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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榮王殤 第75章、胡嬙涉險護香妃,帝后同心警太后

  胡嬙忙拉住了永琪,低聲勸道:「太后要做的事,你是攔不住的,得去找皇上求救才行!」

  永琪覺得有理,點了點頭,匆匆跑出了景陽宮。

  胡嬙繼續在房后偷聽,只聽哀嚎聲越來越慘烈,突然有人高喊一句「太后請不要再逼問別人了,我的確行刺了皇上!」

  胡嬙意識到,和貴人竟然這樣輕易就認罪了。

  太后看著茜琳,笑問:「剛才不是不承認嗎?怎麼現在又承認了?」

  茜琳道:「剛才不承認,是因為我還不想死。但是現在,你在為難我的侍女,她們若招供,就是違背聖旨,是死罪;但她們如果欺瞞太后,就是包庇刺客,也是死罪,我一個人死就夠了,何必連累無辜?」

  「和貴人有情有義,哀家佩服,就給你留個全屍。」太后看了一眼她的宮女莫禾,道:「賜毒酒。」

  聽到這裡,胡嬙好奇的把眼睛眯在窗戶縫中,她看到莫禾端著一個托盤,走到和貴人面前,托盤裡放著一小杯酒,必然就是事先準備好的毒酒了。

  茜琳看了一眼小酒杯,源自於本能的對死亡的恐懼,她拿起那個酒杯的時候,手有一絲微微的顫抖。

  胡嬙見狀,忍不住大喊一聲:「不要喝!皇上很快就會來救你的!」

  茜琳驚了一下,手中的酒杯跌落,詫異的望著傳來叫喊聲的那扇窗。

  莫禾立刻吩咐道:「把窗外通風報信的人拿下!」

  胡嬙聽到,驚恐的往外跑。屋內有幾個太監翻窗追出,胡嬙拚命的跑,跑了沒多遠,又被前方趕來的侍衛攔住。

  胡嬙的心砰砰直跳,戰戰兢兢的被帶到正殿,正殿外侍立著的宮女、太監、侍衛,每個人都像石頭一樣,除了眨眼,一動不動。進入殿內,她抬頭看到太后坐在寢殿門正對的木椅上,幾個宮女嬤嬤在兩邊整整齊齊的站著,神情都一致的莊嚴肅穆,就好似過年時貼在大門兩旁的年畫,她記憶中小時候經常被門神的表情嚇到。另有三個維族侍女跪在太後面前,每個人都是滿身傷痕。

  太后看著胡嬙,問:「你認為,皇帝能壓得住哀家,是嗎?」

  胡嬙害怕的搖了搖頭。

  太后淡淡的吩咐了句:「先絞死她,再懲治和貴人。」

  胡嬙看到兩名宮女拿來白綾,大叫一聲,又往外跑,被幾個太監拉住,強行將白綾纏在她的脖子上,兩名宮女一左一右的往兩邊拉白綾。

  茜琳見狀,猛地撞在一個拉白綾的宮女身上,那宮女摔倒,白綾鬆了。

  胡嬙咳嗽了幾聲,茜琳幫著她一起掙脫了幾名太監,一起跌跌撞撞的往外逃竄,把跟隨太後來的宮人撞的亂七八糟。

  太后見場面混亂,十分氣憤,向門外的侍衛大呼:「給我堵住,格殺勿論!」

  胡嬙和茜琳跑到門口,看到一群侍衛堵住了去路,全都拔劍相向。胡嬙嚇得兩腿發軟,一眼瞥到景陽宮宮門口,永琪正引著乾隆往這邊走來,大喊一聲:「五阿哥!救命啊!」

  一個侍衛的劍鋒揮過,劃過胡嬙的臂膀,胡嬙腿軟的趴在了地上。茜琳也尖叫了一聲,昏了過去。

  乾隆看到,大喝一聲:「給朕住手!」

  侍衛們左右相顧,不敢再動手。

  胡嬙已經嚇得哭起來,永琪快步跑來,抱住了胡嬙,看著胡嬙流血的臂膀,心疼的問:「嬙兒,你怎麼樣了?」

  乾隆忙趕來看茜琳,急喊宣太醫。

  在御醫為茜琳看診時,太后已經自行回了壽康宮。

  茜琳只是受了驚嚇,並沒有受傷,可乾隆還是跟御醫再三確認了茜琳無礙,才從茜琳的寢殿走出來,看到了永琪。

  乾隆對永琪說:「胡嬙救和貴人有功,朕要對她論功行賞,朕打算正式將她收為義女,封為公主,昭告天下,你以為如何?」

  永琪不及多想,脫口而出:「皇阿瑪,萬萬不可!」

  「為何不可?」乾隆似笑非笑的看著永琪。

  永琪心裡極度害怕和胡嬙有兄妹的名分,又不敢直說,便另外找了個說得過去的借口:「胡嬙雖然救和貴人有功,但畢竟只是一介平民女子,往上查三代,祖上都是白丁,貿然冊封,恐怕會引起其他公主不平。」

