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105章、乾隆暗查移行宮,后妃共諫攻香
瑛麟從養心殿回到壽康宮,果然太后詢問乾隆召見的原因,瑛麟答道:「皇上也沒跟奴婢說什麼要緊的話,但是他是單獨和奴婢兩個人待著的。上次皇上和奴婢坐一輛馬車,後宮那些人都指手畫腳的,這次恐怕看奴婢不順眼的人更多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皇上看上奴婢了呢!」
「這聽起來還真是稀奇,自從香妃進了宮,皇上心裡、眼裡壓根就看不到別人,這選秀又沒選你,怎麼會現在突然間又對你感興趣?」太後上下打量了一下瑛麟,搖了搖頭,問:「你覺得皇上對你,有幾個意思?」
瑛麟答道:「奴婢不好說。」
太后又問:「怎麼個不好說?」
瑛麟道:「奴婢覺得,皇上並沒有真的看上奴婢,單獨待著的時候,一點也看不出來。可是在人前就不一樣了,好像皇上就是為了讓後宮的人誤會一樣。奴婢猜想,皇上可能害怕香妃成為眾矢之的,這樣對奴婢,可能是為了保護香妃。」
「保護香妃?」太後點點頭,這個理由可以成立,但在太后了解的範圍里,乾隆從來沒有這樣的保護意識,也從不曾保護過誰,他每一次專寵都做的特別明顯。
瑛麟答道:「那如果不是為了保護香妃,皇上還能是真的看上奴婢嗎?奴婢的姿色,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比上香妃的啊!」
太后笑了笑,她沒有反駁瑛麟的這種猜測,但心裡顯然已經有了另一種猜測。
送嫁了琅玦之後,乾隆果然下令去圓明園行宮避暑,但為了掩人耳目,他不能只帶香妃一人,因此將太后、皇后、令貴妃、舒妃、慶妃、穎妃、婉嬪、豫嬪、林貴人、慎貴人、伊貴人、瑞貴人等都列入去圓明園的名冊中,並且以圓明園原有宮人為由,限定妃嬪每人只能隨行兩名貼身宮女,以減少出行車輛負荷。
於是,香妃只帶了萊麗、祖慕熱蒂,而將坎曼爾留在了宮中。
宮人們前腳伴隨聖駕離開紫禁城,奔赴圓明園,乾隆的親信們後腳就搜查了寶月樓的每一個角落,並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忙報知乾隆。
乾隆生怕宮人們有遺漏,又親自去了一趟寶月樓,還是沒有什麼發現,他有些懷疑陳瑛麟之前說的話有假。
乾隆著人暗暗觀察著寶月樓的動靜,吩咐一旦有情況就立刻來稟報。但是,寶月樓一直都沒有什麼消息傳出,反而是住在圓明園的香妃,常常身體不適,又查不出明確的病因,這讓乾隆很是憂心,他又漸漸相信瑛麟說過的話,認為香妃一定是中毒了,中了一種慢性的、難以被覺察的毒。
乾隆無法弄清楚香妃所中何毒,只好再次來找瑛麟,希望能有所收穫。
瑛麟陪伴太后,住在圓明園的接秀山房中。
乾隆帶著王進保,剛走到接秀山房南面的攬翠亭,王進保指著前面說:「皇上,您看,那站著看魚的,不就是陳姑娘嗎?」
乾隆望去,果見瑛麟站在福海東岸的觀魚台上,他便吩咐王進保:「你站在這等朕,不要過去了。」
乾隆獨自步行到瑛麟身邊,道:「朕有話問你……」
一語未完,瑛麟卻打斷了乾隆的話,告知道:「坎曼爾現在太后那裡,皇上立刻過去,興許能逮個正著!」
乾隆聽罷,不再多問,立刻向前繼續走。
瑛麟朝王進保招手,王進保趕緊跟上了乾隆。
乾隆剛走到接秀山房正殿外,正遇太后帶人從裡面走出,乾隆恍惚看見一個人影往後門處走了。
可惜,太后等人擋住了乾隆的去路,乾隆沒有機會看清溜走的人是誰。
太后笑問:「皇帝什麼時候有了如此神秘的癖好?來看哀家,都不讓人通報,是想直接踏門而入,好查一查哀家背著你做了什麼嗎?」
乾隆笑道:「皇額娘言重了,兒子不敢。兒子只是想看看皇額娘在這裡是不是住得慣,怕行宮的人準備不周,委屈了皇額娘。」
太后道:「皇帝多慮了,哀家好的很。反倒是令貴妃,哀家方才聽人說,她從昨夜起就有些不適,正準備去看看,皇帝要不要一同前往?」
乾隆許久心思都在香妃身上,早就忘了令貴妃還在孕中的事了,他還沒來得及回復太后,行宮的太監毛團卻突然跑來了,向乾隆報道:「皇上,香妃娘娘突然昏倒了!」
不及多想,乾隆已經走在了去蓬島瑤台的路上,王進保、毛團跟在身後。
太后無奈的嘆氣,卻並不忙著去看令貴妃,反而帶著宮人們跟在乾隆身後,也去看香妃。
蓬島瑤台是茜琳在圓明園行宮暫居之所,在福海中間的島嶼上,乾隆安排茜琳住在此處,就是要表明香妃在自己心中眾星拱月的位置。
