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84章、茜琳棄仇替求情,琅玦痴戀單相思
胡嬙再次來拜見茜琳,茜琳閉門不見,胡嬙在外面等了許久,一直沒能被放進門去,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如何能立刻見到香妃?胡嬙定神仔細想,離開閣樓,走到陽光暴晒的地方,忽然倒在地上。
香妃的侍女萊麗看到,大喊:「不好了,嬙格格昏倒了!」
茜琳在裡面聽見,忙讓人將胡嬙扶進屋裡,放在自己的床上,又吩咐道:「格格一定是中暑了,你們快去宣御醫。」
侍女們都離開了,胡嬙立刻坐了起來,沖著茜琳一笑。
茜琳問:「你騙我?」
胡嬙笑道:「娘娘恕罪,我真的有要事見你。」
茜琳有些生氣的轉身,背對著胡嬙。
胡嬙說:「我是為你考慮,你如今是皇上的寵妃,想要逃走恐怕比登天還難,我人微言輕,幫不到你,但五阿哥可以,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兒子,是將來的儲君,他如果願意幫你,這件事就有轉機。」
茜琳有些吃驚的問:「你怎麼知道我想逃走?「
胡嬙走下床來,到茜琳身邊,答道:「你為復仇而來,但我看得出來,皇上對你太好,所以你現在已經不想復仇了。可是放棄復仇,你留在這裡就沒有了任何價值,自然就想離開。你並不愛皇上,卻答應陪他微服出來遊山玩水,難道不是寄希望於路上有機會逃走嗎?」
茜琳不語,她的心思,全都被胡嬙一覽無餘。
胡嬙又勸道:「我知道,為福將軍求情,對於你太違心了。可是,他只是一個奉命辦事的將軍,聽從的是皇上的命令,你對皇上的復仇都可以放棄,何況是一個被當做工具的將士呢?五阿哥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只要你救了福將軍,我有把握,他一定會對你有求必應。」
這番對話,又被隱在屏風后的坎曼爾聽到了。
由於茜琳被太後下令禁足,不能出門,因此命人去請乾隆。
乾隆聽說是茜琳請他過去,很是意外,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要求見面,乾隆欣然而至,見到茜琳,溫和的問:「聽說你要見朕?」
茜琳讓所有人都退下,單獨對乾隆說:「我想讓皇上放了福靈安將軍。」
乾隆皺了皺眉,果然茜琳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問:「為何替他求情?」
茜琳答道:「他既沒有失職,更不曾污衊我,他所講的刺客說的話都屬實。船下埋伏的刺客是太后故意安排的假刺客,他無力左右,而其實他並不曾漏網半個不該進來的人,所以他並無過錯。」
乾隆問:「你說的這些話,可有證據?」
茜琳道:「沒有證據,但我想,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皇上應該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又何必關著福將軍去讓五阿哥查案呢?如果五阿哥查到了人證或是物證,皇上真的敢審問太后嗎?」
乾隆點了點頭,又問:「你既早知真相,為何當時指責福靈安,卻如今又來說情呢?是永琪求你這麼做的?」
「我確有懲治他的心,是因為我放不下仇恨。可是後來我想明白了,他不過是皇上的一把劍,劍鋒所指,全憑聖意。我連刺殺皇上的心思都放棄了,又何必轉嫁與他呢?」
乾隆聽了這幾句話,欣慰之情油然而生,好奇的問:「那你為何放棄刺殺朕?」
「在皇上身邊待久了,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害死霍集占的不是你這個人,而是戰爭、是你所在的位置,你只能選擇用戰爭的方式維護國土和主權,才能坐在這個一國之君的位置上。但是,一直在維護我、對我關懷備至的那個,卻是你這個人,所以,我已經沒有了復仇的理由。」
乾隆更多了幾分竊喜,笑道:「既然你能看明白這些,也明白朕的心意,那……」
「皇上是否能現在釋放福靈安?」茜琳望著乾隆的眼睛,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肯稍稍放低自己的語氣,道:「我聽說,福將軍在戰場上受傷的傷口一直沒有全好,牢里濕氣太重,他舊傷感染,又發了燒。這樣下去,恐怕會失去人心。」
乾隆點點頭,立刻傳令釋放福靈安,並讓人找來大夫為他療傷。此外,乾隆特意讓人將此事告知太后,只說福靈安在牢中舊傷複發,為安撫民心,釋放福靈安,讓他戴罪立功。
龍舟遇刺一案,也就等於不了了之了。