  乾隆笑道:「你也知道胡嬙身份卑微、三代白丁,沒有資格成為皇族一員?那你是不是應該跟她保持距離呢?」

  永琪愣了一下,這才意識道自己原來剛才中了乾隆的圈套。

  乾隆又說:「胡嬙雖然容貌出眾,但出身還不如一般的宮女,且學識淺薄,膽大妄為,敢當面忤逆太后,那可是大罪,朕若能允許這樣的女子入圍皇室,那豈不是不孝?」

  「皇阿瑪,你剛才不還說胡嬙救和貴人有功嗎?不是要對她論功行賞嗎?」

  乾隆淡淡笑道:「她既有罪,又有功,你說朕是該治罪呢?還是該論功呢?不如功過相抵,你意下如何?」

  永琪目瞪口呆,他覺得自己又掉進了乾隆的圈套。

  乾隆打發了永琪,又命人將胡嬙送回翊坤宮,然後帶上陳進忠等人,往壽康宮去拜見太后。

  原來皇后已經在壽康宮了。乾隆向太后請了安,笑問:「今天還真是熱鬧,皇后正好也來探望皇額娘?」

  皇后笑道:「臣妾是替義女胡嬙,來向太后請罪的。等胡嬙傷勢好了,臣妾一定要重重責罰,以警示後宮。」

  「這麼巧?」乾隆向太後作揖,道:「朕也是來替和貴人向皇額娘請罪的,和貴人這次嚇的可不輕,就算是已經懲戒過了,還望皇額娘看在兒子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

  太后冷笑一聲,問:「皇帝是想提醒哀家,這和貴人以後是碰不得的?皇帝到底是來請罪,還是來興師問罪?」

  皇后替乾隆辯解道:「太後言重了,天下孰人不知皇上最重孝道?皇上是擔心和貴人來自回疆,對滿清禮儀有所不知,萬一再衝撞了太后,就算是皇上親自謝罪,恐怕也不能彌補過失。」

  太后道:「皇帝若果然有孝心,那就該褫奪和貴人的封號,貶為庶民,這樣,就不用擔心她會衝撞哀家了。」

  乾隆笑道:「皇額娘說的固然有理,可和貴人與其他妃嬪不同,是為了穩固邊疆才納入後宮的,是國事!朕縱然有心孝敬皇額娘,奈何國大於家,朕首先是一國之君,然後才能做皇額娘的孝子。和貴人進宮不久,就險些無辜喪命,若因此再起戰事,豈不禍國殃民?因此,朕打算晉封和貴人為香妃,以慰其心,也算是對圖爾都有個交代!」

  太后聽了,勃然大怒,指責乾隆道:「哀家懲治和貴人,乃是對皇帝的維護,皇帝如此執迷不悟,將一個刺客養在枕邊,就不怕養虎為患,哪日死於非命嗎?」

  乾隆答道:「茜琳不過一個弱女子,若還值得朕擔心,那還如何統治萬民?她到底會不會對朕不利,難道朕還能比皇額娘不清楚嗎?」

  皇后見狀,忙勸太后說:「太后興許是誤會了,這後宮向來是最得盛寵的,就有小人嫉妒,蠱惑太后,太后千萬不能輕信,不然因此破壞了母子親情,豈不因小失大?」

  太后本欲再與乾隆理論,聽了皇后的勸解,稍稍息了火。

  誰知皇后緊接著又說:「至於太后所憂慮的將來之事,臣妾以為,香妃雖身份特別,也仍是後宮的妃嬪,臣妾身為六宮之首,自然有督查之責,太後年事已高,何必勞心呢?」

  乾隆笑道:「皇后說的是,國事自有朕擔當,後宮瑣事自有皇后理會,以後皇額娘只需頤養天年,不然就辜負了兒子的一片孝心了。」

  太後端詳著乾隆,聽得出弦外之音,又看了看皇后,笑道:「難得帝后一心,還真是社稷之福啊!哀家但願你們能一直如此同心同德!」

  「皇額娘說的話,兒子謹記在心,朕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乾隆退出壽康宮。

  皇后也對太後行禮告退。

  走出壽康宮,在羊腸小道上,乾隆對皇后說:「皇后今日對朕和茜琳的袒護之情,朕記在心上了,如果以後茜琳在後宮中能得到皇后的照顧,朕會更加感動。」

  皇后不假思索的答道:「臣妾今日來壽康宮,不是為了袒護香妃,而是想要提醒太后,她無權插手六宮之事。皇上不必記臣妾的好,至於皇上所期待的,臣妾也做不到。」

  「如果是為了朕呢?能做到嗎?」

  皇后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說:「皇上將她直接從貴人晉為妃,而不經嬪位,這已經是本朝的特例了,而未曾侍寢就封妃,更是大清入關以來都不曾有過的事。看來,香妃在皇上的心目中地位,真的是無人能及。」

  乾隆略笑,算是默認。

  皇后又說:「臣妾以後會讓胡嬙常去陪伴香妃,胡嬙很聰明,無知也無畏,皇上大可放心。」

  乾隆點頭微,他許多年都未曾用這樣充滿柔情的目光看過皇后,如今終於肯主動溫柔一次,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皇后竟然會為乾隆的一句話違背自己一直秉承的原則,深深感到莫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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