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瑄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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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相夢的雙眼直盯著夜央,她在等夜央的答案。.
「喜歡就好。」
許相夢終於等到了夜央的回答,可這個答案是什麼個意思,根本沒意思。
「夜師爺,你大半天就說這麼一句,太沒誠意了。」夜央一臉嫌棄說道:「難道說只要喜歡,可以完全不顧其他,甚至可以連男女都可以不論?」
「為何不可?」
夜央這話讓在座所有人都為之一驚,尤其是許相夢,她本來就疑心夜央不喜歡女人,這話更讓她覺得自己的猜測或許真有可能。
「夜師爺,你……」許相夢實在忍不住想問,可夜央卻放下筷子起身,說道:「我吃飽了,大人,你們慢慢吃。」
夜央離去,整個廚房的氣氛便冷了下來,許相夢起身走到門邊,望著夜央走出了廚院。
「許相夢呀許相夢,讓你逼夜師爺,這會兒好了,人都被你,逼走了。」許相夢滿滿自責道。
許相夢深深嘆了一口氣,心裡實在想追上去,可又被什麼牽制著似的。
「我惹夜師爺生氣,當然要去認錯才對。」許相夢糾結片刻還是定了主意,轉身說:「你們吃著,我先走了。」
許相夢也跑了出去,剩下成城幾人,不明情況地乾瞪眼。
許相夢追出了廚院便看見了夜央,略有猶豫,還是追了上去,喊道:「夜師爺。」
許相夢不知夜央是沒聽見還是故意不理她,一點沒停下腳步的意思。
「夜師爺!」許相夢扯開了嗓子一喊。
終於,夜央停下,許相夢見此,笑容不經意顯露,她恐怕夜央又走起來,便趕緊跑了過去。許相夢在夜央身後緩下腳步,從夜央身側探出頭來,問道:「夜師爺,你生氣啦?」
夜央其實並不生氣,但看著許相夢這模樣,他不禁想多跟她磨蹭一會兒。雖然對自己的這種想法覺得莫名其妙又稍有厭惡,但夜央還是不回答許相夢的話,反而轉過身去。
「夜師爺,你真生氣啦?」許相夢說著又從另一邊跳出來。
夜央依舊不說話,這可讓許相夢沒轍了,像夜央這種沒情緒之人,一旦生起氣來,問題可就大了。
「夜師爺,我就隨便問一句,你就不要當真了吧,我也不把你說的話當真。」
「大人覺得我說的話是玩笑?」
「難道,不是?」
許相夢此刻心思全亂了,夜央若是真的不喜歡女人,那她可就連半點機會都沒有了。
「沒事沒事,無論夜師爺是怎麼想的,我都管不著,就算你有特殊喜好,我也堅決不干涉。」
許相夢一臉嚴肅,嘴上說著無所謂,心裡卻是一團亂麻。
「是嗎?大人對我當真不願有絲毫關切嗎?」夜央的語氣盡顯苦澀酸楚。
「是……」許相夢嚇得反應過來,一副著急的表情說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不干預夜師爺喜歡誰,你不是也不開心我之前給你舉辦什麼招親會嘛,所以我這些事我以後都不會做了,還有,我也不再多過問夜師爺喜歡什麼人,喜歡怎樣的人。」
許相夢話說道這般妥協的地步,才知道心痛的感覺,她心裡怎麼可能不在意這些,夜央可是她最在乎的人。
「夜師爺,如果你的意願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嘗試不管你的事呀。」許相夢心中妥協,卻又如何說得出口。
漫天冷色滿天星,像是在那一刻全灑落許相夢心頭,許相夢眼中倒映的冷光,看在夜央眼裡,是心疼。
「大人,如果你都不管我了,那我就真的成了被所有人拋棄的可憐人了。」
許相夢滿心的悲涼之意被夜央這句話驅趕而去,她仔細想著這話的意思,夜央並非不希望她管他的事。
與夜央不同,像許相夢如此情緒泛濫之人,悲傷來得快,開心來得更快。
「夜師爺是不怪我多話了?」許相夢乍一下抓住了夜央。
「不怪。」
「夜師爺跟本大人在一起久了,也是變得」『大人有大量了』呢!」許相夢真是夸人都不忘自誇。
清風舒緩而過,或許是因人的心情舒展,星光璀璨,或明或暗。縣衙內幾處明晃燈籠,靜謐之夜,許相夢的笑容是明亮的星,最溫暖的光。
「大人,我們出去走走吧。」夜央突然說道。
「出去?」許相夢注目凝視夜央,心思又亂。
清靜街頭,路人稀稀零零,許相夢走在夜央身邊,心中竟還有一絲尷尬羞意。
「夜師爺,我們去哪兒呀?」
「百骨井。」
「百骨井?我們去哪兒幹嘛呀?」許相夢不解。
「大人去了便知。」
許相夢突然覺得夜央在賣什麼關子,可是那又如何,懷揣著期待,隨他去便好。
穿過幾條街,二人來到了大榕樹百骨井處,一如既往的寂靜無人,清冷星光之下,大榕樹格外靜美。
「夜師爺,我們怎麼不去街上吃著好吃的,買些好玩的,反而跑來這陰森陰冷的地方呀?」許相夢實在心裡疑惑。
二人走到榕樹底下,風吹樹葉「嗖嗖」作響,夜央問:「大人會爬樹嗎?」
「這樹?小意思!」
許相夢說罷擼起袖子便往樹上爬去,她的每個每個每個抓起枝子的動作,每一步往上的起落,在夜央眼裡,既有欣悅又有擔憂。
「大人,你不是她,但我已經看清楚了。」夜央仰首一笑。
「夜師爺,你要上來嗎?來吧!」許相夢扶著樹枝朝底下的夜央伸手。
夜央沖著樹上的許相夢微微一笑,一瞬間的燦爛,也很溫暖。
夜央三兩下便躥上了樹,一把抓住許相夢朝他伸來的手。二人靠著榕樹之干,從枝葉之間,望向遠方天際看見漫天稀稀零零落落的星。
那日,許相夢一人睡在這大榕樹上,只看見殘月獨佔天空,而今夜,月兒被雲紗遮掩,倒現了漫天星輝的璀璨。
「夜師爺,這裡好像特別接近天空呢。」
「是,剛來高涯縣那會兒,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這裡,一個人,安安靜靜,告別所有的煩擾。」
「我之前也來了一次,真的很安靜很愜意,只不過我睡得太香了,就落了一身枕。」許相夢笑得還有一絲不好意思。
「原來,大人那日說的殺手竟是這棵大榕樹。」
「夜師爺還記得呢?」許相夢又驚又羞。
夜央不只記得此事,許相夢的每件事甚至每句話,他又何曾忘記過?
