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睡不著嗎?
他這話剛一出口,清歌就感覺自己在做夢,驚詫極了。
她的眼裏盈滿淚水,好像下一秒就會奪眶而出。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對自己說出這些話。
她喉嚨哽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一顆心在胸腔裏撲通撲通直跳。
沈穆廷依然在絮絮叨叨說著,似乎再不說就沒有機會再說出口了。
“或許,我現在突然這麽說,你會覺得很荒唐。可是清歌,我沒有騙你,請你信我一次。”
清歌在他懷裏動了動,一張小臉憋得通紅,他摟著她身體的手又緊了些。
“我知道我們曾經有很多不好的回憶,但是,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彌補你所受的委屈?”
……
清歌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她雙手捂住臉,不讓眼淚糊在他襯衫上。
她抽抽噎噎地問:“你是在跟我道歉嗎?”
沈穆廷聞言,愣了片刻,她到底什麽腦回路,這麽明顯的話都聽不出來!
他放開她,浩瀚如宇宙的雙眸深深地凝視她,抿了抿嘴唇,堅定地回答:“是!還有……表白。”
後麵兩個字他說的有些難為情,但堅定的眸子卻不敢移開半分。
聽的人自然也覺得難為情,眸光閃閃爍爍,最後索性垂下了頭,不去看那人攝人心魄的臉了。
可是,沈穆廷卻固執地用大手扶住她後頸,讓她抬頭直視著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眉宇微蹙。
“明白了嗎?”
清歌臉已經紅得像煮熟的蝦,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她撲棱棱地眨了眨眼,遲疑地點了點頭:“明是明白了,但是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還有待考證。”
話音軟軟懦糯的,卻容不得人去否決。
沈穆廷蹙起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他愉快地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好,我一定配合你的考證。”
夜裏,兩人相擁而睡,外麵,夜色如水,室內,卻溫暖如春。
清歌始終覺得今晚發生的事如夢如幻,令人不可思議。
她和沈穆廷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不再是沒有感情的兩具軀殼,而是心中都裝著彼此的有情人。
想著想著,清歌情不自禁抬起頭來看他,借著月光,細細打量。
他雙眼闔在一塊兒,睫毛很長,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呼吸聲十分均勻,麵色柔和,不像他清醒時那樣給人淩厲肅穆的感覺。
清歌看著看著,不知不覺抬起手來輕輕勾勒他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
不料,指尖才滑到他的嘴唇時,他雙眼驟然睜開,一手捉住她細瘦的指尖,眸子裏是一片清明。
清歌有些心虛,趕忙掩飾:“剛剛你嘴上有隻小蟲。”
沈穆廷忽然笑了,悶悶的笑聲從胸膛裏震出,性感的要命。
“那隻小蟲是你吧?”
謊言被他這麽輕而易舉地揭穿,清歌已經羞的無地自容了。
沈穆廷還未等清歌出聲,又繼續問道:“我好看嗎?”聲音喑啞低沉。
清歌麵上又紅得發燙,還好在月光中看不太清楚。
她嗔了他一眼,轉過身,拿背對著他:“不好看。”
沈穆廷眼底的笑意還未褪去,他大手從清歌身後環住她的腰腹,輕輕撫摸,接著,指尖順著衣服下擺直往往上滑,惹的清歌一陣戰栗。
“幹什麽?”清歌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氣喘了。
沈穆廷從身後貼近了她,在她耳邊輕聲嗬氣:“睡不著?嗯?”
尾音輕輕上揚,在深夜裏顯得格外魅惑。
“正好,我也睡不著。”說著,手又開始不老實了。
“誒,你剛剛不是睡著了嗎?”清歌小聲咕噥。
“裝的。”
“……”
“清歌,我想和你一起睡。”沈穆廷未等清歌拒絕,就拉著她往被子裏滑,清歌隻覺得自己快變成溺水的魚兒了……
隔天上午,覃婉得知清歌已經與沈穆廷“重修於好”,想著自己也好些日子沒見那孩子了,便約著她一塊兒喝咖啡。
兩人先是逛了會兒街,然後一邊相攜走去咖啡廳,一邊聊著些瑣碎事情。
就在兩人剛走進咖啡廳大門時,正巧碰見了孫楚楚母女二人。
孫太太一臉熱情地同覃婉打招呼,孫楚楚則是一臉不高興。
四人選了一間獨立包廂。
孫太太一直嘰嘰喳喳地同覃婉說話,早就將清歌和孫楚楚這兩個大活人撇到一邊兒了。
孫楚楚看清歌的眼神不太善意,甚至有些哀怨。
清歌也沒有與她說話的欲望,便兀自埋頭喝咖啡,不時滑動手機屏幕,同上班偷懶的陸芝芝閑扯。
“阮清歌,你在哪兒瀟灑呐?”陸芝芝的微信消息跳了出來。
“我在陪我婆婆逛街呢。這會兒在咖啡廳。”
“嘖嘖,你怎麽能那麽容易就原諒沈穆廷那家夥了呢?”
