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127章 秩序長階

  第127章 秩序長階

  「你是在和我說笑嗎？」


  伊格眉頭蹙起，覺得第五光明在挑釁他的智力水平：


  「以伊登大公和飽滿麥穗教會的實力，恐怕沒有藉助你們祈日商會力量的必要。」


  伊格是在年輕的時候從王國中部的小城「燦特爾」移居到「塔列克」的，自然曾經到達過「貝爾斯塔特」。


  那是一座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巨型城市。


  光是附近的衛星鎮就有五座。


  到處都是宜人的風景，商業也高度發達。


  控制著「貝爾斯塔特」的飽滿麥穗教會同時還是北境南部的三座城市：「克魯姆洛夫」「奧比多斯」和「科爾馬爾」的掌控者。


  雖說這三座城市的體量和「貝爾斯塔特」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但其中的任何一座都仍舊算得上是北境有數的大城市。


  伊登大公身為金黃母親的使徒，帶領著實力如此強大的飽滿麥穗教會，完全沒有尋求一些上不了檯面的隱秘組織幫助的必要。


  就算祈日商會有第五光明這樣的強者也一樣。


  世人皆知飽滿麥穗的四名主教是聖金階的強者。


  伊登大公本人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這些還都只是擺在明面上的力量。


  人家需要你祈日商會的什麼？

  賈里德用的那種小手槍？


  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第五光明面對伊格不加掩飾的質疑，半點都不在意。


  或者更準確地說，伊格要是不質疑，他恐怕才會覺得意外。


  這名祈日商會的「界石」扯起嘴角，給了黑袍祭司一個意味難明的笑容：


  「城主大人，您可能和我們商會的接觸還不夠多，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


  「等我們開展了合作以後，相信彼此之間都會對對方有更多的了解。」


  「屆時您也就自然而然地能理解為什麼伊登大公要和我們合作了。」


  「而我相信，眼下國王和秩序之神的牧師給北境帶來的麻煩就可以成為我們良好合作的開端。」


  第五光明話里話外都是暗示，伊格思忖了一會道：


  「那伱和我說說，祈日商會打算怎麼跟黑衣之禮合作呢？」


  「當然是先從應對柏爾·斯普雷特的事情開始。」第五光明見伊格似乎有所意動，神情和語氣都變得昂揚起來，「只要黑衣之禮願意成為我們的朋友，就可以參與到我們接下來的行動中。」


  「商會會儘力拖延那個秩序之神牧師的行程，同時幫助貝爾斯塔德串連起北境大大小小的勢力。」


  「等到那個探路的牧師到來，看見一個緊密聯合、武裝起來的北境，只怕也不敢肆意妄為。」


  「而對於塔列克，我們也會停止所有可能破壞城市治安的行為，如果有需要，我們還可以低價出售給您糧食和武器。」


  「我想，您已經見識過了我們的科特-200。」第五光明邊說，邊伸出空閑的左手，比了個槍的手勢，「這樣的武器或許單個來看算不了什麼。」


  「但我們有上千把的存貨，還有幾百把槍管更長、射程更遠的後膛槍。」


  「城主大人，睿智如您，我相信一定可以看出來，這些高科技產品一旦列裝，對於城市戰鬥力的提升有多麼巨大。」


  伊格笑了笑：

  「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第五光明眼前一亮：

  「城主大人，我們之間初步開展合作，不需要搞得太複雜。」


  「除了武器和糧食的交易需要現錢，原則上不接受物抵和拖延之外，其他並沒有什麼要求。」


  「就是可能需要塔列克給我們商會批一塊地方，來讓我們建個駐地。」


  第五光明說著，話鋒一轉：「當然，您可以放心，我們絕對不是亂來的組織。」


  「尤其是在盟友的地盤上，更是會儘可能地保持低調。」


  「迷月草的生意如果塔列克不歡迎，我們也會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聞言，伊格的臉上露出了嘲弄。


