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要咬我！
第29章 不要咬我！
舊日曆1588年4月7日，深夜。
急促的暴雨就像是年輕人憋久了之後傾泄而下。
泰晤士河中蔓延而出的大量工業廢棄物與生活垃圾瀰漫在泥濘小路上。
瑪格麗特一行人在馬丁的帶領下一路沿著一條偏僻的小道，避開了散發著惡臭氣味的小路，前往無名村莊。
「噢，不，這該死的牛糞！」
約翰新買的鞋子上再一次被泡軟的牛糞所侵染，他抬起腳，看著污穢不堪的新皮鞋，臉色異常難看。
他依舊覺得自己被可能代表霉運的惡魔附身了。
瑪格麗特沉默的行走著，一路上她的表情都是沉重的。
惡魔的解剖所帶來的真相，讓瑪格麗特感到失望，人類使用屍體進行惡魔的復甦儀式讓她深感厭惡。
但當馬丁敘述的真相擺在眼前時，瑪格麗特心中的厭惡與憤怒卻化為了濃濃的無力。
她無法理解為什麼舊倫敦的地面上會存在著如此罪孽之事。
那些古老典籍中所記載的禁忌之術，確實存在著，並且從未消失過。
它們一直隱藏在黑暗之中，肆虐著那些不幸之人。
瑪格麗特終於理解了一些自己的導師托馬斯.莫爾，這位著名的舊倫敦社會學家在創造《烏托邦》時的心情到底是何等複雜。
羅德走在隊伍最末端，他如同一位觀察者，感受著眾人的情緒變化。
長期吸收罪孽之力所帶來的，是對情緒與慾望的敏感加深，或許也是因為體魄強化所帶來感官變化。
黑暗森林之中。
馬丁彷彿再次回到了過去。
只是這一次，有人試圖去解決掉自己所無法戰勝的困難。
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馬丁回頭看了眼瑪格麗特。
金獅子家的公主。
當初在報紙上，他也看見了對方的宣言。
慷慨激昂的言語，只是讓他不屑一笑。
當時的他，只認為這是貴族們的又一次可笑發言，為了減少社會混亂，降低犯罪率的發生，這位公主只是被他們推出來當靶子的蠢貨。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當直面問題本身。
馬丁似乎見到了一種他過去從未遇到的人。
瑪格麗特，就像一顆太陽。
雖然這顆太陽的光還不太清晰明顯，但總有一種想要讓人跟隨的衝動。
或許，她能夠成為那顆真正的太陽。
不！怎麼可能！
貴族都是一群貪婪的吸血鬼！
馬丁用力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強行將自己腦中的妄想驅逐。
穿過黑暗森林，一座隱秘於黑暗中的村莊出現在眾人眼前。
破舊而又古老。
充斥著腐朽的氣息。
「請跟我來，有一條地道，能夠前往我家，那裡並未被人發現，請放心。」
瑪格麗特和約翰同時看向羅德。
羅德沉默的點頭。
他確定馬丁不敢再耍花招，同樣的，他清楚馬丁心中的仇恨。
三人跟隨著馬丁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趟過一處水澤，來到一處蓋著大量枯枝雜草的空地處。
馬丁將枯枝雜草清理乾淨，露出一塊木板，掀開木板。
馬丁率先走入。
三人緊隨其後。
黑暗的房間中。
地板鬆動著被打開。 馬丁舉著煤油燈從地洞中走出。
瑪格麗特三人先後走出。
充斥著霉味的房間，潮濕黏膩的感覺令人不適。
馬丁清理出了幾張椅子，熄了燈，眾人圍著坐在房間中。
「僕人儀式是整個村子都知道的，除了極少數早已遠離這裡的人，一直生活在這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馬丁強調著說道。
對於這件事，他最有發言權。
達妮被那群人抬去教堂的時候，沒有人站出來，甚至包括達妮的丈夫與父母，他們眼中所綻放的，是名為貪婪的慾望。
「這件事背後的牽頭人，是村中的長老，沃達，我從小的時候，就見過他，如今三十八年過去了，他依舊是原本的模樣，這是極度不合理的，他一定隱藏著什麼秘密。」
馬丁交代了一位需要找到的人，找到了他，幾乎就等於可以更為全面的了解這一切。
瑪格麗特握拳，她並不想驚動太多人，或許執行斬首行動是最為有效的方式。
等沃達將所有的一切都供述之後，就可以調動管理局的力量將這個邪惡的村莊一舉消滅。
「疫醫先生，我覺得可以直接抓捕他們的長老，這樣能夠最大限度的保障我們的安全，同時也能夠更輕易的解決問題，你覺得怎麼樣？」
「嗯，挺不錯的選擇。」
羅德點頭。
屋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以及說話聲。
「怎麼辦！怎麼辦！沃達長老被人殺死了。」
馬丁面容一僵。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在村子中名望最高的沃達，居然會被人殺死？
「混蛋！沃達長老只是受傷了，他被人咬傷了而已，沒有死！」
「那就好，嚇死我了，當時沃達長老脖子上的整塊皮都被咬下來了，你說霍蘭和盧卡為什麼會在酒席上忽然發瘋咬人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誰知道呢？你你這是什麼眼神，啊啊啊啊放開我，不要咬我！」
馬丁面色慘白，聽著屋外的撕咬咀嚼聲，看著窗戶上那模糊的搖曳身影，他感覺有什麼怪異的事情正在這村子中發生著。
瑪格麗特面色凝重，她有心想要開門查看一下情況，但考慮到會有暴露的風險，又有些猶豫。
她並未察覺到，從剛剛就一直沉默的約翰在這個時候已經來到了她的身旁。
一股惡劣的氣息驟然從約翰身上綻放，他咧開嘴朝瑪格麗特的脖頸處咬去。
約翰身後，羅德的身影從陰影中浮現，他一巴掌抽在約翰臉上，將他拍翻在地，同時一腳踩在他的胸口。
將他控制住。
約翰的模樣此刻顯得頗為猙獰，整張臉被拉長，發生了一種極端的異變，雙目蒼白，似人非人。
尤其是他鼓起的頭部紗布中，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著。
瑪格麗特站在羅德身旁，手握在劍柄上，心中后怕。
剛剛約翰襲擊自己的一瞬間，她反應過來，但躲避已經來不及，她甚至在那一刻想過自己會死亡。
但幸好，疫醫先生依舊是如此靠譜。
「他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了，馬丁，去拿一捆繩過來。」羅德低聲說道。
馬丁才從剛剛的激變中反應過來，他匆忙的拿著一捆繩跑了過來。
接過繩，羅德踩著約翰，在馬丁的幫助下順利將約翰綁在了椅子上。
「他的頭部，發生了異變。」
羅德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約翰的身體，除了被紗布包著的地方有異常蠕動外，其餘部位並未發生變化。
瑪格麗特站在羅德身邊，心中異常好奇。
這位疫醫先生的學識，到底有多麼的淵博，為什麼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懂的樣子。
面具下，羅德皺著眉。
約翰的狀況讓他產生了一個相當糟糕的聯想，那是從羅伯特的筆記上見到過的一種描述。
當高級惡魔誕生之後，它能夠通過媒介操控被寄生的人類與惡魔。
這座村莊之中，有極大概率出現了一隻高級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