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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榮王殤 第63章、懿澤心痛致小產,永琪自責欲私奔

  懿澤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妙,站了起來,看著永琪的眼睛,問:「你要跟我商量什麼?」

  永琪望著懿澤,竟然說不出口。

  懿澤瞎猜起來:「是不是因為宜慶……」

  「不是宜慶!」永琪壓制著自己心中的不安,用無奈的眼神望著懿澤,道:「她是鄂爾泰的孫女,兵部侍郎鄂弼的女兒,西林覺羅·碧彤。」

  「什麼意思?」

  永琪答道:「皇阿瑪要我娶西林覺羅氏為嫡福晉。」

  彷彿晴天霹靂,懿澤這才明白永琪為何僵持多天突然向自己示好,為什麼會主動來到這個房間,原來昨夜的美好都是自己的錯覺,昨夜的溫存也都是假的,懿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

  永琪努力解釋道:「我是一個皇子,我有我的責任,這只是一場政治婚姻,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

  「我不明白!」懿澤很失望,她看著永琪,似笑非笑,問:「你哪裡是在跟我『商量』?你只不過是來『通知』我罷了。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你明知道我阻攔不了你,你不覺得你這樣說很虛偽嗎?」

  永琪滿臉羞愧,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要它沒有用。」懿澤哭了,哭的無聲無息。

  永琪的眼神,和懿澤一樣悲哀。

  懿澤問:「新婚之夜,你不是說,此生只娶我一人嗎?」

  永琪也問:「新婚之夜,你也說過,不要求我只娶你一人嗎?」

  懿澤像石頭一樣定住了,忽然覺得整個世界好像都沒有聲音了,只能聽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視線也慢慢變得模糊起來,懿澤隱隱感覺到胸口裡面在疼,此刻她想起了穆謖說的那句話:「靈玉是你心臟的一部分,沒有了它,你的心就缺了一塊。以後每次傷心的時候,你都會千百倍的心痛。」

  懿澤慢慢轉過身去,背對著永琪,捂住胸口,一步一步往前走,腦海中浮現出自己天真的回答:「有永琪在,他永遠不會讓我傷心。」

  心痛真的越來越加劇了,懿澤已經疼的流出汗來,感覺到天旋地轉,再也走不動了,渾身無力靠在身旁的一根柱子上。

  永琪看到懿澤先前還在走路,突然斜倚在牆柱上,嚇了一跳,忙跑過去扶住懿澤,發現懿澤早已滿頭滿身都是虛汗,臉色慘白,驚叫道:「懿澤!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懿澤奮力推開永琪,忽然間摔倒在地,沒了一點聲息。

  永琪再看,只見懿澤的衣裙下已經滲出血來,手足無措的大叫起來:「來人啊!快叫太醫啊!」

  懿澤一動不動。

  永琪抱起懿澤的上半身,痛哭起來,口裡一直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乾隆聽說懿澤小產,心中不禁有些嘆惋之情。

  太后得知此事,卻說懿澤的氣性太大、醋意太重,可見毫無嫡妻應有的氣度,也就只適合做個側室。

  宮中府中,聞說此事,各有猜測,早又被傳說的亂七八糟。

  有人說永琪看上了宜慶,懿澤不容,矛盾越來越大,就出了這個事;也有人說是懿澤虐待四公主 ,永琪看不下去,教訓了懿澤,結果就出事了;還有人說懿澤是被人謀害子嗣;更有甚者,說是懿澤為了挽回永琪所施的苦肉計,這一胎八成是個女兒。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失去這個孩子,永琪深深的自責和難過,卻沒有了挽回的餘地。他去看了懿澤幾次,懿澤都視而不見,或者假裝睡著,這讓永琪心裡更覺得難受。

  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他望著月亮發獃,坐在後花園的長廊上,靜靜的憂傷著自己的憂傷。

  「你是真心喜歡懿澤嗎?」

  永琪聽到聲音,往一旁看,是孟冬。他回答說:「我從來不知道感情可以作假,至少在我的世界里,沒有這種可能。」

  「那你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我是一個皇子,我有我的責任……」永琪懊惱的搖著頭,道:「而且,我沒有想到懿澤的反應會這麼大!我以為最多也就是……」

  孟冬很無語的笑笑,嘆道:「那隻能說,你真的不夠了解她。可能你覺得,她對四公主不夠包容,不能做到你心中的完美。但是我知道,以她先前的脾氣,能對四公主退讓到這個程度,已經超出我的想象了。她最近一直過的很壓抑,你沒有去體會她的感受,跟她慪氣,最後再給她一個大傷口,還說你想不到她的反應這麼大。你天天跟她在一起,她什麼狀態你應該心裡有數,這麼說,你自己不覺得搪塞不過去嗎?」

