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舊愛新歡
千禧年十一過後不久,許小桃有一天突然發高燒,轉天右臉就從耳垂到下巴腫了一個大鼓包。范大夫說是腮腺炎,俗稱「腫痄子」。這個病轉染,許小桃就跟學校請了一周的假。
許小桃剛發病那天晚上,孫小倩來找許小桃,看到她腫了一邊腮幫子,還幸災樂禍,「哈哈,許小桃你腫成這樣,是讓誰打了一拳吧!」結果第二天,許小桃去小醫院打針,碰見了孫小倩,她的兩個腮幫子都腫了,噘嘴鏈子變成了胖頭魚。許小桃笑噴了,「哈哈,孫小倩,你又是讓誰打了!」孫小倩腫的說話有點含糊不清,「你還笑,都是你傳的我!」
一個星期之後,許小桃和孫小倩的臉都恢復了。就在許小桃準備去上學的前一天晚上,她照鏡子時差點哭了——她的左臉腮幫子腫起來了。沒辦法,只能讓幸災樂禍的孫小倩幫她再請一周的假。
范大夫打針很疼,而且每次都挨著上一次的針眼打,前一天打過針的地方還腫著,就又挨了一針又一針。一個星期下來,許小桃開始害怕打針,說什麼也不去小醫院了。陳玉蘭拽不動她,就讓許家棟把許小桃背到了小醫院。許家棟背著許小桃,一邊走一邊哄她,「我老閨女最懂事兒了,不就打針么?老閨女膽兒那麼大,還能怕打針?」
因為最近看了電視劇《女子特警隊》,許小桃覺得女特警很酷,她也想當女特警。許小桃趴在爸爸的背上想——連打針都怕,將來怎麼當女特警?於是第二天又乖乖去了小醫院打針。
許小桃是兩邊屁股輪流打針,兩個星期下來,左右兩邊屁股各有七個挨著的針眼,後面又疼了好多天。
因為總是發燒,陳玉蘭不讓許小桃洗頭,許小桃癢得難受,做夢都夢見自己的腦袋板結成了一塊蜂窩煤,上面有好多螞蟻和虱子在爬……
好不容易回學校複課,許小桃上來就得到一個很扎心的消息——趙玉梅和劉思凱談戀愛了。
許小桃很意外,自己竟然那麼喜歡劉思凱,若不是他和別人戀愛,她還不承認喜歡他。
初一的時候,張二冬總跟劉思凱在一塊。許小桃那時剛開始注意他,只覺得他長得很黑,有一點帥,很會撩,很輕浮,後來因為張二冬,劉思凱接近許小桃漸漸頻繁,總跟她開各種玩笑,許小桃感到劉思凱像是趙金鑫和胡馬力的混合體,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
劉思凱各種撩許小桃,許小桃春心蕩漾,但還是裝得一本正經,頭腦清晰地與他互動,這讓劉思凱對她刮目相看。後來看到許小桃與蔡新志的對抗,劉思凱更是加深了對她的欣賞……上了初二,許小桃和張二冬、劉思凱經常在一塊,三人聊天聊得熱火朝天。
許小桃自己都沒發現喜歡劉思凱,卻被徐天發現了。十一小學聚會前夕,許小桃看到過幾次徐天跟劉思凱單獨在一塊,神神秘秘地說著什麼,從那之後,劉思凱對許小桃的態度就冷淡了一些。
之前劉思凱也經常跟趙玉梅打情罵俏,但是趙玉梅看起來特別假,跟劉思凱互撩,各種撒嬌撒痴,許小桃以為她倆只是逢場作戲,沒想到真的勾搭到了一起。
許小桃不服氣,心想趙玉梅小學時跟她爭徐天就輸了,現在爭劉思凱也不相信趙玉梅會贏,她甚至懷疑趙玉梅和徐天一樣,也是發現了她喜歡劉思凱,成心報復。
張文換了幾個男友,想找正在戀愛的人交流戀愛心得,而楊蕾正好也有這個心理需要,兩人就把之前打架的事冰釋前嫌,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許小桃聽張文說,楊蕾總是有危機感,想跟徐天的關係更近一步。楊蕾在徐天面前脫光了衣服,但徐天沒有碰她,還幫她把衣服披上了……許小桃的心裡還是坍塌了一塊,對她來說,從前的徐天已經死了。
後來的許多天,許小桃見到徐天和楊蕾,心裡都在作嘔。
因為愛而不得,許小桃開始討厭劉思凱,把他看作負心漢,連張二冬也一起討厭了,對他們冷冰冰的。趙玉梅也變成了許小桃的眼中釘,凡是由她組織或者有她活躍的活動,許小桃一律不參加。
秦秀榮非常器重趙玉梅。初一的時候入團,一共六個名額。趙玉梅的成績排在第七,第八是校領導的關係戶。秦秀榮為了讓她倆入團,把排在第二的劉琳和第三的許小桃排除在外。
許小桃不喜歡秦秀榮,不愛與她親近,秦秀榮不讓自己入團,許小桃可以理解。可許小桃為劉琳抱不平,雖然很多人說劉琳太內向,是個書獃子,但是許小桃堅持認為劉琳是有自己的主見,不願意為一些虛頭巴腦的事情浪費時間。
