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少年氣盛
瑾公韓世晏二人一聽沈辭不與他們賭錢,硬是連哄帶騙讓沈辭又跟他們打了幾輪牌。
無恥老賊!人菜癮大!鐵公雞!
待瑾公終於是贏上一輪,便死活不打。
韓世晏愣是好言好語求瑾公再打幾輪,他是一輪都沒贏過牌,老臉都不知擱哪放。
「瑾公,再來一盤,看在這麼多年的交情上,你就別拿我牌了!」
韓世晏贏不了是有原因的,不過這也賴不上沈辭,不是對手太強大,只是隊友太坑爹。
畢竟是瑾公這個為老不尊的,為了贏不擇手段,硬生生地湊牌壓沈辭的牌。
於是,沈辭為了早日擺脫苦海,水放得猶如飛流直下三千尺、扶搖直上九萬里。
終於,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韓世晏終於贏了。
他恢復自由身。
………………
沈辭再次來到船板,見到了鬢角如霜的官員正與傅恆對飲,還有被那些想巴結他的人圍繞。
此外,還有一個高大挺拔,面色冷峻的男人。
一本正經地端坐在桌案邊,挺直腰,若有所思。
雲方坐在桌案前,仔細地品著茗。
「蔣拓,你何出此言?」
「我只是要為愛子討公道,又有何不可!」
「那你知道他是誰嗎!」
平日里,雲方和蔣拓也是有私交的,但對他的家事還是嗤之以鼻的,晉朝百年傳承的規矩不能破。
蔣拓曾經也是一腔熱血的好男兒,可事事不如願,蔣家出現這樣的,又有誰能料到,除非是那個人還在世。
那個人?究竟是誰?
若是國師還在世,就不會發生十九年前的荒誕之事了。
天妒英才,國師因窺視天機,連半百都未扛過,早早地歸天,可這只是一個說法。
還有一個說法是國師隱居山野。
為什麼會這麼說,原因是朝廷未尋得國師屍首,是以衣冠冢的形式下的葬。
至今國師的生死都是個迷。
比起后一說,雲方更願相信的是前一說。
哎…蔣拓這個人,可悲,在家中是個夫人奴、兒子奴。
蔣拓跟他說了沈辭今日暴打蔣雲臻的事,他對蔣雲臻自然無一好感,在雲方眼裡,蔣雲臻就是一個紈絝子弟。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蔣雲臻還曾調戲過雲芸,但得知雲芸是他的女兒后,是嚇得屁滾尿流,還是蔣拓來請得罪。
心中莫名拿沈辭與蔣雲臻對比一下,還是沈辭強,好像讓他做女婿,自己也沒吃多大虧。
「他的身份不管如何,敢動我兒子,我跟他拚命!」
「蔣拓!」
「文北!」
兩人面面相覷,不作退步。
「他是天燈詩會的前三甲!是晉文詩會的魁首!是此次兩府學子考學出題人!是半個學府的人!是傅恆的人!」
雲方一把拿起桌案上的茶杯,一口飲盡,心中產生一個瘋狂的想法:
其實,這都算不上什麼,沈辭也是我認定的半個女婿。
這是怎麼了,我竟會有如此想法。
不怪雲方想法多,只是沈辭魅力大。
撂下茶杯,一語驚人:「他更是瑾公的人!」
「你明白其中的意義嗎?!」
瑾公的人!這半句話回蕩在蔣拓的腦海里,久久不能揮去。
瑾公是何許人,他自然是清楚的。
說起來,他們之間還有些關聯,這要從他的兄長蔣樺說起……
「瑾公?!不可能!」
「我不瞞你說,瑾公今晚就在舫上,沈辭正與其對弈,而且不止瑾公一人,還有韓世晏!」
韓世晏,前遠征將軍!因其為瑾公鳴不公,聯合瑾公黨轟動朝堂,導致朝廷長達一年的動搖,從而被先帝抄家,除名於朝廷,也是因為他…蔣樺才會被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瑾公,自然不用多說,朝廷大多都是他的舊部與門生,更何況周闖貴為左相,而右相一職長年空缺,這已然是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事,瑾公回朝復起是早晚的事,所以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可一想到兄長,若蔣樺還在世,左相一職定然是他的,而周闖只能任職一尚書。
「文北。」
蔣拓的思維被打斷,皺著眉頭向聲音的源頭尋去。
「傅大人。」慌亂行禮。
沈辭是他的人!眉眼含蓄。
「免禮。」
雲方心中罵娘,傅恆你是真不會找時候,蔣拓正求我幫他找沈辭,以報他兒子的仇,好不容易讓我給他嚇得不敢吱聲,你就把人給送到眼帘,出事你負責?
