。


  響聲在空曠寂寥的大雪山中顯得格外刺耳，整個開拓隊隨即被哀傷的氛圍淹沒。


  瓜布拉克走到死去的莫特加爾身邊，輕輕地觸摸了一下他蒼白冰涼，布滿皺紋的額頭。


  眾多部落成員依次走上前，向這位長者告別。


  他們一邊哀悼著，一邊輕輕地撫摸著莫特加爾的額頭。


  以巨魔們的傳統禮節向長者表達他們的敬意。


  莫特加爾是為了在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中為挖出被掩埋的食物而死的。


  等到其他巨魔們注意到的時候，這位憨厚的巨魔老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巨魔們在大雪山狩獵時發生過各種各樣的意外，所以對於同族的死並非難以釋懷。


  但莫特加爾是族內有名的強者。


  在瓜布拉克的父親擔任首領的時期，更是族內的第二勇士。


  對於莫特加爾這樣強大巨魔的死亡，氏族按照慣例會舉行正式的葬禮。


  更別說這一次他還是為了開拓隊和神明的事業而死的。


  整個洞穴除了瓜布拉克的敲擊聲，只剩呼嘯的寒風穿透夜空和毛皮草石的聲音。


  巨魔們靜靜地站著，凝視著安息的莫特加爾。


  他們心中默念著祈禱和祝福，希望這位巨魔長者能夠在神的國度里永得安寧。


  葬禮臨近尾聲，開拓隊成員們齊心協力將莫特加爾的遺體搬到了洞穴外十幾米處的雪地中掩埋。


  在雪原之下，逝者的身體會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存。


  巨魔們百年的喪葬習俗使得許多巨魔漸漸相信，雪葬之後，逝者的身體將會與大地融為一體，與雪原相連，並永遠守護著族人。


  而逝者的靈魂則會升往一片寧靜和諧的樂土，在那裡安息。


  原先並非所有的族人都相信這種說法。


  但自從信仰了禮儀之神后，瓜布拉克轉達的神諭讓所有巨魔吃了顆定心丸。 現在，他們的靈魂註定會有安放之處。


  神明在注視著他們。


  葬禮結束后，格羅克斯注意到瓜布拉克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直接回到洞穴里，於是留了個心眼，等在了最後。


  見四周再無他人，首領還是一言不發地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格羅克斯忍不住開口了：

  「頭兒，莫特加爾死後一定會歸於神的國。」


  「你就別擔心了。」


  瓜布拉克深吸了一口氣，寒風順應入體，讓自己變得更加清醒：

  「不僅僅是莫特加爾的事情。」


  格羅克斯見瓜布拉克的眼睛還是眺望著遠方，反應過來：


  「你是在說這次的開拓？」


  瓜布拉克微微點了點頭，紅色的長發在風中狂舞，遮蓋住了他的表情：


  「我們這次開拓的損失太大了。」


  「出發前，為了帶上足夠的食物留在這個新開闢的洞穴，我們把巢穴附近的魔獸野獸清了個空。」


  「現在又為了保護食物，失去了一個戰士。」


  格羅克斯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但還是打起了精神。


  他知道，瓜布拉克作為開拓隊的隊長和整個「大棒氏族」的最強者，決不能有半點動搖。


  自己必須說點什麼了：


  「頭兒，你還記得我們沒有神明以前的生活嗎？」


  瓜布拉克心說自己怎麼會不記得。


  巢穴四周的魔獸要留存下來做預備口糧，在冬天到來之前再收割。


  第三雪山山澗的陷阱里也往往只有冬末春初時才有雪地狐這樣的小型野獸落入。


  所以一年的大多數時候，巨魔們的生活都是一場場艱難的尋食之旅。


  必須要踏著深厚的積雪前行，在嚴寒中找尋著稀缺的食物。


  看到任何魔獸都會迅速發起攻擊，根本不管實力是否有差距。


  當然，整個北地的魔獸里，也只有雪暴熊才能反殺巨魔。


  冬季臨近，白晝漸短時，大雪山更顯得惡劣與無情。


  暴風雪呼嘯而至，在黑暗中掠奪一切光明與視線。


  巨魔們唯有互相依靠，在岩洞內成倍地點燃火把取暖，防止外界的嚴寒侵入。


  然而，食物短缺和惡劣的天氣都不是致命的威脅。


  起碼他們「大棒氏族」作為一個懂得規劃的巨魔氏族，在大雪山群生活了百年。


  真正的問題是「大棒氏族」沒有未來。


  大雪山群北面是雪暴熊族群的領地，南面又是人類的國度。


  他們的活動範圍被局限在了資源匱乏的幾座雪山和一片北方墳地。


  因為領地狹小，所以沒有資源提升實力。


  沒有資源提升實力，就無法擴大領地。


  無法擴大領地，所以活動範圍依舊狹小。


  這是一個徹底的死局。


  幸好我們有神。


  瓜布拉克想著想著，心氣漸漸又回來了。


  看了眼靜靜站在他身旁的格羅克斯，驀地升起了一股吾道不孤的豪邁：


  「那我們明天把洞穴的儲物區開闢好。」


  「然後去找落單的雪暴熊試試棒子吧。」


  「畢竟，我們現在可掌握神術了。」


  格羅克斯眼見首領恢復過來，咧嘴一笑：

  「好的，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