  祈日商會聽起來還真像是個通情達理的盟友哩。


  可惜他不打算上這個當。


  幫「貝爾斯塔德」聯絡北境勢力這件事姑且不提，留待之後驗證真假。


  第五光明說的另一大堆所謂的能給「塔列克」帶來的好處完全就價值存疑。


  讓伊格根本不覺得值得為此和這麼一個肆意妄為的組織合作。


  什麼時候「不搞破壞」也算是籌碼了？

  而且這個第五光明提到的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掩飾一個核心問題。


  什麼「後膛槍」是表象，糧食是表象，就連北境的串連也是表象。


  核心的問題始終只有一個。


  「第五光明先生。」伊格微微一笑，「你似乎很想讓北境和王國的對抗演變成戰爭？」


  第五光明神色一凜，暗道不好，太過心急反而叫人看出了端倪。


  不過他是見過風浪的，在下一個瞬間就重新控制住了表情：


  「城主大人，您這就誤會我了。」


  「我只不過是在替您和整個北境提前考慮好最壞的情況罷了。」


  伊格輕嗤一聲。


  這個第五光明無非就是在玩弄簡單的詭計。


  北境確實大概率會因為國王突如其來的安排而對王國產生不滿，但這離真正的公開敵對乃至戰爭還差得遠呢。


  現在那個秩序之神的牧師甚至都還沒有抵達北境，他的目的是否真的和大家以為的一樣都猶未可知。


  即使真是為了柏爾·斯普雷特的封地來打探情況的，具體的領土劃分也還有相當大的扯皮空間。


  反叛王國一定是最後的選擇。


  因為這其中的風險大到難以想象，而且是一條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的道路。


  「其實城主大人，北境從斯普雷特王國獨立出去未必就有多麼困難。」


  似乎是看出伊格對於祈日商會的不信任感在不斷加劇，第五光明稍加猶豫，主動打破了兩人間再度瀰漫的沉默。


  光憑些尋常的東西看來沒法打動眼前的「塔列克」城主，得上更多的籌碼。


  「塔列克」作為北境北部發展最迅速的勢力，還是擁有不小的拉攏價值的。


  「哦？」伊格瞥了眼第五光明。


  對方的口氣倒是越來越大了。


  又是和大公做盟友，又是要串連北境。


  好嘛，現在連叛亂都有搞頭了。


  伊格倒真是好奇，他們的底氣究竟在哪裡。 「我們能解除『秩序長階』。」


  什麼？！！

  第五光明的話如同一道驚雷，讓伊格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黑袍祭司死死地盯著第五光明，後者的神情無比肅穆。


  配上臉上的傷疤，這位魁梧壯漢現在顯得像是個皈依善神的海盜。


  席偉爾大陸的「斯普雷特王國」、「斯特法尼克神聖聯邦」和「羅多普盟約」在具體時間不可考的數百年前歸於秩序之神麾下后，有記載的大大小小的暴動和叛亂就發生過近百起。


  這是因為已知世界的所有「正神」的勢力都在席偉爾大陸，都歸在秩序神系中。


  數量多了，心思和訴求當然也多，出現衝突便會訴諸武力。


  同時，除去個別全面倒向秩序之神的從神勢力外，大多數教會都本能地抗拒秩序之光權力的進一步擴大。


  畢竟兩者的權力是一個此消彼長的關係。


  然而，這樣的事情在終焉之戰後幾乎完全消失了。


  其根源就在於「秩序長階」這個可怕的神術。


  它也是秩序之神的直屬勢力在明知整片席偉爾大陸的大多數從神勢力都或明顯或隱蔽地抗拒秩序之神勢力進一步擴張的情況下，還敢對南面的尤格大陸發動戰爭的關鍵因素。


  它的效果並不華麗，但足夠恐怖，並且釋放時對精神力的消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對敵人使用神術后，如果敵人認為自身的實力不如己方，哪怕只是略遜一籌，哪怕是認為在某些特殊條件下有戰勝的機會，都無法對己方再造成任何傷害。


