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們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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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風涼,楊宅內依舊花繁葉茂,似是未被秋意所擾。
楊景佑獃獃地坐在房間內,房門大開,他看似欣賞園中美景,實則雙目空洞,數來已有多日不見許相夢。中秋那晚,他在同家人團聚過後又去縣衙找過許相夢,還帶著美味的月餅,可縣衙門禁閉,內又空無一人,楊景佑只能失落離開。
楊景佑長嘆一氣,抬頭便見楊景佳往這邊來,但不管何事,此刻楊景佑都提不起興趣。楊景佳走進楊景佑房間,一看他這提不起精神的模樣就知道他在煩惱什麼了,而她所帶來的消息正與他所牽挂之人有關。
「好消息和壞消息,想聽哪一個?」楊景佳笑而問道。
「姐,我什麼都不想聽。」楊景佑在楊景佳面前失落得像個孩子。
「那如果跟大人有關呢?」楊景佳驀地嚴肅下來。
「她怎麼了,什麼壞消息?」楊景佑第一反應就是擔憂許相夢。
「那我就一起說吧,壞消息是她昨晚頂替綺夢樓的花魁弱雲被採花大盜抓走了……」
「什麼,被採花大盜抓走了,我要去救大人!」
楊景佳是冷冷靜靜地說,楊景佑卻是聽得心急如焚,楊景佳才說了壞消息,他就著急往外跑,才出了房門,他才意識到很嚴重的問題,他什麼情況都不清楚如何去救許相夢?
楊景佑一頓折回,依舊是火急的模樣,滿心慌急問道:「姐,我要怎樣才能救大人呀?」
「傻弟弟,你能不能聽我說完,還有好消息呢,大人已經回來了,還抓回了採花大盜。」楊景佳對楊景佑如此實在擔心。
「姐你不早說,我要去縣衙看看大人!」
楊景佑根本沒想過其他任何事,只知道許相夢經歷了危險回來,他無論如何都要去看望她,而楊景佳畢竟多一份歷練,被採花大盜抓去意味著什麼,或許楊景佑慌亂之下想不到那個層面,她卻謹慎考慮。
「景佑,你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你都是明白的你要去看她可以,但我們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生一些……」
楊景佳本以為楊景佑是太過擔心許相夢而沒想到,但他並非如此,他只是更著急許相夢,而對於那種可能發生的事,他其實心知肚明。
「姐,我知道,但是無論其他什麼都不重要,只要大人她人沒事就好。」
楊景佑說這話時沉穩沉著得像一個真正的男人,有擔當,有魄力,楊景佳逐漸明白,她的這個傻弟弟終也有長大成熟的一天,而他的此些改變,許相夢功不可沒。
縣衙內,許相夢和夜央從監牢離開,剛才發生的事,讓他二人之間多少有些尷尬,此刻只聞風擊落葉聲。
許相夢和夜央走到通往居院的小道,許相夢本想著說一句回房睡覺就跑走也挺好,卻忽然聽到身後稍遠處傳來楊景佑的聲音,許相夢沒來得及開口,轉頭一看,心上的恐慌想必不是無緣無故。
果然,楊景佑就像當夜央是沒在一樣,跑到僵硬著一臉愣住的許相夢身邊,習慣地扶住她的肩膀,從上至下反覆看,確認許相夢沒胳膊少腿,也沒有顯而易見的大傷。
「聽說大人被採花大盜抓走了,沒事吧?」
許相夢瞄一眼旁邊站著的夜央,這氣氛好像更尷尬了,雖然夜央已經知道了她是女子,但若是讓他知道楊景佑早已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事情會否更複雜了?想罷,許相夢趕緊朝著楊景佑擠眉弄眼說道:「我一個大男人,採花大盜能讓我有什麼事?我已經成功將他制服,帶回來受審,絕對要給他定個大罪!」
楊景佑明白了許相夢的意思,雖然有些不自然,還是儘力配合許相夢,說道:「雖然大人是男的,但誰知道那採花大盜有沒有什麼特殊癖好呢!」
楊景佑的謊話讓許相夢聽得是一驚一乍,心中起伏不定,最好的方法還是讓他閉嘴別說了,許相夢略慌,便趕緊拽著楊景佑就撇下夜央匆匆離開。
許相夢和楊景佑當著夜央的面又是演戲又是逃跑的,這無論是誰,都會懷疑其中有事,更何況對於夜央而言,他在乎許相夢自然就在意她所有事。
之前夜央就對許相夢和楊景佑的關係有所疑心,特別是在毛小雨來過之後,許相夢確實時不時露出些別樣心思,而楊景佑對許相夢那種微妙的感情變化也被夜央捕捉到,十分可疑。之後,那個毛小雨也是突然就消失不見,而楊景佑也再沒提起過「毛小雨」。
夜央心中連點成線,串聯起所有的疑點和線索,會不會是這樣一種可能,「毛小雨」就是許相夢,而楊景佑早已知道她是女子。
