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止步於友
ICP備案號:湘B2-20100081-3互聯網出版資質證:新出網證(湘)字11號網路文化經營許可證:文網文[2010]128號
許相夢暗暗舒了一口氣,表情也恢復正常,只是氣氛怎麼都還剩一絲尷尬。許相夢眼睛一瞥熱氣散去而顯露的果糕,「嗖」一下伸手抓起熱騰騰的一塊,笑道:「我先嘗啦!」
許相夢雙手捧著小小一塊果糕走開,也是實在無法面對楊景佑。
「許相夢呀許相夢,噩夢啊!」
許相夢口中的噩夢倒不是指楊景佑,而是指自己的心,對楊景佑為何不能直白得像對別人那般的堅定。
許相夢心裡擔憂起來,不知不覺就走出了廚房,在門前,許相夢大口咬了半塊果糕,即便沒有之前攤子上的美味,但也是好吃的。
許相夢緊盯著手上的果糕,心中的不安感覺越發濃郁,她記得之前跟楊景佑說清楚過的,她喜歡一個人,而如今,那個人也喜歡她。
許相夢無論如何不可能棄愛夜央而愛上別人,這一點,她堅決自信。許相夢一口吞盡果糕,閉眼忘卻楊景佑方才抓緊她的眼神。
「許相夢,不能再拖了,難道隱瞞就不算傷害嗎?只會傷害更深罷了,說清楚,你可以的!」
許相夢咽下香甜滋味的果糕,滿目堅定走向楊景佑,他正在將果糕裝盒。許相夢遠遠看見楊景佑的神情,略帶思愁,卻又參雜微喜。
「楊二少爺……」許相夢本想開門見山,只是楊景佑的一個轉頭相向而欲言又止,轉了話題說道:「果糕,很好吃。」
許相夢實在覺得自己怯弱無能,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如今連傷他人都畏畏縮縮,是變善良了,還是中邪了?
許相夢扭頭伸手去拿蒸屜上最後一塊果糕,本想塞滿嘴讓這樣連自己都看不下去的自己噎死算了。許相夢沒拿到果糕,卻被楊景佑搶先一步奪到了手中。
許相夢茫然一臉抬頭,楊景佑的嚴肅表情叫她心頭驀地一怔。
「其實大人,就算喜歡也可以只是朋友。」
許相夢愣住,楊景佑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這實在令她難以置信,許相夢甚至還半知不解他這句話的意思。
「啊?」許相夢一臉懵然。
「我不想把大人從我的包袱中拋棄,更不希望被大人撇棄,如果可以,我想和大人當永遠的朋友,即便很快就要分離,或許再也不能相見,就算只能遠遠想念。」
楊景佑的眼睛在笑,卻有好像泛起淚花。
在遇見許相夢之前,他從來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在父母和姐姐的呵護保護之下生活得隨心所欲,無煩無憂。雨中的相遇,是上天的美好命定,楊景佑從此有了牽挂,從怦然心動,在空白的感情頁上摸索前行路,到看清了心中所愛。
楊景佑逐步成長,原本在許相夢眼中只是個傻少爺,而如今,他早已長大成熟,讓一個男孩成長為一個男人的,除了磨難還有感情。楊景佑比許相夢所想的要看得清楚得多,知輕重,明進退,懂取捨,衡量得到一個最恰當的尺度。
楊景佑遞手上的果糕在許相夢跟前,臉上依舊掛著那副單純如舊的笑容。許相夢沒有一刻猶豫,伸手取過他手上的果糕,又抬起另一隻手重重一擊掌。
「其實我一直都做夢有一個有錢人家的死黨好友,那我就可以好吃懶做,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揮霍他的。」許相夢笑道。
楊景佑眶中的淚花被許相夢這一笑掠干,從懵懂無知到此刻,他或許還不太懂愛人的真諦,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只要許相夢的笑容顯露,無論在眼前還是將在千里之外,他都能看見最溫暖的明媚陽光和最燦爛的似錦繁花。
許相夢抱著一食盒的果糕離開楊宅往縣衙回去,天已黃昏,整個街巷都籠罩在濃濃秋意之中。街上之人歸心似箭,同樣,許相夢心急不待,縣衙里,一定有等待她的人,亦是她所思念之人。
「不知道夜師爺會不會喜歡我做的果糕,哈哈!」
許相夢一路樂著,縣衙已然成了她的家,就如她常年做的白日夢,大屋大院大花園,縣衙滿足了她所有條件。
縣衙的大門陳舊,每次推開總有「吱嘎」聲直響,低沉,斷斷續續,像一個哀怨的老人家。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門後面的一切人和事才是值得珍惜的。
許相夢穿過無人的大堂,許相夢逐漸察覺到縣衙里過於冷清了。經過後園,許相夢直衝夜央的房間,也是無人。許相夢略覺疑惑地從房間里走出來,喊道:「夜師爺!」
許相夢喊而無人應,她往廚房走去,奇怪的是廚房完全沒有動過灶台的痕迹,毛小猜也不在。
「奇了怪了!小猜。」
許相夢繞著廚房走了一圈,也藏不了人,便又離開廚房。漫無目的地行在園子里,許相夢扯開了嗓子喊了一句「金勁」,綿延不斷。
「人呢,都死絕了?還是說其實死的是我?」許相夢不禁疑惑。
許相夢抱著食盒回房間放下,再次在縣衙晃悠起來,果然是從前到后,一個人沒有。
「還真是見鬼了嗎?」
許相夢怒氣沖沖地朝大門過去,大老遠就聽見門開的聲音,許相夢趕緊跑過去,正看見金勁半死不活地扶著門進來。終於見到了個活人,許相夢三步並兩跑上前,卻見金勁臉上幾處淤青,一副挨過狠揍的模樣。
「哇,金勁你這是出去打架了嗎?」
「哪是打架呀,就是被人打了!」金勁一臉幽怨而無力。
「什麼?」
許相夢一副自己的跟班被人打而不樂意的惱怒表情,一怒拍掌門上,金勁幾乎就要熱淚盈眶,許相夢這是在為她打抱不平?