御醫楊開泰為香妃把脈后,向乾隆啟奏道:「皇上,娘娘並無大礙,可能是累著了,臣開幾服藥,調理一下,應無大礙。」
乾隆心中有些狐疑,問:「你確定累能把人累成這樣?」
楊開泰道:「香妃娘娘的脈象很細,本就是受不了顛簸之人,搬到行宮,住處各項安置,難免勞神,於別人可能算不得什麼,於香妃娘娘就算是勞累了。」
乾隆搖了搖頭,他明知前一陣帶香妃從京城一路坐馬車到杭州,又從杭州返回,一路上休息的時候並不多,也沒把香妃給累暈了,這紫禁城離圓明園才多少路程,來行宮后安置都是下人在做,香妃不過看著而已,說累未免太荒謬了。他覺得香妃就是中毒,希望御醫能診出中毒之症,但礙於太后,不能直接說明,心中很是急躁,又吩咐道:「你再去仔細診治診治。」
楊開泰又看診了一遍,向乾隆行禮道:「皇上,臣才疏學淺,看不出別的問題。」
乾隆瞪著楊開泰,沒有說話。
太后淡淡的說:「皇帝若覺得楊太醫醫術不夠精湛,不如換一個人看看,或許能看出點什麼。」
乾隆問王進保:「現在圓明園都哪個太醫在?」
王進保答道:「還有一位陳太醫,剛在令貴妃娘娘那裡。」
乾隆想也沒想,就隨口說:「那就宣陳太醫!」
不多時,陳止至,來給香妃看診。楊開泰退到一旁。
太后坐在一旁靜靜的喝茶,莫禾啟奏道:「皇上、太后,令妃的宮女文杏求見,說令妃娘娘又開始腹痛,怕是要生了。」
乾隆只顧著看香妃,並沒有聽到莫禾的話。
楊開泰卻看了莫禾一眼,又看著太后不慌不忙的樣子,沒敢出聲。
「這日子不對啊!」太后掐著手指,對莫禾說:「你出去問問她,是不是弄錯了,應該離產期還有些日子呢!」
莫禾出去打發了文杏,文杏又回到令妃暫居的天地一家春復命,落梅上來就抽了文杏一個嘴巴,罵道:「沒用的東西,陳太醫宣走了,楊太醫不能過來嗎?」
文杏噙著眼淚,答道:「好像……好像兩位太醫都在診治香妃。」
接生嬤嬤在裡面喊道:「娘娘出血了!」
正此時,皇后帶著慶妃、穎妃、婉嬪、豫嬪、林貴人、慎貴人、伊貴人、瑞貴人等都趕來看令貴妃。
落梅疾步跪倒在皇後面前,哭道:「皇後娘娘,求您救救令貴妃,嬤嬤說她這一胎是難產,又是早產,恐怕有性命之憂,可是皇上把駐在行宮的兩位的太醫都給宣走了,嬤嬤根本應付不了!」
穎妃用帕子擦了擦鬢角的汗,似提醒一般的說:「那兩位太醫都去看香妃了,聽說皇上杵在那半日了。」
慶妃問:「皇後娘娘,要不……再從太醫院宣一位過來?」
慎貴人也捏了一把冷汗,接道:「這個時候再傳消息到太醫院,怕貴妃娘娘的情況有點等不及吧?」
豫嬪氣沖沖的說:「我這就去找皇上,香妃能有多大毛病?憑什麼霸著那麼多太醫?一個跟別的男人生過孩子的破鞋,皇上還天天當個寶,也不嫌噁心!」
「豫嬪,嘴巴里說的什麼?誰准你胡言亂語?」皇后看了豫嬪一眼,對蕭韞說:「你親自去香妃那裡,務必請一位太醫過來。」
蕭韞領命而去。
皇后又對冬兒說:「叫長安去太醫院,只管再宣兩位太醫過來。」
冬兒也去了。
豫嬪對皇后說:「娘娘,嬪妾說話是有點難聽,可是香妃入宮以來,藐視中宮,翊坤宮的晨會,她一次也沒來過,更不必說與姐妹們往來,太后也被她氣個半死,後宮有怨氣的可不止嬪妾一個!你問問今日到場的姐妹們,哪個不氣?」
皇后看了一遍所有的妃嬪,無人反駁,也無人應聲。
皇后把目光對準慶妃、穎妃兩個,問:「你們怎麼看?」
慶妃、穎妃相互看看,穎妃笑道:「其實……來行宮之後,舒妃曾經暗示過慶妃和臣妾,若姐妹們齊心,太后可助姐妹們一臂之力,但娘娘才是後宮之首,沒有娘娘首肯,姐妹們怎敢自作主張?」
皇后看了一眼正在裡面嚎叫的令貴妃,想起自己當日生十三阿哥時也曾遇到這般場景,而當時害自己身處囧處的正是令貴妃,真是十年風水輪流轉,報應到令妃自己身上了。
豫嬪看皇后正在猶豫,再次勸道:「娘娘若肯點頭,嬪妾就敢出頭,第一個寫萬言書!」
「萬言書?」皇后愣了一下。
穎妃看了一眼豫嬪,豫嬪從貼身宮人手中拿過一個捲軸,呈給皇后。
皇后打開,只見上面列了香妃的種種罪行,以及勸誡皇上的言辭,皇后抬頭看著眼前這些如花似玉的妃嬪們,十分震驚,問:「離宮之前,你們都商量好了,是嗎?」
「請娘娘玉成!」穎妃先行跪下。
豫嬪緊接著跪在皇後腳下。
婉嬪、林貴人、慎貴人、伊貴人、瑞貴人也隨之紛紛跪下。
慶妃見狀,也跪在了皇後面前。
皇後手中拿著萬言書,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她雖然身為皇后,也畢竟只是一個人,而眼前這種陣仗,哪裡還由得自己做決定要不要對付香妃,妃嬪們遲早要群起而攻之了。