“芝芝,我想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而且……”
清歌自然而然打出“而且”兩個字後,想了想又刪掉了,才按下發送鍵。
“好吧好吧。你開心就好。不說了不說了,要是有人向我爸打小報告我就死翹翹了。”
陸芝芝說完這句話,很久都沒發消息過來,清歌便退出微信聊天界麵,抬頭時,正好撞見孫楚楚盯著她審視的眼神。
清歌微愣,禮貌性地笑了笑,然而孫楚楚卻翻了個白眼,將頭撇向一邊,不再看她。
孫太太同覃婉的話題漫無邊際,無所不至,莫名其妙就扯到了清歌身上來。
“清歌啊!”孫太太熱絡地同清歌說話,同之前在醫院遇見時鼻孔朝天,倨傲模樣截然不同。
她說:“你和小婉相處的可真好啊,婆媳之間關係好融洽,以後楚楚嫁人了你可要好好教教她。”
“媽!”孫楚楚不悅地衝孫母喊了一句,被孫太太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清歌幹澀地笑笑,溫文爾雅:“媽對我很好。”
這下覃婉也開腔了:“清歌也很好。這人與人之間相處啊,夫妻也好,婆媳也好,都應該互相體諒,好是互相給予的,不是麽?”
覃婉一邊說著,一邊握住清歌的手,笑容可親和藹。
“是是是,”孫太太連聲應和著,“小婉一向明事理,說的很對。”
孫楚楚看三人談得十分融洽的樣子,不屑地哼了一聲。暗自在心裏腹誹:怕是阮清歌待沈穆廷再好,穆廷歌也不會待見她!
這麽想著,善妒的心才舒暢了許多,也隨著大家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
“聽說清歌不久前流產了?”不知道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孫太太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清歌一聽這話兒,臉色立馬煞白,大概是那段記憶對於她來說太過可怕,太過殘忍。
覃婉剛想阻止孫太太繼續這個話題時,清歌倒是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是啊,大概是沒有緣分,留不住他吧。”
臉上卻是蒼白沒有血色的。
這話聽在耳裏,旁人隻覺得清歌釋然了,放下了,然而仔細一聽,卻能聽出那語氣裏的哀傷和無可奈何。
覃婉忽然覺得有些心驚。
“你想的開就好,嗬嗬。”孫太太笑得滿臉都是褶子,塗在臉上的厚厚一層粉妝感覺都要笑下來了,“不過,這女人啊,頭一胎沒有保住,這以後懷孕也不太容易保住了……”
“什麽歪理!危言聳聽!”覃婉終於聽不下去了,猝然打斷了孫太太的話,語氣中帶著慍怒。
空氣裏氣流仿佛都凝滯了,一下子變得很尷尬。
孫太太捂住自己的嘴巴,歉疚地說:“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沒有顧及到清歌的感受!”
也不知那歉疚是真還是假的。
清歌隻覺得很疲憊,實在不想聽孫太太這些囉嗦,可是礙於覃婉的麵子,饒是她再任性妄為,也不能中途離場。
覃婉平複了一下心情,客氣地對孫太太說:“孩子們都還年輕,身體恢複起來很快,這些擔心是沒必要的。”
涉及孩子的話題後,聊天的氛圍就開始僵化下來了,孫太太隨便扯了幾個不犯忌諱的話題,也覺得疲倦了,起身與覃婉告了辭,拉著孫楚楚離開了咖啡廳。
“什麽人嘛!”孫太太一出咖啡廳,就氣衝衝地朝孫楚楚抱怨,“就她拿那媳婦當個寶,誰不知道阮清歌嫁到沈家的方式是多麽不光彩啊!還嘚瑟的不得了!”
孫楚楚鄙夷地看了一眼孫太太,嗤笑道:“不也是您自己自找罪受嗎?非要插到人家婆媳之間,旁觀人家婆媳情深!”
“你懂什麽!”孫太太朝停車場自家座駕走去,斥了孫楚楚一句:“我這是幫你提前搞好與覃婉之間的關係,我敢肯定,阮清歌與沈穆廷不長久。”
“那倒是,穆廷哥嫌透了阮清歌。”孫楚楚聽母親這篤定的預言,心情舒暢極了。
“不是說,阮清歌流產那會兒,穆廷人都沒出現麽,之後兩人還鬧翻了……”
“這感情啊,一旦出現裂縫,之後想補都難補,何況他們之間根本就沒什麽感情,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就在這時,沈穆廷恰好從停車場走出來,與孫家母女打了一個照麵。
孫太太兀自琢磨著自己的小心思,沒注意到從自己身邊走過的人。
倒是孫楚楚,總能迅速反應過來,一眼就看到沈穆廷。
“穆廷哥?”沈穆廷與他們擦肩而過時,孫楚楚驚喜地叫住了他。
沈穆廷遲疑了片刻,才轉過身來。
他大概是剛從公司出來,還穿著一絲不苟的,剪裁得體的正裝,舉手投足之間都從容淡定。
孫楚楚覺得光是這麽看著,心裏就要淪陷了。
沈穆廷辨認了好久,俊眉微挑,才不確定地說:“孫楚楚?”
孫楚楚激動極了,點頭如搗蒜。
孫太太反應過來了,就開心地拉著女兒走上前去,仰著頭,笑問:“穆廷這是要去哪兒呢?”
沈穆廷麵上沒多大表情,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淡淡地說:“我來接我媽和清歌。”
他性子一向比較冷,即使是好友的親屬,他也熱絡不起來,敷衍性地又說了一句:“時候不早了,我先進去了。”
說完,還未等那兩人反應過來,便抬腿朝咖啡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