  這種「認知」上的判斷取決於更加深層的某種感知。


  具體來說，很多人即使當下覺得自己能夠戰勝面對的秩序之神的信徒，但只要腦海的潛意識裡將自己放在了「挑戰者」，「以弱擊強」這樣的地位，或者不自覺產生了「對方該不會比我強吧」，「現在對方重傷應該就可以贏他了吧」這樣的念頭，那就絕對無法取得任何戰果。


  所打出的攻擊和神術都會像泥牛入海一樣消弭於無形。


  這個神術更恐怖的地方在於，它的威勢實質上是在不斷累積的。


  越是有人因為被施加了「秩序長階」而無法戰勝施術者，就越是有更多的人知道「秩序長階」的不可戰勝，進而在面對這個神術的時候變得無能為力。


  畢竟沒有人會在放神術的時候把名字大聲喊出來，「秩序長階」釋放也不存在元素神術那樣顯眼的效果。


  沒異常的人到底是沒被施加神術還是神術失效根本就無法判斷，所以大家從來就只會注意到神術生效后被施加神術者的異樣。


  甚至於很多人明明位階更高，但一旦沒能在短時間內在和秩序之神信徒的戰鬥中取得上風，就會不由自主地開始擔心對方所擁有的「秩序長階」神術是否會對自己生效。


  最後導致神術真對自己生效了。


  有了如此霸道的神術，一位秩序之神的神職者面對數量百倍於幾的同階神職者都未必不能應對——因為圍攻的行為天然就容易使得參與者將自己代入弱者的地位。


  加之秩序之光一脈相承、威力巨大的「太陽神術」。


  再有異心的教會只要稍微掂量掂量，就會冷靜下來，控制住自己。


  「所以，你們憑什麼能解除『秩序長階』？」


  伊格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聲音中帶上了強烈的質疑。


  起碼就目前的普遍常識來看，「秩序長階」的施術者只要願意，就可以在戰鬥中永續它的效果。


  它唯一可能存在的弱點就是必須要讓目標出現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


  但是這個弱點已經被秩序之神賜予信徒們的另一個神術「通路」所彌補。


  所以一個存在於暗中的組織說能解除效果如此驚人的「秩序長階」，叫人怎麼相信。


  第五光明不知為何，自從提到解除神術開始，表情就無比嚴肅。


  他用雄渾的聲音回答伊格：

  「抱歉，城主大人，恕我不能再詳細解釋這件事了。」


  「畢竟您還沒有答應成為我們祈日商會的盟友。」


  「我相信您也能理解，我們不可能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把如此機密的信息說出去。」


  伊格點點頭。


  這倒確實說的沒什麼問題。


  如果真有這樣的辦法，必然是要攪動席偉爾大陸的風雲的。


  這樣的秘密第五光明要是直接就交代了，伊格反倒不信。


  「這麼說，伊登大公肯和你們合作，就是因為你們提供了解決秩序長階的辦法？」


  伊格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


  第五光明不回答，反而換了個話題：

  「所以，城主大人，您現在對我們商會已經有了了解。」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我們應當儘快建立起合作關係。」


  伊格假裝躊躇了一會，最後搖了搖頭：

  「抱歉，第五光明先生，我還不能給你肯定的答覆。」


  「你今天給我提供的信息很多，其中有一些是我需要去驗證的，還有一些是我需要與其他的黑衣之禮的神職者討論的。」


  「就合作事宜，我不能輕易地下定論。」


  第五光明聞言，也沒有太過意外。


  能夠直接說服對方最好，不能的話，等這個「塔列克」城主去驗證一下自己給的消息之後再來一趟也無妨。


  畢竟說的本來也都是真話。


  他第五光明天生就是個不愛說謊的人。


  「沒事，城主大人，我能理解您的顧慮。」


  「那我之後再來找您。」


  第五光明說著，將右手始終提著的布包放在了伊格身側的會議桌上：

  「這是我送給您的禮物。」


  「希望您能喜歡。」


  正如第五光明來時那樣，他的離去也像是無形的風。


  伊格打開了會議桌上的灰色布包。


  纏了一層又一層，解開來的時候稍微有些麻煩。


  不過越是往裡拆，越是能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最後。


  禮物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羅德尼的頭顱。


  被鮮血染紅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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