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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風雨欲來

  趙香君很快做好了飯菜,一盤醋溜土豆絲,一盤酸辣白菜,土豆絲中,紅彤彤的干辣椒和黃色的土豆絲搭配起來看著很好看。

  「吃!」

  阿婆皺紋密布的臉上綻放出和煦的笑容,放下手中的拐杖,招呼王栩吃飯。

  王栩也不客氣,他下午和孫柔蟻一番搏鬥,消耗甚巨,早已飢腸轆轆,聽到阿婆招呼,便給自己盛了滿滿一大碗,就著爽口的土豆和白菜大口吞咽。

  吃飯間隙,他和阿婆說起學校的一些趣事,阿婆笑眯眯的看著他,臉上儘是慈祥平和,這種時候,任誰也不會認為這是一個重度的老年痴呆症患者。

  趙香君一直在忙活,也許是和阿婆相依為命久了,彼此的心意已經不需要靠言語來表達,也許是青春期的男孩子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與最親近的人反而羞於訴說一些雞毛蒜皮,趙香君和阿婆平時的交流對話反而不多。所以,每天這就顯出王栩的好來,好像不管什麼人,他都能和對方說上幾句,不像自己,心情好的時候,還願意和外人周旋些廢話,心情不好的時候,真是連看一眼都嫌多。

  想到這裡,他有些愧疚,看了看似乎很感興趣的阿婆,摸摸口袋,口袋中還有十塊錢,他暗暗下決心明天去買些肉來,好好做一頓阿婆喜歡的青菜瘦肉粥。

  商州因為太陽衰弱,經濟低迷,政府財政日趨緊張,給與男丁的補助也越來越少,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數月不發。趙香君口袋中剩下的這十塊錢還是他跑去給他當素描模特掙下的,因為他的美貌,美術系的老師倒是很願意聘請他。

  一飯完畢,王栩摸著滾圓的肚子告辭離去,離開前夕,他偷偷的把口袋中的幾十塊錢放在趙香君家的鞋架上,雖然男丁補助發的很少,但是王瀟和李鳳蘭都有工作,他們家的生活倒不至於太過捉襟見肘。

  回到家中,王瀟和李鳳蘭已經重歸於好,王瀟正裹著一床被子,靠近電爐取暖,只是臉色依舊有些發白,看來早上那杯冰水威力還未退散。李鳳蘭削了一個蘋果,細聲細氣的喂他。

  王栩湊上前去,李鳳蘭適時把一塊蘋果遞到他嘴裡,王栩使勁咀嚼起來,酸甜的汁水充斥口腔,讓他有一種充足的滿足感。

  「我今天和孫柔蟻又交手了,這一次,祖先印記依舊是死氣沉沉,我試著發動了三十七次,才終於把它喚醒,映照了孫柔蟻的見神之路,將她擊敗。」

  王栩一邊吃蘋果,一邊含糊不清的咕噥道。

  「太陽壞了,道則不全,這不全的道則里,很不幸,恰恰就有對應咱們祖先印記的這一部分。好在,取走太陽道則的人做事不夠細緻,還留下些殘損根芽,所以,儘管艱難,多嘗試幾次,總能感應到。」王瀟扭過頭看了兒子一眼,道。

  「父親,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王栩沉默片刻,突然目露奇異光芒問道。

  「別想岔了!」王瀟裹了裹被子,笑道,「你爹我就是個治學無能的種人!不是國士、從聖那些大學問家。至於為什麼我只有你母親一個繁衍對象,那是你母親付出了未來三十年工資一次性買斷我的繁衍權的緣故,而我也恰恰對你母親也情有獨鍾,不願和其他女子勾勾搭搭,傷了她的心。你可以把我理解為上古時期那些勾欄瓦肆的清倌人,遇到一個富商,碰巧,倆人看對了眼,富商就幫清倌人贖了身。」

  這個說法讓王栩有些瞠目。

  「回到你的問題,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你也通讀過上古的歷史,應該知道,清倌人並不好做,不僅要長得好,還得精通琴棋書畫,有精湛的才藝傍身。你老爹我祖先印記和你一樣黯淡無光,註定了一輩子文不成武不就,所以只好做個理論派,上面和你說的那些話,都是我推測出來的。」王瀟又道。

  「從您這些理論來看,您起碼是個合格的清倌人!」王栩讚歎道。

  「我也這麼覺得!」王瀟得意回答。

  「死相!」李鳳蘭聞言,不僅白了王瀟一眼。

  「父親,關於參軍的事,您和母親的意見?」王栩問了一句。

  「這個主要還是看你自己!你若是想去,我和你母親自然尊重你的選擇,你若是不想去,反正咱們家也沒什麼值得收拾的,趁著離徵兵結束還有幾天時間,咱們一家就趕緊準備跑路吧!」王瀟打了個噴嚏,懶洋洋道。

  逃兵役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尤其是戰事吃緊的時刻,浮雲界甚至專門建立了一支追查逃兵役的糾察隊,一經發現,就從嚴處理。但是父子間的對話並沒有那種大難臨頭、生離死別的悲愴,王瀟對於兒子王栩被征入伍的事情,表現得也很疏淡,如果不是有民政部門的各種證明,王栩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王瀟的親生兒子。

