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妃朝見 第1章、丹陽尋仇帝更替,懿澤降世赴使命
紫禁城的夜,靜的可怕。
黑雲壓著整座城池,總有那麼個飄忽的身影,在養心殿附近飄來飄去。雍正從不能讓人知道自己內心的恐懼,雖然他的腦海中常常閃過親人死去的畫面。那些都曾是他至親的人,為了今天這個地位,他踏著無數人的鮮血,施展平生的抱負,讓他總認為這一切是值得的、是無悔的。
他也只能這麼認為了。
為了證明自己是無畏無懼的,他跟上了那個飄忽的身影,飄飄悠悠的走到了房門外。有一個女子的背影立在他的眼前,在慘淡的月光下,披頭散髮、衣裙飄飄,那個樣子,真的一點都不美。
「茱洛?」
雍正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沒有任何回應。他想,這是不可能的。
他又仔細看了一看。
呀!這不對,看那衣著、那手心、那挺著胸脯的曲線,分明是女子的正面,怎會只是個背影?
可是,她的頭髮,披散的頭髮……怎麼出現在正面?
雍正心中一陣發毛,忙又鑽回屋子,閉了門,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
聽見熹貴妃的聲音,雍正才突然想起,他今晚翻的是熹貴妃的牌子。於是他又故作鎮定的道了一聲:「無妨,睡吧。」
熹貴妃扶著他走到了床邊,剛要躺下,窗戶卻忽然猛地被風吹開,雍正的心又忽然一陣發麻。
他好像明白了。
「丹陽?莫非是你?」
雍正的話音剛落,丹陽現身在胤禛和熹貴妃面前。熹貴妃見眼前憑空出現這麼個人,吃了一驚。
「果然是你……」雍正盯著丹陽看了一眼,目光立刻轉向丹陽手中的龍錫杖,他害怕的一天終於來了。
「丹陽,我可是你的親生父親!」雍正深沉的說了這麼一句,但誰都感覺得到,他其實是害怕的,他說這句話雖然是在道出一個事實,但感覺卻像求饒。
丹陽冷笑一聲:「我尚且年幼的時候,你也不曾憐惜,你害死的,可是我的親生母親!」
「不,不,不是這樣的。」雍正搖著頭,拚命解釋著:「我是愛茱洛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辦法……」
早在雍正即位之前,熹貴妃就知道他有一個外家,且這外家還為他生了一個女兒,一直神秘的養在外頭。熹貴妃曾使人打聽過,她知道雍正這位外家名叫茱洛,是個神仙,用神力為雍正辦了不少事;她也知道外家的女兒叫丹陽,在茱洛死後被一幫神仙搶走,當時的丹陽年齡尚小,沒有法力。如今眼前這個丹陽,已經成年,顯然是有法力的。
「你害我母親魂飛魄散,半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你讓她魂無所歸、身無處葬,我今天來,就是讓你為她償命的!」丹陽沒再給雍正留一點解釋的機會,揮手閃出一道綠色的光芒,從雍正的胸膛穿過。
雍正瞬間臉色開始發青,手扶住了床邊的柱子,嘴裡吐出一口血來。
「皇上,皇上,怎麼會這樣?」熹貴妃忙來扶雍正,戰戰兢兢。
雍正喘息著,微微抬起頭,手指龍錫杖,強撐著對熹貴妃說:「我們……我們現在是在夢裡,你……你去拿那根錫杖,不要讓她轉動那顆珠子,不然……」
雍正沒說完,一隻膝蓋已經跪到了地上,說不出話來。
丹陽向前走了一步,走到雍正面前蹲下,用一根手指抬起雍正的下巴:「原來你對龍錫杖這麼了解,我的母親還真是傻,難怪你能夠害死她。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
雍正沒有力氣去解釋什麼了,只是扯著熹貴妃的衣袖,嘴裡催著:「快……快……」
熹貴妃看了一眼龍錫杖上的綠珠子,又與丹陽對視了一眼,忽然面色變得冷靜起來,鬆開了雍正的胳膊。
雍正緊緊的盯著熹貴妃,緊緊的盯著龍錫杖上的那顆綠珠,眼巴巴的期冀著自己獲救的最後一絲生機。
熹貴妃站起后,只是向後退了兩步,然後跪下,向雍正行了一個大禮,面若無事的道出一句:「臣妾恭送陛下升天。」
「你……熹妃……你……朕真是……」雍正絕望的搖頭,再也撐不起一口氣,一下子倒在地上。
丹陽瞥了熹貴妃一眼,冷冷嘆道:「胤禛身邊的人,果然心狠。」
熹貴妃站起,乃笑向丹陽說:「親情大不過天理,皇上雖為帝王,卻此生害人無數,合該有此報應。公主替天行道,我若救了他,才是大逆不道。我也只不過是他霸業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已,同公主的母親,都是一樣的可憐人,只是稍微僥倖點罷了。」
