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永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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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相夢坐在房間鏡前,暖融融的燭火映在冰冷鏡上,以及她滿是心事的臉上。
「夜師爺喜歡我?」許相夢沖著鏡子一笑。
「夜師爺不喜歡我!」許相夢又拉下臉來。
從月潭村離開后這幾天,她總是反覆做一個複雜的夢,夢裡的場景,揀了主要的說,大致就是她摔進了一口井裡,夜央救了她,之後便是夜央對她的一聲真情告白。
「啊,許相夢,這些只是夢,你什麼時候掉過井裡,夜師爺怎麼會跟你說愛來愛去的肉麻話,我看你是愛夜師爺愛得走火入魔,無藥可救了!」
許相夢吹熄了蠟燭拐到床上,平躺著絲毫不敢翻身,恐怕觸碰到傷口會痛。許相夢將被子掀過來從腳蓋到頭蒙了個密不透風。
趁著夜色正涼,許相夢入夢,由淺而深。
又是那個夢,許相夢掉入井下,她是個小女孩,在水裡拚命掙扎,卻越沉越深。夜央伸手將她拉了上來,她又成了許相夢。許相夢漸漸回了氣息,耳旁響起夜央的聲音。
「大人,我愛你。」
許相夢乍一下驚醒,夜央那一句話纏綿耳邊總是太清晰,一點都不像夢或幻想。
許相夢再埋頭,為什麼她會做這樣的夢,掉進井裡的小女孩是她?不,在許相夢的記憶里,她從來沒有掉進井裡的經歷,甚至連穿小女孩花衣裳都沒有過。
許相夢唯一的解釋是,那個小女孩是夜瑄,因為夜央曾說過她落入井下,可夜瑄又如何會跑到自己的夢裡,對於夜央只是提起過的一個小妹妹,自己都會如此小肚雞腸記仇記到夢裡?
先不管掉落井裡的是誰,從井下拉起來的人是許相夢自己無疑,而夜央在夢裡那句「我愛你」也確確實實是對許相夢說的。
許相夢越想越糊塗,又是夜瑄又是自己,又是掉入井下,被拉起成了另外一個人,這根本就是一個噩夢,簡直比見鬼了還叫人害怕。
「不想了,明明一直好好的,因為一個不見了十幾年的夜瑄,我當時真是糊塗了!」
許相夢嘆道,可再一想,還有楊景佳,她那日對夜央做的事,許相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楊景佳那個眼神,許相夢一想起,還是覺得心裡慎得慌。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許相夢一把抓起枕頭蒙在了臉上,儘力驅趕自己纏成亂麻的思緒。
楊宅內,楊景佑睡意昏沉地走進房間,他已經連著好幾日早出晚歸,被楊景佳拉著去寧德錢莊幫忙打理生意,而今日終於結束了。明日,楊景佳又要離開高涯縣,楊景佑便能從忙碌的痛苦中解脫出來。
楊景佑與疲憊的身體和滿溢的困意抵抗著,他走到書桌邊,從書柜上好些幅卷畫里拿起一幅,他只想看一眼「毛小雨」,即便只是在畫中的影像。
楊景佑攤開畫來,可這畫上之人不是「毛小雨」,是許相夢,是那晚她坐在窗台上的畫像。
「怎麼是大人?」
楊景佑心裡疑惑,書柜上的卷畫應該都是「毛小雨」才是,而許相夢那幅,他明明放在桌上。楊景佑又拿起桌上唯一一張卷畫,那才是「毛小雨」在雨中的側顏。
「不小心放錯了吧。」
即便疲憊累絕,楊景佑仍然專註畫上的「毛小雨」,她何時會再出現,何時才再不會離開?
一日清晨又不約而至,楊景佑睡了個飽,楊景佳早早離開也沒去打擾她那個弟弟。
日上三竿,許相夢以養傷為借口決定不起床不出房門,而事實卻是,房門外有太多太多她不願意麵對。
「許相夢你這個膽小鬼,怕死鬼!」許相夢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
一聲推門開聲響起,許相夢躺著往門邊看去,走進來的是夜央。
「夜師爺,你怎麼進來的呀?」許相夢一臉驚惑。
「從門進來的,大人也不關門,任誰想進來都很容易。」
許相夢仔細回憶昨晚進房間的細節,想不起來是否鎖了門,其實也不重要。
「這裡是縣衙,難道還怕有壞人沒事大晚上來縣衙溜達呀!」許相夢說得一臉無所畏懼的自信。
夜央正走近,許相夢卻保持著躺在床上的姿勢,當由下而上看見夜央之時,許相夢驀地心裡一怔,扶著床坐起來,問道:「夜師爺大白天的閑著沒事,來我房間做什麼呀?」
「給大人送早飯。」
夜央絲毫不見外地在床上坐下,將熱粥盛了出來,許相夢看他用勺子攪拌著碗里的粥,舀起一勺來,莫非他想喂自己吃。
果然,夜央一勺子粥往許相夢遞來,許相夢卻一手接過勺子又一把奪過碗,說道:「夜師爺,我只是傷著腿,兩隻胳膊還好好的,靈活得很。」
許相夢說罷三口兩口喝完了粥,一舔唇將碗勺遞還夜央,說道:「謝謝夜師爺招待。」
許相夢記得那粥的味道,之前也吃過,也親眼看見夜央精心準備。對於此刻許相夢而言,她仍舊懷疑夜央對她的好,全是因為夜瑄,她心裡矛盾了這麼久,多想直接向夜央問清楚,可心中又是莫名猶豫和遲疑。
許相夢當真不想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了,就算得到的答案並不如她的意願又如何,總比整日矛盾糾結,身心不暢好。
「夜師爺,你之前對我那麼好,甚至連命都可以不顧,是因為……」許相夢猶豫一刻,內心一番掙扎後繼續說道:「覺得我像夜瑄嗎?」
許相夢的語氣如此低微,所有的失落浮現臉上,連她平日驕傲的下巴和犀利的目光都低垂。夜央在那一剎間好像明白了什麼,莫非許相夢離開是因為他,是他對許相夢講起夜瑄,而讓她有了那樣的誤會?