  很多時候,兩人的關係反而更接近於師徒,王瀟向他灌輸自己那些大逆不道卻又精準深刻的觀點,王栩則如涸澤之魚,貪婪的吸收著各種養分。

  不過父親這種態度,反而讓王栩放下心來。

  「世界那麼大,我想出去看看!正如您所說,商州的太陽病了,在這裡,連我們的祖先印記都變得死氣沉沉,雖然在您的試驗下,我勉力點亮了見神精鏈。但是這兩年來,不論我如何努力,始終都無法再取得一絲進步,這種付出各種努力,經歷各種艱辛,卻看不到絲毫希望的絕望,讓我一刻也不想熬下去了!」王栩道。

  王瀟沉默,過了一會兒,突然呵笑,道:「夜太長,你又年輕,有這種想法很正常。」

  李鳳蘭有些傷感,抱了抱兒子。儘管徵兵司的人一來,她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親耳聽到兒子把這個現實說出來,仍然忍不住流下眼淚。

  王栩感受著母親懷抱的溫暖,有些留戀。

  「你已經十八歲了!既然你不願我們和你一起逃避,想要出去闖一闖,我和你母親尊重你的選擇!兒子自己想要有出息,當爹媽的,歡喜還來不及,哪有阻攔的道理!」王瀟說完,盯著散發暖意的電爐子發獃。

  王栩得到答覆,把頭從母親懷抱中掙扎出來,抱了抱李鳳蘭,道:「還有一件事,今日,我沒有見到羅夫子!而且,這幾天羅夫子都沒有去學校!我今天和趙香君回來,路上見到了很多精兵悍卒,兩三人成一隊,貌似在搜索什麼人!你說,羅夫子是不是被發現了?」

  「被發現也是遲早之事!羅夫子一心推廣自身學問,在孔聖高中開展教學,對自己的觀點,從來不加掩飾,教導出來的學生不管行事還是行文,都帶有強烈的羅夫子色彩,倘若一兩人還可以說是偶然得到了羅夫子學問的一鱗半爪,但是羅夫子在商州近二十年,教導出來的學生何止數千,這樣一股帶著鮮明色彩的青年才俊出現,引起人注意在所難免。只要有心人順著這群人的經歷脈絡回溯,不難找到他的頭上。」王瀟答道。

  王栩聞言,有些憂心忡忡。

  羅夫子是個具有個人特徵十分鮮明的人,有些迂腐,有些理想主義,治學能力也十分出色,看待問題,對待世界有著自己特有的觀點和處事方式,而這種觀點和處事方式又無一出自私心,讓人在相處的時候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人的出發點是為了讓世界更加美好。這就讓他十分具有個人魅力,在孔聖中學的歷屆學生中,都擁有數目極大的擁躉。

  對王栩而言,他不是羅夫子的擁躉。

  他、晴南洲和侯香君是羅夫子的親傳弟子!

  所謂親傳,不僅僅是學問神通的傳承,更是理想信念的傳承。

  他們共同的理想信念是改變身處現世的窘迫與落後,推動盛世花開。

  「你也莫要太過擔心,羅夫子是有大才之人,境界高深,否則也教導不出你們這些弟子。」王瀟寬慰道。

  王栩聞言,心下稍慰,加上這一天經歷頗多,早已有些睏倦,便和王瀟、李鳳蘭招呼了一聲,回屋洗漱休息。

  聽到兒子房中傳來微微鼾聲,王瀟將棉被取下,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李鳳蘭看向王栩的房間,眼中隱隱有些擔憂,道:「真的就這樣放他出去?我還是有些擔心!」

  「兒孫自有兒孫福!」王瀟咧嘴笑道,「而且不經歷些風雨,又如何能夠擔起他該承擔的重任!」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颳起厲風,吹動砂石發出叮噹撞擊聲,緊接著,天邊亮起火光,火光初時距離甚遠,其形如豆,忽然間,就大放光明,把東邊整個天空燒得紅彤彤的,好像投放了數不清的燃燒彈,一股股熱力襲來,憑空把室內的溫度都拔高了幾分。

  剛剛沉睡的王栩受到強光和冷熱刺激,咳嗽一聲,眼看就要醒來,李鳳蘭臉色一寒,抬手間,一道道玄奧符文出現,迅速沒入房間四周,房內環境重複漆黑,溫度也慢慢降下,王栩無意識翻了個身,重複睡去。

  一切結束,李鳳蘭卻並沒有掉以輕心,反而召喚出更多符文,護在王瀟和房子周圍,愈加警惕的看向外面。

  室外,一團充滿風雨的氣息凝滯不散,似乎有人在靜靜等待著什麼。

  良久,來人一聲嘆息,遠遠遁去。

  不多時,外部傳來轟隆隆的打雷聲,一團又一團炙熱光輝如同岩漿一般在漆黑的空中炸開,把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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