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最後一抹善意
“叔叔！不要死！”
“秋秋把糖給你吃！”
猛然間被人抱住了腿，讓孟少秋周身汗毛倒立，下意識便想抬腳把人給踹飛出去。
可就在他低頭的一瞬間。
他所有的怒火都熄滅了。
抱著他的腿，不是什麽愁人，也不是他想的叫花子。
而是一個約莫5.6歲的小女孩，她有著比水晶還要透徹的眼眸，燦若星海，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收斂起自己周身那些戾氣和負麵情緒。
將手裏的試管迅速收起來，他彎下腰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
“小姑娘，你剛剛說什麽？”
“還有，你家大人呢？”
他打量著小姑娘的衣著，大抵是顏值在線，雖然她身上的裙子不怎麽華貴，看起來質量也不是很好，但給人整體感覺小姑娘很可愛，也很漂亮。
聽到他的話，小姑娘抱著他大腿的手非鬆反緊了些。
脆脆的聲音有些結巴，斷斷續續道：“我。我說叔叔不要自殺。”
“秋秋，秋秋把糖分給你吃呀。”
“不開心了就吃點糖果，甜甜的，生活也會變得不苦呢！”
小姑娘說著，一隻手迅速從兜裏摸出了一顆糖果，舉到了孟少秋麵前。
看的出來小姑娘很在意這顆糖，上麵的糖紙都被揉的皺巴巴了，似乎是它的主人在吃它和不吃它之間做了許多鬥爭。
“自殺麽？”
孟少秋怔了下。
他還真的沒想過自殺。
他隻是覺得有些喪，對人生失去了驅動力而已。
“對呀！你別站在這裏，別自殺，死一點都不好玩的。”
“一顆糖不夠的話……”小姑娘的眉心忽然皺了，低著頭絞著手指，似是在做重大決定前的深思，孟少秋看她的表情看的很可樂，正要開口，小姑娘忽然狠狠地的一跺腳，然後從兜裏摸出了一把糖果。
各種各樣的，大白兔，金絲猴，還有兩塊巧克力。
她看著孟少秋，一股腦的便將這些糖都塞進了他手心裏。
“給你，都給你！”
“可千萬別再跳河了呀。”
成年人的手心是小朋友的好幾倍，對於小姑娘來說非常‘多’的一把糖果，放在孟少秋手掌裏，也就剛剛填滿一半而已。
他怔怔的站著。
手指輕輕摩挲著那些帶著餘溫的糖果，貪心的合攏了手指，不想將這份溫暖流失。
但，又不太相信，孩子會這般純真。
就在這時，一個大漢的聲音由遠及近飄了過來，一聲秋秋讓兩人同時回頭看了過去。
“爸爸！你快來幫我抱住叔叔呀！這個
叔叔想跳河！”
秋秋衝大漢喊道。
一個農民工打扮的男人在下一秒映入了孟少秋的眼簾。
男人足足有一米九，穿著藍色的背帶褲，洗的發白不說，上麵還有幾個補丁，經濟狀況看上去就叫人擔憂。
他的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太陽下工作的。兩隻手也很大，上麵布滿了繭子，這樣的人距離孟少秋的世界很是遙遠，但出奇的，他這次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這類人衝過來的時候避開他，而是任由對方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被人重重拍了下肩膀。
“大兄弟有啥不開的呀？”
“我和你說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不管是好是壞，隻要活著咱就得有希望，就得積極向上。”
孟少秋動了動想解釋。
可想到自己此刻在這裏的動機。
他發現說實話很難，但迎著父女倆擔憂的目光，他又說不出欺騙他們的話，於是便道。
“一時想窄了，話說你們怎麽會在這裏？這麽小的姑娘你也不看緊一點，萬一被壞人拐跑了怎麽辦？我要是個變態，剛剛就拉著他一起跳河了。”
如果他有個可愛的女兒，那他一定會努力把全世界都給她！
救人反被被救者訓斥，換做一般人怕是要生氣的直接走人了，但眼前的壯漢卻不同，他不僅沒有生氣，還好聲好氣的和他解釋，自家小姑娘從小就獨立慣了，而且這片她非常熟悉，經常來，以及，她會水。
“她媽便是站在水邊然後被水衝走的，所以她這一看到別人站在水邊，就害怕人和她媽一樣被水衝走。”
“我是刷油漆的，你也知道，再好的油漆都是有點化學成分的，上班也不能帶她去，就把她放在這邊和我們母親一起住，這個水庫就是她的遊樂場。”
“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讓她一個人瞎跑！萬一我是壞人呢！”孟少秋不讚同的說道。