「大人,我只是在一剎那覺得你像瑄兒,但我清楚你不是她,而我對你好,是真心想對你好,絕非因為其他任何一個人。」
夜央深深凝眸注視眼前將自己置身卑微的許相夢,心中憐惜,愧意乍然泛起。夜央稍稍坐近許相夢,不禁將她攬入懷中,溫切說道:「大人,你永遠是你,也是我想永遠保護的人。」
許相夢靠在夜央懷裡聽著他疾竄的心跳,聽著他不比「我愛你」不浪漫的表白,如何,夜央都親口說了自己是他想永遠保護的人,這話,難道還不夠自己撇下一切只求他的溫暖懷抱嗎?
「夜師爺,其實我……」
許相夢那一刻當真想承認她將錯就錯的謊言,向夜央坦白一切,也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意。
「大人。」成牆的聲音突然傳來。
許相夢乍一下清醒過來,還沒抱緊夜央便鬆開了他,神情略顯恍惚,說道:「夜師爺,成牆叫我,可能有事。」
成牆來找許相夢果然有事,而且是怕什麼來什麼,許相夢昨兒還擔心這個正真的毛小雨出現會牽出自己這個假的「毛小雨」,今早,楊景佑楊二少爺就來縣衙看望她了。
「這個楊景佑,不在家裡好好當他的閑事少爺,跑來縣衙幹什麼,可不要讓他們遇到呀!」許相夢心裡不禁恐慌。
許相夢穿好衣裳拐著出了房門,夜央不由得覺得奇怪,許相夢什麼時候和楊景佑關係這麼好,他一來看她,許相夢就迫不及待出門去見?
許相夢心裡是十萬分火急,祈禱上天千萬別讓楊景佑遇見毛小雨那個可怕女人,否則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許相夢拐著腿還疾步匆匆進到了大堂,實在萬幸,堂上只有楊景佑一個人。
「大人,你腿受傷了,嚴重嗎?」楊景佑十分關切問道。
「不嚴重,麻煩楊二少爺掛心,還親自來看我,真是我的榮幸。」許相夢笑著,心中所想卻是:希望不要變成不幸了!
「大人那日不告而別,我到縣衙也沒見你,還以為大人出了什麼意外,如今大人沒事,才是大幸。」
「是呀,那天不告而別真是不好意思,我是突然有急事,居然勞煩楊二少爺為我擔心,真是慚愧。」許相夢的話越說越刻意客套了。
正當許相夢左思右想求索一個方法讓楊景佑快些離開,二人話語周轉個沒完沒了之時,毛小猜和毛小雨兩姐妹從縣衙外走了進來。在穿過前庭時,她兩姐妹邊走邊聊。
「小猜,你在縣衙有些日子了,跟我說說這知縣大人和夜師爺吧!」毛小雨問。
「知縣大人很熱心,那天我被千家百味樓大廚招選賽淘汰了,她就收留我在縣衙,而且,大人很喜歡開玩笑,雖然世間不長,但我覺得她很好相處……」
毛小猜對許相夢是一頓誇,可毛小雨卻不覺得許相夢有多好,在她心裡,許相夢刻薄不饒人,處處針對她,對她與夜央更是橫加阻攔。
「這大人哪有你說得這麼好,我一點都覺得她好,不過夜師爺真的對她唯命是從呀,肯定是仗著知縣大人的身份威脅我的夜師爺了!」毛小雨說得一臉氣怒。
「大人和夜師爺關係真的很好,我聽成捕頭和成捕快說過,他們兩個人合力破案,夜師爺甚至為了救大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什麼,連命都不顧?」毛小雨一臉的難以置信愣住片刻,眼中冒火道:「怎麼會有人為了別人連性命都不顧,我的夜師爺居然為了別的男人不顧性命,如果他愛上我,一定也會為了我不顧一切的!」
「姐,你就別對夜師爺抱有遐想了,聽說高涯縣很多女子都傾慕夜師爺,但無論是書香的大小姐,還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夜師爺從來都不多看一眼的。」毛小猜一盆冷水潑在了毛小雨頭上。
「你個臭丫頭,你姐就喜歡夜師爺,無論如何都要拿下。」毛小雨狠狠給了毛小猜的肩膀一掌。
「姐你還喜歡村頭的大牛哥,村尾的朱二哥,隔壁村的苟小哥……」毛小猜開始掰著指頭數算起來。
完全不及防備,毛小雨一掌拍在毛小猜身上,毛小猜只覺得五臟翻騰,一個踉蹌出去大老遠,手上菜籃子里的菜滾落了一地。
「死丫頭看你再胡說八道,你姐我只喜歡夜師爺,什麼牛豬狗,你怎麼不牽頭羊來?」毛小雨一臉怒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