永琪親自到牢中接出福靈安,福靈安已經燒的神志不清。永琪看著他喝了葯,福隆安又用毛巾冷敷,過了兩個時辰,高燒還是不退。
琅玦來看望,見如此形狀,著急的哭了起來,問:「他人一直不醒,燒也一直不退,這樣下去會不會死啊?」
「呸呸呸!你瞎說什麼?」福隆安指責琅玦道:「我大哥在戰場上受傷了那麼多次都沒死,命大著呢!你別詛咒他!」
琅玦嚷道:「人家就是擔心嘛!誰詛咒他了!」
盧謙請到府中的大夫查看了福靈安身上的傷口,對永琪說:「他身上有好幾處傷口,都發炎了,如果不把傷口清理乾淨,吃藥和冷敷都無濟於事。還請把那位姑娘帶出去,我好方便清理傷口。」
永琪便吩咐琅玦出去,琅玦卻非要留在這裡,被永琪勸了半天也不肯出去,永琪無奈,只好和福隆安一起強行將她拖拽了出去。
琅玦才不會顧忌什麼避嫌,她不放心,出門后又偷偷跑到窗戶口往裡面看,只見大夫將福靈安的衣服都解開,依次清理傷口。
琅玦常在宮闈之中,哪裡曉得戰場上槍林彈雨的無情?她從沒見過這麼多傷口,一下子驚呆了,親眼看到福靈安一個又一個傷口上的腐肉被颳去,她心如刀絞,淚如雨下。
不知何時,福隆安出現在琅玦身旁,驚訝的問:「你這麼在意我大哥?」
琅玦忍不住哭了出來,怕被裡面的大夫看到,她飛速的跑開了。
琅玦到房中去哭了一陣,坐立不安,無法平復自己的情緒,又坐在窗下痴痴地想,幻想著福靈安醒來,幻想她去照顧他,想著想著,又濕了眼角。
胡嬙來到琅玦門前,房門是開著的。胡嬙看到琅玦獨坐垂淚,輕輕地扣了扣門板,問:「公主,你說想練舞,還練嗎?」
琅玦站起,用力的點點頭,道:「要練要練,等他醒了,我要跳舞為他慶祝。」
胡嬙輕輕笑了笑。
琅玦吩咐人在德州府找了幾個擅長彈奏樂器的女子來做伴奏,又找了兩件合適的衣服,與胡嬙一起換上,在花園中跟著胡嬙認真的學起舞來。
永琪遠遠聽到奏樂聲,感到好奇,循聲而至,看到了正在跳舞的胡嬙和琅玦,便望著她們鼓掌。
琅玦看到,一時緊張,踩到了裙擺,差點摔倒,胡嬙忙扶住了她。
永琪走到近前,笑問琅玦:「你怎麼想起來學跳舞了?」
琅玦有些不好意思,靦腆的低著頭說:「閑來無事,學一點打發時間。你是從福將軍那裡過來嗎?他怎麼樣了?」
永琪答道:「傷口都清理好了,也包紮住了,現在有些要退燒的意思,只是人還沒醒過來。」
「還有一件事,五哥一定知道……」琅玦現出一副嬌羞默默的模樣,把頭埋得很深。
永琪問:「什麼?」
琅玦道:「就是……就是……福將軍他,有家室嗎?」
永琪笑道:「福靈安比我還大幾歲,我都有兩個夫人了,你說呢?」
琅玦其實也早已經猜到了八九分,但是親耳聽到永琪這麼說,心裡還是拔涼拔涼的。
永琪問:「你怎麼關心起這個?」
「我……我……」琅玦臉上火辣辣的,隨口胡謅道:「我是替胡嬙問的!」
胡嬙吃了一驚,又不敢辯解,她抬頭看到永琪也正吃驚的看著自己,尷尬的不知如何自處。
「五阿哥,我哥他醒了!」福隆安忽然出現,打破了這怪怪的氣氛。
永琪忙去看福靈安,琅玦和胡嬙也跟著一起來了。
到了門前,琅玦不假思索的就要進去,胡嬙拉住了她,說:「公主,這是福將軍的居室,我們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
琅玦有些不樂意,但男女有別,她也不能一再越禮,若是讓乾隆或太後知道,必然是要斥責的,只好在外間等候。
福靈安在床上半躺著,看到福隆安帶著永琪進來,忙起身拱手拜道:「微臣參見榮郡王!」
永琪扶住福靈安,問:「你還好嗎?」
福靈安答道:「微臣沒事,但是王爺要有事了。」
永琪淡淡笑問:「我能有什麼事?」
福靈安道:「王爺不該為了微臣得罪太后。」
永琪似乎並不在意,輕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得罪太后,怕什麼?」
福靈安搖了搖頭,答道:「王爺不寵愛嫡福晉,那是私底下的事,大家並不知道她是太后的人。但是這次不一樣,王爺讓太后顏面盡失,豈能不惹禍上身?」
永琪不樂意的問:「那我應該怎麼做?是看著你病死在牢里?還是找出證據去誣陷香妃、然後得罪皇阿瑪?」
福靈安答道:「微臣效忠皇上,自該鞠躬盡瘁,臣是被太後下令囚禁,若當真病死牢獄之中,惹出非議,流言自然於太后不利,便對皇上有利,對王爺也有利。王爺明知,皇上看重王爺,但是太后正在扶持八阿哥和十一阿哥,怎可為了微臣做如此之舉?」
永琪聽了,十分生氣,斥責福靈安道:「如果就為了這麼點事,就要你拿性命來換,我這輩子得看著多少人枉死?如果易地而處,你會這麼做嗎?」
福靈安躬身又一拜,道:「請王爺息怒,臣感激王爺大恩,但臣不得不為王爺憂慮。」
一語未完,門外有人報香妃娘娘駕到,永琪、福靈安、福隆安都感到一陣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