「大人,你可願聽我講一個人?」
「一個人?」
許相夢側頭看著夜央,他舉目望天,眼中似是泛起悲思無數,牽動許相夢的心。
「她叫夜瑄……」
夜瑄正是夜央口中的「瑄兒」,許相夢一直以來都很想知道她到底是誰的那個人。
夜央卸掉了那個故事發生的背景,終究是事實涉及太多人事情仇,他尚不能完全坦白。
在夜央的故事裡,夜瑄的父親和夜央的母親是表兄妹,雖然夜央的母親遠嫁,但兩家關係向來友好,每年,總有你來我往,聯絡感情。
夜瑄與夜央感情格外要好,只是就在十二年前,一切都變了。
「那年,惡人圍殺我母親的父族,我帶著瑄兒妹妹,就是逃到了這高涯縣,但是,我終究還是把她弄丟了,而我唯一的母親也永遠離開了我,自那之後,我便再沒了親人。」
夜央換了一個框架容納了這個事件,許相夢只知道夜央沒了親人,可不知他竟遭遇過如此悲切慘痛的過往。
「原來那個瑄兒是夜師爺的小妹妹,那夜師爺來高涯縣是為了找她?」許相夢眼眶子里閃爍著隱隱淚花。
「是,也不是。」
「那到底是是呢還是不是呀?」許相夢微蹙著眉頭。
「十三年了,就算瑄兒還活著,也早已不知道長成了什麼模樣,十三年的時間,她甚至可能已經去到了天涯海角,我又如何能找到她。」夜央的語氣越便冷越凄涼。
「也對,這麼久了,她當年只是一個小孩,能不能活下來都……」許相夢正說著,驀地覺著出言不妥,便吐了一口氣,笑道:「不會的,她說不定被好心人收養了,甚至就有可能還在高涯縣內。」
「高涯縣裡裡外外,我早已尋遍,根本沒有瑄兒。」
夜央無論平日多清冷,許相夢都不覺得他可憐,可今日,夜央的每一言每一語,每一個眼神,流露的悲傷都不只一絲一毫。
「夜師爺,雖然我平時老罵老天爺待我不好,但其實老天爺並非無情無意,或許有一日,他會送你的瑄兒妹妹回到你身邊呢!」許相夢並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夜央。
「當我看到大人之時,我曾以為上天真的送她回來我身邊了。」
許相夢慌了,夜央這話是何意?夜央把她錯當了瑄兒?
「夜師爺,你這話什麼意思呀?」許相夢語氣略慌。
「那日在此,我彈大人你腦瓜,你的反應就跟瑄兒一模一樣,還有,瑄兒天不怕地不怕,卻因兒時一次落入井下而唯獨怕水,那日,大人幾乎墮井,那種恐懼也與她如出一轍。」
許相夢聽懂了,懂得太深卻落去了陷區,夜央的坦誠訴說心事卻讓許相夢默然失落。原來這麼久以來,夜央對她的關懷備至,細心呵護儘是因為她像瑄兒,她給他一種瑄兒的錯覺,可是,自己終究不是瑄兒呀!
「夜師爺,那就是你的錯覺了,這怎麼可能是瑄兒,我是許相夢,從來都不是別人。」許相夢驀地心裡一涼,道:「夜師爺,天涼了,我覺得冷了,我們先回去吧?」
夜央先下了樹,樹上樹下,不到一丈距離,可許相夢怎麼就覺得這麼遠呢,遠到她看不清夜央的臉,甚至就連夜央伸去扶她的手,都好似觸之不及。
「夜師爺,我不是瑄兒,就不該享受你的特殊待遇。」
許相夢想都沒想就直接跳下大榕樹,躲開了夜央,揮開他的手臂,只想憑她自己之力,既然能攀上著大樹,又如何會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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