要是沈辭在他的面前出了意外,還好巧不巧地被雲芸知道了,我如何作解!
「傅大人,這位大人是?」
跟小廝一樣,見沈辭穿的是官服,自然也以大人相稱,就算沈辭是一芝麻綠豆大小的官,他都必須以大人相稱,這是晉朝的規矩。
「璟珩,這是蔣拓,你介紹一下自己。」
去你娘!你他娘的還敢讓沈辭自己介紹給蔣拓認識,傅恆你是秀逗了嗎!
姓蔣?沈辭現在對姓蔣的人很是敏感,下午打的蔣雲臻就姓蔣,這人應該與蔣雲臻的關係不大,性子都不一,令他想起了蔣雲琛,也沒對蔣拓多慮,便要自報家門。
「在下姓沈………」
「咳!」
都蠢死了!這是要自報家門!
為了阻止這一切,雲方狠狠地裝作連咳,打斷沈辭的話。
說實話,沈辭要是再不尊重他,他連死的心都有,裝咳裝得他都覺得膽都要咳出來,拉嗓子。
「文北,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不大舒服。」
「喝點兒水潤潤嗓子。」
「不了。」雲方捶了捶胸口,站起身來,默默向沈辭移去。
「我有事跟你說,想辦法跟我走……」咬著牙,小心翼翼地對沈辭說道,生怕被蔣拓發現端倪。
「嗯?不去!」覺得雲方沒安好心,果斷拒絕。
「去不去!有急事!」說著又乾咳。
沈辭思量一剎后,道:「雲叔,我船艙里有潤嗓子的葯,我去替您取來。」
「有心了,我陪你一同去。」
「那就先告退了,見諒…見諒。」
待雲方覺得擺開蔣拓的視線后,一把拉過沈辭,帶他走進一個死角。
沈辭頓時警惕,拉開與雲方的距離。
「你要做甚?!」
「我跟你說,你知道那個蔣拓是什麼人嗎?」
「誰呀?」
「他是蔣雲臻的爹!你還要給他自報家門!你腦子是瘸了嗎!」
蔣雲臻的爹!蔣拓!
娘的,幸虧雲方攔下得及時,不然就社會性死亡了。
等等!雲方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今天跟蹤他的人是雲方派來的?!
老無賴!你害我差點兒誤會紅意!那可是與我唯一有肌膚之親的女人!
「你不知道,我在那品茗,就聽舫下有小廝阻攔的聲音,一看竟是蔣拓,他跟考學沒半毛錢的關係,自然是沒他的請帖,誰知道他硬闖就是為了見我。」
「他跟我說他兒子被人打了,讓我幫忙找人,我問是誰,他說那個人叫作沈辭,我一聽就不對勁,天下叫沈辭肯定不止你一人,我也不敢隨意下定論,傅恆又帶你來跟蔣拓相交,我就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你?!」
「是我!」
聽雲方一說,若是如此,那跟蹤他的人便不會是雲方派來的,那又是誰?
懷疑又回到懷疑身上。
「我幫你瞞著,你回雲川府吧,免得還要跟他談話,再暴露身份。」
「不了,我跟他玩玩。」
「別玩脫了。」
「你不找我麻煩了?你不會看上我了吧?讓我給你當女婿!」
沈辭打心眼裡就沒覺得雲方會如此好心,那肯定會讓自己拿出些什麼。
「小子!你不提我差點還給忘了!」
於是,他跑,他追,他們丟盡了顏面。
一個不成體統、不懂尊卑。
一個不合時宜,嘩眾取寵。
……………
「文北,好些了嗎?」蔣拓見雲方回來,關切地問道。
「奇葯!奇葯!管用!」
雲方表示吃完沈辭的葯,嗓子立馬見效,不卡嗓子了。
「蔣叔,我還未跟您說我姓甚名誰,莫怪。」
雲方給了沈辭一個友好的目光,祝福他好運,別玩脫了。
「在下姓沈,叫我沈璟珩便好,若是不嫌叫我璟珩就好。」
「嗯?」傅恆正納悶沈辭為何只告訴蔣拓字,剛想開口,就被一隻邪惡的手拍在後背。
「沈辭得罪了蔣拓的愛子,他愛子把狀告到他那,他又告到我這,沈辭又不聽勸,說要跟他玩玩,給兄弟報仇,咱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懂嗎?」
由於雲方是特意壓低聲說的,只有傅恆一人方能聽清。
「少年氣盛……」想到瑾公的囑咐,默許似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