「居然還有除我以外的人敢打你?」
「對對對,大人要替我報仇。」金勁一副要哭出來的可憐相。
「你金勁可是我的沙包出氣筒,就是打狗也得看主人,這什麼人如此不知好歹?」
許相夢的憤怒是真,可她的話卻讓金勁無法繼續感動了,又是沙包出氣筒,又是狗的,許相夢這根本就是在宣誓自己身為知縣大人的主權,而並非為了他被人欺負的事憤憤不平。
「大人,你這根本就是氣不過吧!」金勁這會兒才真的想哭出來。
「對,金勁你快告訴我是誰打的你,老子帶上成捕頭給你報仇雪恨去!」許相夢一副滿有幹勁的模樣。
金勁半死不活地靠在門上,半天也不說話,許相夢一來氣一鬆手,金勁就隨著繼續打開的門靠過去摔倒在地,手上的葯也滾離了手。
「大人!」金勁撲在地上實在生無可戀。
「你倒是跟老子說發生了什麼事呀?」
許相夢見金勁這副慘狀,不僅沒有絲毫憐惜,更是恨不得按著他毒打一頓逼他快點說出來。
「今日,大人和夜師爺相繼離開縣衙之後,就剩了我跟小猜,然後,我跟小猜正聊得開心,突然來個胖大嬸和瘦子大叔,他們把小猜帶走了!」金勁說得一臉激動起來。
「胖大嬸和瘦子大叔,難道是……」許相夢心中有了數。
「說是小猜的爹娘。」
果然如許相夢所猜測的那樣,金勁口中的胖大嬸和瘦子大叔就是她印象中的胖嬸和弱叔,毛小猜的父母。
「他們怎麼來了,難怪小猜不在廚房,不過他們就這樣把小猜給我帶走啦,我這個知縣大人還沒允准吧!」
許相夢在很多年前就對胖嬸沒什麼好感,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舊記得她的肥胖體態,蠻橫兇殘以及蠻不講理的嘴臉。
「他們帶走小猜,可是為什麼打你呢?」許相夢這才問。
金勁回憶起毛家夫婦來到縣衙的情況。胖嬸橫衝直撞就闖進了廚房,弱叔唯唯跟上。金勁一開始還很是疑惑,不知眼前是何人突然闖進來,直到毛小猜喊道「爹,娘」,他才驚異知道的真相。
「爹?娘?」
金勁實在不覺得眼前這瘦骨嶙峋乾巴巴的大叔和面相兇惡的圓潤大嬸跟毛小猜哪裡有一點點相似。
簡單招呼過後,金勁離開,把廚房讓給他們一家三口敘舊相談。金勁並沒有離開太遠,只是隨手拿起掃帚在院前的石道上胡亂一通掃。
沒多久,廚房裡突然響起大動靜來,毛小猜一句「我不要」震掉了金勁手上的掃帚,他恍神一刻拾起便往廚院門過去,正看見胖嬸粗肥的手臂拽著毛小猜的瘦胳膊,毛小猜儘管拼盡全力也絲毫無法掙脫。
「我不回去!」毛小猜哭喊道。
金勁不知他們之前他們一家人關上門聊了些什麼,但毛小猜此刻的表情確實又慘又急,金勁握著掃帚就上前攔截,有些把控不住情緒,問道:「這是幹嘛呢?」
「金捕快,我們這會兒來就是著急帶小女回去,就麻煩您跟大人說一聲,多謝她長久以來的照顧,我們……」弱叔正十分有禮地說道。
「費什麼話,趕緊把人帶走吧!」胖嬸一副著急不忍的模樣喝道。
「金捕快我不要跟他們回去!」
金勁正看著胖嬸對弱叔一通數落,毛小猜突然一句話,讓他更加不知所措。
「毛叔毛嬸,你們看小猜也不願意回去,而且你們就這樣從縣衙帶走一個人也不合規矩呀,還是等大人回來再……」
「等什麼等,我們領女兒回家還要跟知縣大人說嗎?我女兒又沒賣給她,我想帶走就帶走,誰也攔不住!」
胖嬸說著就拽著奮力掙扎的毛小猜往外走,弱叔的表情倒是複雜,但也不敢多言。
「金捕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