「你不僅心狠,而且聰明,我母親若如你這般,何至於屍骨無存?」丹陽閉上眼,默默嘆息一聲,又道:「你不必假裝與我同病相憐,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殺你。」
丹陽默念了龍城訣,龍錫杖上的綠珠隨之轉動了一圈,夢境成真,雍正永遠的死去了。丹陽帶著龍錫杖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天亮了,熹貴妃鬆了一口氣。丹陽殺死雍正,無疑是成全了熹貴妃。
雍正帝突然辭世,舉國大喪,熹貴妃之子弘曆即位,稱為乾隆帝,熹貴妃自然成為了後宮最受尊重敬仰的太后。母子二人從雍正手中接下的,是一個繁榮的盛世,大權在握,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乾隆登基后不久,大赦天下。原先獲罪的一位京官,索綽羅·觀保,被擠兌到杭州,落魄了幾年,也得到特赦。
且說這個觀保,是一個生性洒脫的人,最喜歡養鳥餵魚,閑來無事時做幾首歪詩,最不喜歡做官,尤其不喜歡京城那個是非之地。被貶杭州的這幾年,他反而樂得自在。可是得到了特赦的消息之後,他的嫡妻陳氏,便一直催他托舊友打點關係,再做回京官。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后,慢慢在各處都安插了自己信得過的人,因此複員了不少舊臣。託人尋找機會的觀保,排隊一般的等了幾年,終於也等到了合適的時機。
觀保雖然不樂意做官,但卻十分尊重他的妻子,陳氏是杭州本地人,是在他被迫遷到杭州后結親的,算得上是糟糠之妻,他必須敬重。因此,即使陳氏無子,只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也一直都是他府中的女主人。當然,為後嗣之故,陳氏必須賢惠,主動為觀保選了幾房小妾,但都是出身低微之人,雖為觀保生兒育女,也取代不了陳氏。
去京城赴任之前,觀保與妻子相約,等自己在京城再次站穩腳跟,就把家小接過去。臨別時,他又專程叫來陳氏所生的這對雙胞胎女兒,向兩個九歲的女兒叮囑了許多話,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其實,觀保最疼愛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女兒。
關於觀保這對雙胞胎女兒,也曾經被當成一件稀罕事傳說。因為陳氏有孕時,肚子的大小與那些一胎就生一個的孕婦也沒多大區別,大家都沒料到會生下來一對雙生姊妹。更奇怪的是,這對孩子一生下來,長女不會哭,一直笑,次女則一直哭個不停。
雖說是雙生姊妹,兩個長得一點都不像。長女落地時,腿上有一塊疤,產婆說是胎記;次女渾身倒很乾凈,沒有胎記,但是後來容貌出落的遠不如長女。觀保為兩個女兒取名為宜修、宜慶,可長女不到四歲時非要改名,觀保只好隨了她,更名為懿澤。
懿澤從小很少說話,因為她是個帶著前世記憶來到人間的孩子,心裡什麼都明白,所以降生時不會像尋常孩子那樣哭啼。她知道凡人都畏懼不正常的存在,所以她必須要求自己按照凡人的規律成長,決不能做一個剛出生就會說會走、懂事的小孩。但是以知道假裝不知道、以會假裝不會,其實是一件挺累也挺難的事,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餡了,然後把家人嚇個半死。為免露陷,她乾脆就非必要不說話,甚至非必要不出門、不見人,凡事儘可能的自食其力,不知不覺中,她變成了一個孤僻的人。
陳氏以為懿澤性格獨立,便更多的去關注總也長不大的宜慶。
宜慶頗似其母容貌,又愛說愛笑,陳氏喜歡宜慶活潑可愛的樣子。宜慶多得母親寵愛,漸漸養成了一種任性而又膽大妄為的性子。
觀保是個天生喜靜的人,他更喜歡懿澤的安分守己。在他看來,懿澤天性聰敏,後天勤學,小小年紀便通讀四書五經,精通音律、針黹,時常下棋、作畫,與父親切磋技藝。
府中的人都稱讚懿澤聰慧好學,宜慶本不在意,可不知為什麼,這些人,誇讚便誇讚,非要拿出宜慶來對比一番,才算完整。宜慶認為,人各有志,她不喜歡舞文弄墨,自然有自己的好處,憑什麼大家總要用自己的缺點去襯托懿澤的優點呢?好像她倆天生就是用來對比的!最重要的是,懿澤總是一副不理俗事的樣子,實在高貴優雅的讓宜慶生氣。
宜慶心中不快,也不願意懿澤有好日子過。觀保去京城赴任后,沒有機會去偏愛懿澤,家中全由陳氏說了算。宜慶終於有了機會,去挑釁她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