夜央的推理契合事實,全然無錯,他心中驀地漾起有史以來最明顯的一番醋意,心酸難耐。
許相夢硬生生拽著楊景佑跑到了空蕩蕩的縣衙大門庭院處,其實只要逃離了夜央,什麼都好說。許相夢並非擔憂楊景佑的話暴露什麼,反正夜央也知道她是女子了,她只是怕夜央知道楊景佑早知自己的身份罷了,原因,或許是怕夜央多想。
「大人對不起啊,我光顧著擔心你的安危,都忘了你的身份。」楊景佑抱歉道。
「沒事。」
許相夢說得一臉輕鬆,雖然她心裡略有擔心,但夜央到底能否發現此事,許相夢也只能全交給上天做主了。
「大人真的沒事吧,那個採花大盜沒有對你……」
楊景佑欲言又止,許相夢卻明白他的意思,還不是擔心自己有沒有被東方郎侵犯,許相夢正要開口說「沒有」,驀地一想,不做回答卻故意擺著一臉可憐相。
楊景佑單純地只相信許相夢,見她如此,楊景佑心中是又恨又痛,恨採花大盜傷害了許相夢,痛許相夢所苦,更痛恨自己無能為力。
許相夢偷瞄見楊景佑這副表情,自然而然地知道這個傻二少爺被自己騙到了,心裡一樂,也不忍心繼續耍他。
「大人,我……」
「行了,騙你的,我是誰呀,堂堂知縣大人,對付一個小小的採花大盜還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許相夢笑樂著吹噓起來。
「真的,大人沒騙我?」楊景佑滿心滿臉的緊張悲憤還未散去。
「當然是真的,難道你這個臭小子希望我慘遭採花大盜的毒手嗎?」許相夢故意怒道,她當然相信楊景佑不會那樣希望。
「大人就不要開這麼大的玩笑嘛,怪嚇人的。」
這二人的表情,怎麼楊景佑還看起來委屈得很,許相夢卻像是拿別人的樂事當玩笑開的壞人一樣。
「嚇嚇你嘛,被嚇壞了?我的錯我的錯。」
「只要大人沒事就好了。」
許相夢和楊景佑相處的融洽氣氛漫散滿了整個庭院,聊的話題不絕不休,吃喝玩樂,過往如今。
「對了,我好久沒在街上看到賣果糕的大哥了,你有看到嗎?」許相夢突然說道。
「大人這麼一說,好像真的許久沒吃到果糕了。」
「啊,不會告老還鄉了吧?」許相夢看似十分哀怨。
「可能只是一段時間有事吧,一定還會回來的。」楊景佑慰道。
「對,畢竟本大人這麼賞識,那大哥一定得回來。」許相夢揮散了愁容,得意忘形地樂著。
許相夢和楊景佑的歡鬧聲不絕於耳,夜央靠在轉角牆上,不敢去看許相夢臉上會有如何燦然的笑容,那本是他最喜歡的笑容,此時卻成了他的心痛。
「大人,是我一直自以為是能讓你開心快樂嗎?原來給你帶來最多悲傷痛苦的人才真的是我吧?」
夜央久久靠立,腦中充斥著繁雜許多,雙耳不聞許相夢的歡笑。
許相夢送楊景佑出了縣衙門,揮手告別,並非抱著送走了瘟神的心思,但總算少了一處顧慮。許相夢轉身回走,在走廊上正走著,嘴裡還胡亂嘟囔起來:「哎其實這個楊二少爺人好對我也好,要是真的混不下去了,不如就跟他們遷去衡都得了,沒人認識開始新生活,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沒錢花……」
許相夢儘管嘴上這樣說,心裡卻驀地鄙夷自己來,同時,當她如此想象「幸福時光」時,不由得想起夜央,她曾經寧願一無所有隻要夜央,如今的她,還是如此嗎?
許相夢默然靜心,卻不料轉彎之處就看見夜央,不知是幻覺還是真實,若他是真的夜央,那自己方才和楊景佑的話自己那玩笑之言,豈不是都被他聽去了。
「夜師爺……」許相夢一時間不知如何說下去。
「大人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果然,夜央這話明明白白說明了一切,他絕對聽到了許相夢胡亂嘟囔的的話,再看他這嚴肅神情,夜央當真了?
「我是開玩笑的!」
許相夢著急解釋一句,可此刻看著夜央,許相夢心中滋味複雜,她不敢直視夜央全神注視她的雙眼,不及深思熟慮,許相夢竟然轉身離去。
夜央要如何想許相夢的言語和舉止,這一切發生得都太突然,他再也無法冷靜思考,甚至棄絕了所有思緒。許相夢的歡樂笑聲,她與楊景佑的歡暢交談,她那句無意間的隨口一說,她的逃離,每一幕每一聲充斥夜央腦海之間,全然混亂。
許相夢蒙了一頭從前庭院走到後園,這麼長一段以後,她才稍稍冷靜下來。
「許相夢你幹嘛要逃啊,這不是更顯得你心虛嗎?夜師爺肯定會誤會的!」
許相夢轉身,可她也明白為時已晚,既怕現在回去解釋更顯刻意,又覺得自己也不一定能解釋得清楚。況且許相夢本來就覺得自己該冷靜冷靜,莫要太陷入愛裡面,或者會是上天刻意安排今日之事,讓許相夢和夜央二人都能有機會想清楚更多事。
「我說了自己是開玩笑的呀,夜師爺會怎麼想就看他自己了。」許相夢淡淡語氣,盡量勸服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