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174章 間隙
第174章 間隙
沙民是不說通用語的。
他們所使用的語言是在不可考的過去，由先知桑德得到神啟之後創造出的博格魯姆語。
博格魯姆，即「神授」。
不過，博格魯姆語和博格魯姆語之間也不能一概而論。
像是尤格大陸最北面的奈吉爾王國，就有比較完備的博格魯姆語體系，包括「標準」文字、發音等等。
而在普斯頓尼亞沙漠，沙民們雖然也說博格魯姆語，但很少使用博格魯姆文字。
就算是口語部分，也夾雜著大量的僅在部落內成員間流通的俚語。
這是遷徙游牧部落必然出現的情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與偌大的普斯頓尼亞沒能像其北面的平原一樣出現一個統一國度互為因果。
當然，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在逗留「德文澤爾」期間，加恩賽德就借著外出的機會找到了一位通曉博格魯姆語的學者，並用誠意——金條——打動了對方給自己教學。
雖然前後不過半年時間，顯然不足以讓他掌握通用語。
但卻足夠讓他在「塔列克」本地找人當傳聲筒時能大致表達出自己的需求了。
和家底相對厚實的「卜」部落不同，「加」只是一個小部落。
不可能在北境無休止地攻伐。
不然的話，就等於是在慢性自殺——
培養一個戰士需要十六年，可失去一個戰士只需要神職者的一道神頌或士兵的一次關鍵刺擊。
所以，在某些時候採取強攻之外的策略可以說是必然的。
只不過，加恩賽德本來以為會在部落已經攻下幾座城鎮之後才需要用到「柔和」些的手段。
沒想到，只是第一座「塔列克」就逼得他不得不換個策略。
如果說先前被伏擊時的損失完全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的話，那入城之後戰鬥的損失可就大大超過了加恩賽德的心理預期。
入城處的戰鬥還算正常，敵人中的強者很多，弱者也不少。
可之後一直到神殿。
不僅是身穿黑袍的教徒們表現出了不俗的戰鬥力，就連敵人那些明顯沒有任何神賜能力的普通戰士都展現出了強大，甚至可以稱之為「瘋狂」的戰鬥意志。
粗略地數了數，「加」在一路上已經永遠失去了至少四十名戰士。
再算上之前城外的戰鬥。
目前部落將近四分之一的戰士都折損在了「塔列克」。
這還是沒拿下神殿，敵人的使徒也沒趕回來的「塔列克」！
去除重傷員和派出去探查「塔列克」城內其他區域信息的十來個斥候，此時圍困神殿的戰士已經不足兩百。
雖勝猶敗。
況且，「加」還遠沒有到征服了「塔列克」的地步。
現在他們只不過是根據沙父風母冥冥之中的指引，直奔神殿而來。
城中還有大片區域沒有掃蕩，暗中的敵人只可能比明面上的更難對付。
一想到自己方才殺死的那個敵人臨死前那種哪怕失去性命咬下強敵耳朵都覺得值得的表情，加恩賽德越發肯定。
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
眉頭緊蹙的沙民首領看著被族人帶過來的畏畏縮縮的男人，從嘴角擠出了一絲和善的微笑：
「你，懂我？」
被帶上來的男人先是一愣。
似乎沒聽清楚對面這個沙民到底說了什麼。
一絲殺意從加恩賽德的臉上閃過，很快消失不見。
合適的傳聲筒也不是那麼好找的。
把眼下的這個殺了，再找一個又要費不少功夫。
於是，沙民首領努力回想著當時那個學者的語音語調，把語速放得更慢：
「你懂我？」
這一次，男人的臉上展現出了不加掩飾的驚愕之色。 隨後是湧上心頭的激動。
他能感覺到，這些窮凶極惡的沙民似乎並沒有取他性命的意思。
倒不如說，似乎還有求於他？
難道從灰鷲皮廠被毀開始纏繞自己的厄運，要結束了？！
「幸好，我們還有再生儀式！」
此時，在沙民圍堵下的黑衣之禮神殿內，氣氛算不上多緊張。
一部分的原因就在於【再生儀式】帶來的神明恩澤。
瑪俐抹了抹額頭的汗珠，感慨地說了這麼一句，算是結束了最後的儀式。
雖然她和奧斯瓦爾消耗很大，但總算是讓神殿內的所有傷員都重新恢復到了完美的狀態。
伴隨恢復帶來的強烈飢餓感也早在眾人的預料之中，神殿內本來就儲藏著大量的食物。
畢竟，這不是黑衣之禮神殿內的第一場【再生儀式】，也不會是最後一場。
當象徵著偉大的禮儀之神的紅光在傷員身上亮起時，所有人心中都不約而同地升起了安心感。
神明，在注視著我們！
趁撤進神殿後傷愈的信徒與衛兵們狼吞虎咽時，瑪俐清點了一下人數。
算上自己，一共六十七人。
這個數字比她預想得要少，但好在幾個實力頗強、在伊格那裡掛了號的信徒都沒落下。
不是他們未戰先怯或明哲保身。
事實上，他們基本是拼得最凶的一類。
依靠仁慈猩紅光芒的庇佑斷肢又接上、受傷又站起。
其中的堅韌無需多言。
當然，儘管黑衣之禮上下都拼了命，但被敵人圍住了神殿也是事實。
局面確實在向著不利的方向滑落。
而此時能維持住士氣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是神明最直接的保護。
看著周圍那將己方六十七人完全守護住的猩紅屏障，瑪俐忍不住又將頭轉向神殿深處的神像。
心中不由自主地讚頌神明。
神像無面，但瑪俐卻從中讀出了無限的慈愛。
她清楚地知道，敵人沒有選擇立刻進攻神殿並不是因為大發慈悲。
他們不過是發現，神殿得到了能輕易將他們碾碎的偉大神明的注視。
然而。
奧斯瓦爾卻沒有瑪俐那麼樂觀。
眼下，博伊斯不知所蹤，「塔列克」的三道防線全被突破，敵人都逼近到神殿前了。
就算現在沙民直接退兵，從「塔列克」永遠離開，造成的損失都無法估量——
建築的損失還好說，人口和人心的損失根本難以挽回。
更何況，現在沙民沒有半點要退去的意思。
正在奧斯瓦爾發愁之際，一陣清脆的叩門聲響起。
咚咚咚——
「裡面的人，加恩賽德大人托我給你們帶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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