許小桃想,秦秀榮可能是在趙玉梅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們倆一樣虛偽,一樣八面玲瓏。許小桃以前不喜歡秦秀榮,但也不討厭,但現在因為趙玉梅,她開始討厭秦秀榮了。
許小桃因為「失戀」消沉了一段時間,她想來想去,擺脫這種消極情緒的辦法,可能只有再找一個喜歡的人。
許小桃開始搜尋「新目標」。齊利還是許小桃的同桌,經常逃學,偶爾來學校,上午跟蔡新志聊天,中午就跑了,下午基本不來。
一天,齊利跟蔡新志聊起了喜歡的女生。許小桃一邊看書做題,一邊支棱著耳朵聽。聊著聊著,齊利突然拍了許小桃肩膀一下,許小桃側過頭看他,「幹嘛?」齊利的眼神透著遺憾,「許小桃,其實我初一的時候喜歡過你,但你又罵街又打人,太暴力了,我就不敢喜歡你了……」許小桃先是臉一紅,接著就笑噴了,「哈哈,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其實許小桃也有點遺憾,齊利可以說是全班最好看的男孩,他和齊勝雖然是雙胞胎,但齊勝皮膚黑,齊利白。可是齊利太不講衛生了,還跟蔡新志走得那麼近,許小桃實在是忍不了。
就在許小桃為齊利那張臉惋惜的時候,擁有同樣一張臉的齊勝進入了她的視線。許小桃開始觀察齊勝——雖然他比齊利皮膚黑,但是比齊利要乾淨的多。
齊勝性格也比較沉穩,相比活潑的齊利就顯得成熟一些。偶爾的頑皮,也讓許小桃覺得可愛。
齊勝的一大愛好是玩火。他喜歡把一張紙疊成長條,然後拿打火機點燃,看著它一點一點燒完。許小桃以前也喜歡玩火,她看到齊勝把紙點燃,就一直盯著那個火苗。齊勝透過火苗,注意到了聚精會神的許小桃,對她有了好感,開始時不時地跟許小桃搭話。
齊勝一般是在課間玩燒紙的遊戲,但有的課實在無聊的話,他也會忍不住把紙點燃。教歷史和地理的宋老師,板書寫的像甲骨文,講課像吆喝買菜,齊勝不看書本,聽不懂也不愛聽。
有一節宋老師的課在下午,他看宋老師有點犯困,就把一張紙折成長條,用打火機點燃了。沒想到宋老師的鼻子如此靈敏,嗅著燒紙的味道很快就找到了坐在後排的齊勝。宋老師肌肉發達,眼神兇惡,齊勝看到宋老師過來,嚇得慌忙把燃燒著的紙條伸到桌子底下,他怕紙條燒到自己,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與紙條保持距離。
宋老師一陣風似地來到齊勝身邊,一臉問號,「你他媽故秋什麼?長痔瘡了?」全班哈哈大笑,宋老師也笑。齊勝堆著笑臉,「老師,我沒事,我很好。」接著他的臉就扭曲了,大叫著跳起來,「啊啊啊,救命啊……」齊勝的褲子後面掛著一撮火苗,他就像被紅孩兒火攻的孫猴子,上躥下跳。同學們都驚呆了,許小桃想拎教室門后的水桶,沒拎動,就喊宋老師,宋老師拎過水桶潑向了齊勝,齊勝身上的火滅了,他也變成了半個落湯雞。天冷,還被潑了涼水,齊勝當晚就發高燒,第二天沒來上學。
不知道因為什麼,齊勝回來複課後,變得憂鬱了,總是黑著臉不說話。一天中午,董洋洋像往常一樣站在講台上瞄著徐天唱歌,齊勝從她身邊經過,因她肥胖,輕輕擠了她一下,她看徐天好像在看她,覺得有些沒面子,說了齊勝一句,「齊勝你擠我幹嘛?有病啊?」齊勝本就心情不好,回了一句,「你說誰有病?你他媽才有病!」董洋洋繼續裝老大,「你再罵一句?」說著輕輕扇了齊勝一個耳光。齊勝爆發了,啪啪打了董洋洋兩個響亮的大耳光,董洋洋懵了幾秒,也啪啪打了齊勝兩個大耳光,接著啪啪啪啪,齊勝打了董洋洋四個耳光……就這樣,董洋洋打兩個,齊勝還她四個,兩人在講台上互相打了二三十個耳光,董洋洋終於被打哭了,已經跟不上齊勝的手速,齊勝也打夠了,揚長而去。
整個過程發生的太快,許小桃一直瞠目結舌地看齊勝和董洋洋互扇耳光,等打耳光的啪啪聲結束,許小桃才反應過來,那個齊勝是她喜歡過的齊勝。她看著董洋洋臉上的大紅手印,心裡一陣后怕,原來齊勝這麼暴力,比齊利可怕多了。
許小桃又開始尋找新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