  「她出事之後,我一直在反思,真的。」永琪低著頭,很誠懇。

  孟冬點點頭,笑道:「其實,我很討厭你們所說的什麼『皇子的責任』,如果是沒娶懿澤之前,你隨便你的責任,以君臣之間的婚姻穩固政權,這種事情多了去了。但是現在,懿澤已經選擇了你,她再也沒有了做出其他選擇的機會,你就不能對不起她。你所維護的什麼江山、百姓,我不認識也看不到,可是懿澤就在你我的眼前,她的痛和傷,你跟我看的一樣清楚。皇室的子侄這麼多,沒了你難道大清就不能千秋萬世了嗎?可是懿澤如果失去了你,她就會真的活不下去!」

  「所以四哥是對的,他選擇以大局為重,一開始就決定不耽誤你的終身。而我,已經選擇專心於自己的感情,就應該堅持下去。」永琪忽然站起,準備去找懿澤。

  孟冬有點意外,也有點不好意思,問:「你怎麼知道我的事?」

  永琪笑了笑,答道:「當然是懿澤跟我說的。」

  永琪一溜煙跑到懿澤的屋子,只見懿澤半躺半坐,靠在床頭,手上拿了一卷畫。永琪悄悄走近,看到那幅畫,正是永琪為懿澤所畫的畫像。

  「夫人,你還是那麼美。」

  懿澤將畫卷丟棄在一側,自己又面朝向里。

  永琪坐在床邊,緊靠著懿澤,說:「我小時候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真如那些西方傳教士所說,我們住的這顆星星是圓的,那麼只要我沿著一個方向一直走下去,我就一定能走回原地。」

  懿澤沒有回頭,卻在聽著,也聽出了道理。

  永琪又說:「但是後來我才知道,這條路實在太長了,而且中間還隔著千山萬水,想走回原地哪有那麼容易?我怕我的一生太短,窮盡生命都不夠走回原地,那麼我該怎麼辦?」

  懿澤心中,默默琢磨著永琪話中的意思。

  永琪繼續說:「我想,如果我的目的只是為了走這條路,那就不該在意會走到哪,走到生命終結的時候,那個地方自然就是我的終點。可是,如果我的目的是走回原地,那我就應該回頭,這樣走回原地才最快,你說是嗎?」

  懿澤搖了搖頭,道:「我們回不去原地了。」

  「為什麼?」

  「因為你有你的責任。」

  永琪把手搭在懿澤的肩膀上,鄭重的說:「責任是我作為一個皇子才有的東西,如果我不是皇子了,就沒有了。」

  「什麼意思?」懿澤終於回過頭來。

  永琪道:「如果一定要在江山社稷和你之間做出一個選擇,我選擇你。我帶你離開京城,去一個沒有聖旨,不用考慮政權穩固的地方,重新開始我們的生活,只有我和你兩個人。」

  「你真的願意為了我,放棄江山?哪怕有機會成為皇帝?」懿澤睜大眼睛看著永琪。

  永琪笑道:「我曾經也想過成為皇帝,但不是因為我想要那個位置,而是我希望為國家、百姓做些事,這樣我會覺得生命很有意義。但是,遇到你之後,你才是我生命最大的意義。」

  懿澤問:「你不怕落個不忠不孝的罪名嗎?你捨得離開你的父母嗎?這個你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你真的一點都不留戀嗎?」

  「你才是我最在乎的人。」永琪撫摸著懿澤的臉,輕輕的吻過她的額頭,又說:「因此,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了。」

  懿澤不知何時,淚水又從眼眶中流出,她笑了,笑著且哭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永琪拉起懿澤的手,依偎在自己的臉龐,溫柔的笑著,說:「等你身體好點了,我就帶著你,悄悄地,不讓任何人知道,一起離開這裡,重新開始我們的生活。」

  懿澤覺得很幸福,幸福的已經忘記了她來到人間的使命。

  夜裡,懿澤做夢了。

  前半夜,她在夢中度過了非常美好的時光,她和永琪一起來到了北方的草原,一起賽馬、放羊,圍繞著篝火烤羊肉,痛痛快快的喝酒,還有幾個可愛的孩子,圍繞在她的身旁。

  作為一個夢神,懿澤有一種悲哀,就是在夢中的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在做夢,只是有時不願意醒來,自欺欺人而已。可是夜深人靜之時,她睜開眼睛,她還是那麼清楚的記得自己為何會來到人間。

  後半夜,懿澤在夢中看到了自己的族人。她看到勒得海的夢神族每天活得渾渾噩噩,不敢輕易外出,偶有出門,對別的神族稍有不恭,就被教訓一頓,然後當茶餘飯後的笑話一樣耍玩;她更在夢中看到了自己的生母丹陽,被囚禁在天牢,日日夜夜都在承受著無窮無盡的煎熬。

  再次睜開眼睛,她問自己,難道她可以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去過開心的小日子嗎?她的真身之軀,早已在輪迴隧道毀滅,她現在只不過是元神佔用了一個合法的凡胎肉身,過完了這輩子,她很有可能從此捲入六道輪迴。下輩子的她,不會再有神力、不會再有記憶,也就不可能去救丹陽、去振興夢神族了。那麼丹陽豈不是囚禁天牢再無歸期?夢神族的未來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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