“這樣吧，你別刷油漆了，我給你介紹個工作，如果你不怕吃苦的話。”
說完，他也不理會在發愣的男人，轉身彎下腰和小女孩說道：“還有你，你也是，這些糖攢了很久吧？怎麽能隨隨便便拿出去給人呢。”
“這樣啊，我給你換怎麽樣？”
“換？”小姑娘迷茫的看著他。
隨即，孟少秋伸手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解藥。
R.J在對自己人傾斜資源的時候還算大方，足足給了他幾百份解藥，幾百份，看似是不少，可洛城的常駐人口就有1000萬，還不算流動人口。
“對，這個是我自己愛吃的小丸子，你家裏除了爸爸就隻有奶奶了嗎？”孟少秋問道。
小姑娘對他並沒有太多防備，在用眼神征求了父親的同意之後，便把自己家庭背景給交代了。
得知小姑娘家裏一共就三人，還對外欠了不少債之後，孟少秋是真的很佩服這一家人的精神狀態，這看比自己慘太多了，居然還能獲得這麽開心，居然還有心情去關心一個路人。
他忽然間覺得這個世界很可悲。
有些人可能努力一輩子都無法過上另外一批人的生活。
而有些人，從出生……
“離開洛城吧。”
“我給你介紹的那個工作，隻要你肯努力，肯用心，三年把你們家的賬單平了不是問題。”
孟少秋看著他們把解藥都服下，然後便離開了。
壯漢見他是朝著市區方向走的，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再追上去，至於工作什麽的，他以為孟少秋在逗自己玩。
還是過了幾天他上班的時候因為同事的不小心導致骨折，家裏要幾個月沒有收入來源時，他這才想起孟少秋給的名片，然後試探性的將電話打了過去。
他其實並未抱太大的希望，但結果.……
對方不僅真的給他安排了一個工作。
而且還管吃管住，唯一的要求就是三年內不準離開公司。
這對於男人來說，簡直算不上要求，這就是福利啊。
有吃有住，女兒還能上一個不錯的社區小學，他甚至想，如果可以，他都願意給對方直接簽一輩子呢。
在入職後。
他也給孟少秋打了的電話。
在對方表達了感謝之後，他問出了自己心裏的疑惑。
“原因麽？”
“大概是因為我名字裏也有個秋字吧。”
孟少秋如是的回答道，然後便囑咐壯漢將自己忘掉，以後再也不要聯係了。
這大概是，他能給他最後的善意了。
孟少秋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許連城的監控下。
也不知道，在他和壯漢通過電話之後沒多久，壯漢就被請到了某個特殊部門。
他隻知道，夜網出品必屬精品，尤其是在R.J博士這種‘救世’的大計劃上，哪怕他沒有按照要求將三支藥劑全部放進水庫，一個星期後，洛城的許多家醫院，已經爆滿了。
“做的不錯。”R.J在看到新聞之後主動給孟少秋打了電話。
“不過他們似乎已經開始懷疑你了，這樣，給你兩個選擇，我派人去接你出國，你在國外旅遊。或者，你自己開車離開洛城，在洛華國境內呆著，找個那種山清水秀沒有什麽信號的地方，你覺得呢？”
“我出國吧。”
“那行，那那你的解藥我就不讓專人給你送了，待你飛機落地，自然會有人把東西交給你。”
兩人很有效率的商定了孟少秋的目的地，然後便中止了這場通話。
孟少秋是以考察項目的理由出國的，走的很低調。
但在機場等待登機的時間裏，他還是非常緊張的，生怕被扣住。
好在緊張並未維持太久，他很順利的登機了。
車上的乘客和空姐也很正常，沒人和他搭話，也沒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直到他走出艙門，他才發現。等待他並不是他事先想好的海邊，熱浪，比基尼，而是……
一排黑黢黢的qiang口。
一個他熟悉的麵具映入眼簾。
許先生頗有興致的搓了搓手道。
“孟先生，又見麵了呀，你是自己把手銬戴上呢，還是我幫你？”
許連城說完，掀開了自己身邊那個蓋著紅綢子的托盤，裏麵足足擺了十幾對鐐銬，各種材質，各種顏色都有，貼心的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如果這是在商場買東西，那大概沒人會不滿意這個服務態度，但問題是，這不是商場，也不是名貴的珠寶首飾，而是個正常人都不想要的東西。
孟少秋：“.……”
“不用了謝謝，我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